【卷四】 第28章 曲終 文 / 莫媣

    第28章曲終

    夜深。

    月光盈盈如水，透過病房寬大的落地窗，將室內浸染得銀白柔美。

    若溪軟軟伏在病床前，長長的頭髮覆蓋下來，遮起掛滿淚痕的臉。她太疲憊，身心皆是如此。雙手仍舊不敢放鬆緊握的寬大手掌，即便在夢中依舊死死握住。

    恍惚中，南宮羽微薄的意識提醒他手心處傳來的緊致感，不禁在昏迷中微微蹙眉。被握得那麼緊，彷彿他就是全世界，彷彿他是唯一的救命草，稍稍鬆手就會萬劫不復。

    是誰呢……

    是誰如此需要他……

    是誰……

    一個隱隱約約的白色身影出現在腦海，纖細的身材，長長的亞麻色卷髮慵懶地披散下來，她在向自己奔跑，卻怎樣也無法靠近。心口忽然揪緊，他張開雙臂，拚命迎向那個身影，卻徒勞地發現彼此相離越來越遠。

    不知不覺反握住若溪瘦弱的手，南宮羽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神情焦急，卻依舊雙目緊閉。

    感受到他的異樣，若溪敏感地睜開眼睛，輕輕拭去他的汗珠，小聲喚道：「羽，醒醒，醒醒，睜開眼睛就沒事了……」

    安撫似乎真的起了作用，南宮羽漸漸安靜下來，眉頭舒展，安心握住她的手。

    「醒醒啊……醒醒……」若溪不甘心，一聲聲喚道。

    是誰……

    她需要我……

    剛剛的夢境再度出現，隱隱看到白衣女孩的臉龐。他努力回想，努力張大雙眼，心裡有一塊空掉了，很難受。

    「羽，是我，若溪啊……」

    「求求你，醒過來好不好……」

    「我不能夠失去你，你是我僅剩的親人了呀……」

    淚水在臉上肆虐，眼前早已朦朧一片，若溪仍舊一遍一遍呼喚著，在心中默默祈禱。

    若溪……

    若溪……

    他看清了，那是他心口不可或缺的面孔，此刻正一臉哀傷地望著他，眼神無助，聲音絕望。

    不要哭……不要哭啊……

    恍惚間，他看到若溪紅腫的眼睛，執拗地面對著自己說些什麼，淚水嘩嘩地淌滿臉龐，卻連擦拭的力氣都沒有。

    「不要哭……」喃喃開口，心痛得無以復加，再多掉一滴淚，他就要難過死了。

    沉浸在悲痛中的若溪並未聽清這一句話說了什麼，只是睜著淚眼朦朧的眼，傻傻呆呆地看著眼前那抹虛弱的微笑，和眸中熟悉的擔憂。

    「你醒了……你醒了……呵呵呵呵，太好了……」若溪語無倫次地說著，顧不得淚水，傻傻笑了起來。

    目光逐漸聚焦，身體也有了些力氣，南宮羽看著她，慢慢舉高手臂，將她揉進懷中。

    「傻瓜……還沒有娶到你，我怎麼會有事……」

    漆黑的夜裡，靜得可以聽到彼此凌亂的呼吸。

    若溪不敢亂動，怕扯痛他的傷口，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從今以後，再沒有人能夠將我們分開。」南宮羽淡淡微笑，語氣充滿幸福和孩子氣。

    「嗯。」輕輕淺淺的回應，再也說不出多餘的言辭來。

    「又快到春天了呢，院裡的櫻樹已經長新葉了吧。」

    「等你養好傷，我們回去正好賞櫻花。」

    「嗯，說好了。」

    「說好了。」

    「若溪……」

    「嗯？」

    「你是我的。」

    「嗯。」

    下一秒鐘，他吻住她，深深深深。

    陽光瀉下，一切重生。

    那一季櫻花紛落的時節我遇到你，從此以後，生命忽然甦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