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43章 離去 文 / 莫媣
第43章離去
窗簾被一陣強風吹了起來，朦朧中，尹如冰倨傲的脖頸招搖在初夏的陽光中，帶有無法言喻的疏離。
若溪忽然有些緊張。
剛剛羽的話語，一定會惹怒她的……
「那麼——」尹如冰淡漠的嗓音響徹在空氣中，若溪凝神，極力表現得自然。
「林小姐，我就如你所願，放過你的家人一馬。」
一股烈火在胸腔燃起，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已全然不知疼痛，若溪聽到自己乾澀平淡的聲音：「謝謝……南宮夫人。」
她不記得是怎樣離開的辦公室，只知道羽在一旁不住地勸慰，語帶自責，又似無能為力的痛心。
「你都知道了。」黑色賓利疾馳在回往別墅的公路上，南宮羽斟酌許久，還是決定把話題引到這件事上面。
「是。」低低的回答。南宮羽側過頭去，發現若溪臉上有著掩蓋不住的脆弱和孤寂，蒼白的肌膚在陽光下恍如透明，她就那麼靜靜靠在椅背，眼珠淡漠，面容平靜。
「若溪……」南宮羽有些慌亂，想要安慰什麼卻又說不出話來，他不知道她是何時知曉的母親和林伯父的關係，想到當初自己的震驚，心裡不禁又是一痛。
「我沒事。」彷彿猜到了他心中的擔憂，若溪轉過頭來淡淡一笑，「上一輩人的恩怨，於我而言，只是知曉一樁秘密而已。」
午後的陽光溫柔中有些刺眼，一如若溪此時的表情。南宮羽失神地望著她，一時間忘記了原本想好的安慰。
賓利車靜默地行駛在街道，一路無言。
出國的行李早已準備好了，林夫人紅腫著眼睛看著地上的兩個行李箱，心裡忽然有些懷疑起來，自己當年為了愛情一路至此，究竟是不是一場錯誤的執著？如若不是，為什麼自己的女兒要替她來承受來自尹如冰徹骨的恨意……
「媽，多多保重身體，爸爸的咳嗽需要謹慎就醫治療，千萬不可耽誤了最佳時期。」若溪輕輕擁住了母親微顫的身體，聲音淡淡的，彷彿有化不開的牽掛堵在心頭，卻只能隱忍地用力嚥下。
「小溪……」林夫人哽咽不語，只能緊緊抱住懷中的女兒，任憑淚水模糊了早已紅腫的雙眼。
「放心去吧，家裡一切都不要擔心……」
林啟華站在一旁看著抱在一起的母女倆，心裡也是五味雜全。那個從小被他和夫人保護得一絲傷害都不曾經受的若溪，就要獨自承擔起整個家族的份量，帶著南宮家施壓的重負前往美國了……用手揉了揉眼睛，林啟華上前一步：
「小溪，到了那邊多多注意身體，如果吃不慣美國的食物就買些菜回家來做，但是要小心用火，還有，晚上盡量不要出門，美國最近的治安不是很好……」
若溪看了看爸爸，額角的皺紋又深了一些，不似年輕時的俊朗，卻也透著成熟男人的朗朗魅力，叫人想要就此沉淪下去。不過此刻，那張俊朗的容顏卻是憔悴不堪，眼中散發著濃濃的疼愛與不捨。若溪心裡一痛，慌忙轉開了視線。
「爸，您放心吧，只要您和媽媽好好的，我自己的事情知道如何處理，就不必過多擔心了。」調整好心態，若溪盡量用平穩的語調說著安慰的話語。
機場小姐甜美的嗓音響了起來：「飛往美國的cx111次航班就要起飛了，請未登機的旅客抓緊時間登機。」
林夫人戀戀不捨地鬆開了抱住若溪的雙臂，「小溪，快去吧，到了以後記得時常給家裡打來電話。」
若溪最後看了一眼父母，暗自忍下心中的不捨，挽起一個甜美的微笑：「放心吧，你們的女兒一定會前程似錦的！」
轉身，一滴淚悄然滑落，隱忍了許久的傷痛終於還是在最後一刻全盤崩潰，若溪苦笑了一下，匆匆用手拭去臉上的淚痕，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一雙手穩穩地握住她微顫的雙肩，若溪沒有抬頭，她知道來人是誰，只是此刻，實在沒有多餘的心力去給他一個微笑。
「我會照顧好你。」低沉的聲線，更像是誓言，南宮羽暗暗加緊了手臂的力量，更緊更緊地攬著若溪走向登機口。
因為不想打擾她和家人的告別，於是和洛伊琳琳站在離他們不不遠的一旁，看到了若溪眼中的淚水，看到了林伯父憔悴的面容，也看到了自己狠狠痛起來的內心。
終究還是……傷到了她呵……
「羽，照顧好她。」洛伊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回眼前，抬眸，正對上洛伊漆黑的瞳仁，那裡面隱藏了多少感情他不想窺破，只堅定地點了點頭。
「放心。」
洛伊看著他，眼珠淡漠無波瀾。心裡的糾結百轉在昨夜混沌的度過中悄然埋葬，此時的他，只願那人能夠繼續快樂，近日以來的種種已經將她壓得不負重荷，心裡的痛像是被刺穿了一個小小的洞孔，一點一點地流出血來，掩藏在他完美的笑容之下。
「兄弟，到了美國，不要忘記常聯繫，如果有機會，我會去看你們的。」洛伊微扯嘴角，凝視南宮羽沉靜的面容。
「好。」
短暫的相送，終有一別，於是在琳琳哭紅的雙目注視下，南宮羽轉身走向了緩步前往登機口的若溪。下午的機場大廳陽光很是充沛，灑在她瘦弱的雙肩，竟無端透出了一股冰冷的孤寂。
看著若溪極力隱忍的情緒，南宮羽只覺胸腔彷彿被什麼東西死死填滿，憋悶得透不過氣來。
感覺到若溪的雙肩輕抖了一下，南宮羽不禁愈加加緊了力量。若溪，既然無法補償母親對你的傷害，就讓我陪你一同承受吧……
洛伊的視線一直望著機場窗外的藍天，不發一言。琳琳看了看他此時冷峻的面容，不禁只覺心內寒涼。也許她的離去，只會加重留在他心中的影像，隨著時間愈發深刻，而這一切的一切，都與她——這個從小同他一併長大的小師妹……無關。
炎炎的夏日，飛機沿著跑道緩緩滑行，最終在空中留下一道斑白的弧線，向著遙遠的北美大陸，展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