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39章 暗湧 文 / 莫媣
第39章暗湧
金色的頂燈暖暖照亮了夏家的大廳，在寂靜中有種溫馨，亦有一種緊張。
唐玉堅定地看著面前的兩人，目光灼灼，語氣誠懇。
「伯父伯母，希望你們能夠放心把子涵交託於我，此生此世，定會真心待她。」
夏薛良看著他，昔日的小孩子如今已是俊朗少年，此次更是為了子涵的事情不惜放下學業從德國趕回來，在記者面前挺身而出，這一切的一切，他都有看在眼裡。
只是，當初的南宮家族想要聯姻未遂，如今又趕在媒體輿論很是關注的風口浪尖，如果宣佈了夏家同唐氏的婚約，也就等於變向給了南宮家族一記軟釘子，到時不知又會被人猜測出何種居心。
「玉兒，你聽我說……」思量許久，夏薛良還是決定暫且放置一下。
「我知道您的顧慮和擔憂。」唐玉微微一笑，打斷了他未出口的話語，「我會對外宣稱是我執意如此，不會讓媒體對您和南宮集團有多餘口舌。」
這麼一說，夏薛良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意圖被人一眼看穿，只好順著剛剛的開頭往下說，「咳，玉兒，我想關於這件事，還要等我們子涵親自決定才是，我們做父母的，不好擅自替子女訂下終身大事的。」
唐玉微笑，「子涵麼？我會讓她真正愛上我的。」
隨後幾日，若溪辦理好了學校的退學手續，整日陪著母親呆在家中，不停提及年幼時候的一些趣事，母女二人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不知不覺忘記了即將到來的離別。
「小溪，還記得你5歲那一年，我和你爸爸忙於工作沒有多少時間照看你，你都是自己去幼稚園，當時的老師還教訓我和你爸爸不懂得心疼孩子。」
林夫人眼角閃動著微微的光亮，「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足夠的時間彌補對你童年時期的虧欠，卻是要走了……」
「媽……說什麼呢，我從不覺得你和爸對我不好，在我心裡，你們是天底下最疼子女的父母，真的，我很幸福能夠生在這個家庭。」若溪輕輕摟住了母親的肩膀，「如果我的離去能夠保護為這個家平添一份安定，我心甘情願，而且去美國讀書，本就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呢。」
客廳的茶几上，擺著一束若溪昨天買回來的康乃馨，清一色的淡黃，根部被花瓶裡的水浸泡，花朵開的鮮艷，還有幾枚含苞待放的骨朵兒，噙著笑意，盈盈看著面前相擁而坐的母女。
「小溪，這次出門不比在家，凡事多加小心，一定要學會照顧自己，羽兒那孩子雖然疼你，可畢竟是大戶人家的少爺，難免會有考慮不周的時候。你們兩人，一定要好好走過接下來的三年，媽媽知道你的心意，既然愛他，就不要顧及周邊一切，放，抓住屬於你的幸福。」
若溪呆呆看著媽媽的笑容，第一次發現原來媽媽笑起來是這樣美麗的，連那眉目間也流轉著淡淡的馨香，彷彿因為是有關於自己的終身大事，今日的母親對她的囑咐格外的多，也格外的堅定。
媽媽在年輕時，定是深深愛過的吧……
轉眼已經到了第6日，南宮庭院的青石板路一片濡濕，沾染了夏至的雨水，整個天空灰濛濛的泛著壓抑，映得那剛剛花謝的櫻樹愈發黯然，孤單地靜佇在滿院繁花似錦的簇擁之下。
一滴水珠順著髮梢滴落至臉頰，南宮羽怔怔抬起手來抹了抹，那道水印，像是沿著眼淚流過的路線一路蜿蜒，讓他的心情愈加灰暗起來。
若溪並不快樂。
那日在她家中的談話再一次浮現於他的記憶，墨黑的瞳仁閃了幾閃，流瀉幾分微不可見的悵然。
「沒有勉強。」許久，若溪緩緩開了口，聲音已不似剛才那般無奈，剛多了份堅定和執著，「我和你一起走。」
她，終究是選擇了傷害自己，來保護想要保護的所有人吧……南宮羽苦笑了下，自己何嘗不是為了護她，然卻變成了另一個需要被她保護的理由。他知道，若溪不忍心傷害他，她太善良，不忍心傷害任何人，選擇離家也是為了不與自己的母親結下芥蒂，而由此影響到她的家庭。
櫻樹下，南宮羽微昂著頭，深藍色的襯衣被雨水打濕，肩部的衣料貼在身上，髮絲前端噙著水珠，頸部的曲線在濛濛細雨中氤氳不定，美得肆意，美得孤寂。
剛剛步入庭院的洛伊，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情景。
「怎麼了，這副神情，怎麼看也不像是即將擁有二人世界的樣子哦。」一聲輕笑，將南宮羽從怔神中喚回。
「洛伊。」見到他，南宮羽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表情，他回轉過身走過去，「怎麼來了？」
「聽說你要出國就來了啊，枉我是你從小的兄弟，竟然是無意中從陳管家那裡聽來的。」洛伊的聲音裡透著一絲不滿，「羽，把所有的心事壓在心底，不見得可以緩解他人的擔憂。」
輕風捲起地上的落花，南宮羽望著地面，辨不清神情。
「有些事，是想說也說不清的牽絆，忘也忘不了的糾纏。」低沉的嗓音，宛如遙遠的鐘磬，低回而婉轉，叫人不知不覺只想沉淪其中。
「羽……」洛伊凝視他低頭的樣子，幾句勸慰哽在喉中，只覺心頭悶悶的疼痛起來。
「為什麼一定要出國？」良久，洛伊重新把問題轉移到了這件事上。不過馬上，他就猜到了原因。
「是伯母。」洛伊緊盯南宮羽的眼睛。
南宮羽沒有說話，嘴角的無奈卻絲毫不漏地收入洛伊清朗的眼底。
「事到如今，羽，也該好好思量一番自己，究竟有沒有能力帶給她幸福。」洛伊沉聲說道。提及那兩個字時心裡的疼痛又加深了一些，若溪，若溪，倘若羽不能好好保護到你，那麼，我絕不會放任你一個人承受不該承受的苦痛。
南宮羽猛然抬眼，犀利的視線彷彿要把他的身體洞穿。洛伊回視他，挽起一個純粹的笑。
「我只是隨口說說。」
再次垂眸，南宮羽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
「若溪，她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