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16章 傷情 文 / 莫媣
第16章傷情()
胸腔彷彿被什麼東西撐得滿滿的，想要朝他奔去卻又被理智生生定在原地。若溪心內混亂至極，不管如何決定都必然要面對他，因為面對，才可以讓一個人真真切切地燃起希望亦或，絕望放手。
結束吧，如今已然身份不合，剛剛那個女孩子和羽是什麼關係她不想知道，只是此時此刻，她比她更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吧心裡有什麼重重沉下去，若溪克制住快要洶湧而出的淚水，緩緩朝他走去。
南宮羽看著離他越來越近的若溪，臉上依舊是溫暖的笑容，心卻在狠狠地疼著。那麼明媚的女孩子，他一心想要保護的女孩子，為了她的笑容甚至可以放下高高在上的自尊，可是現在，那樣純粹的笑容還會再次出現麼若溪大大的眼因為哭泣變得紅紅腫腫，精緻的小臉上猶有未干的淚痕，她的肩膀那麼薄，叫人看到忍不住想要把她擁入懷裡緊緊護著，再也不放開。
「羽」若溪艱難地開口，避過他心疼的目光，「結束吧」
寂靜的小巷，南宮羽沉靜的面容絲毫沒有變動，剛剛的話語似乎並沒有令他慌亂痛心。眼中忽地落下淚來，若溪趕忙轉過身去悄悄抹去。身子驀地一僵，一雙溫熱的手臂從身後緊緊環住她，南宮羽把臉埋在她柔軟的發間，力氣大得讓她喘不過氣來。
「不會放你走的。」低低的，宣言一般一字一句刻在若溪脆弱的心頭，南宮羽緊緊抱著她，紊亂的心跳洩露了心裡的不安。
「不一樣了，繼續下去只會痛得更深」若溪喃喃道，「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啊，此後的生活由我自己面對就夠了，找一個配得起你的人過完一生吧，我們之間敵不過現實的」
「只要你，」南宮羽的聲音略帶沙啞，「我的人生，只要你陪著我。」
「我們」若溪哽咽，再也說不出話來。
「不要自己去承受全部的痛苦，你以為這樣可以為我減輕負擔麼？」南宮羽溫熱的氣息輕吐在若溪的頸間，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就此沉淪在這個有他的世界。然而尚存的那一點理智讓她硬是從他的懷裡掙脫，目光直直看向南宮羽，「從今以後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再也變不回從前的林若溪了，現實教我認清人情冷暖，也教會我不要為了一個虛無的夢境跌在裡面不肯出來。那個女孩比我更適合你。」最後那句話幾乎用盡了渾身所有力氣，暗暗苦笑，是自己執意要與他劃開界限，執意將感情埋葬，那麼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也都沒有哭泣的權利。
南宮羽墨色的瞳仁漸漸加深，深得讓人有種莫名的壓抑。「她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剛剛那一幕完全是巧合，相信我。」
若溪慘然一笑，笑容破碎在南宮羽深沉的注視下，有一種放手一切的絕望。「當真以為我只是個單純的小女孩麼，即便沒有她，也會有下一個人出現，可是不管是誰，那個站在你身邊的人都絕對不會是我。這是你我都無力反抗的現實，我不想因為我的緣故讓我的家人有任何被牽連的可能。」
南宮羽愣愣看著她。幾日不見，竟有種抓不住她的慌亂不安，眼前的少女彷彿一夜成長，讓他措手不及。
「羽，我們都不是小孩子，時至今日，很多事情我們改變不了，不要再做徒勞的掙扎了。」若溪無奈道，心裡深深淺淺地疼著，有些東西不屬於自己，還是不要奢望的好。
「為了你，值得。」半晌，南宮羽低低說道，聲音中是掩不住的悲傷與不安，「什麼家族地位，門當戶對，都不要去想好不好，我們就這樣簡簡單單地在一起，不去管旁人怎麼想，好不好？」
若溪搖了搖頭，閉起眼睛不忍看他痛苦的神色，「結束吧。」轉身朝後走去，再這麼下去，她怕會克制不住應了他的懇求。
南宮羽茫然地看著她轉身的背影，心底巨大的空洞無所適從地瞬間刺破每一處神經每一個細胞，痛到忘記去追趕她，痛到無法捕捉她剛剛話中的含義。結束，從何結束，一顆毫無保留只為她而跳動的心，如何停止愛她的節奏？身體像是承受不住自己的重量，緩緩蹲在地上，清冷的夜風拍打在他原本傲然的身體，瑟瑟的將他凍結。
若溪，我不會讓你就這樣離開，絕不會允許你就此從我的世界離開！許久，心裡忽地一震，南宮羽猛然站起身來，朝著若溪離去的方向瘋狂地奔跑，彷彿要耗盡全部的力量拚命奔跑。他不會放手，無論如何不會放她一人面對所有的一切，他還要許她一世的幸福，還要擁有有她的幸福，那種失掉生命中最最重要的唯一的感覺不想體會，他從來不信命運，他們一定要在一起！
嘈雜的街道，車來人往，遍尋不見她的身影。南宮羽頹然站立，一雙眼落寞得好似暗沉的星，昏昏暗暗沒有光亮。路人紛紛看向這個一襲黑衣的少年，那麼安靜地站立，卻散發如此沉重的悲痛氣息，俊朗的側臉在夜色下勾勒出完美的曲線，眼眸低垂遮住了所有的星辰，在眼瞼投下兩抹淡淡的陰影，疏冷氣質下掩藏的是一顆傷痕纍纍的心。
若溪走在回家的路上，雙眼因為強忍淚水而腫脹發痛，今晚就好好發洩一下吧，給自己的初戀劃上句號，從此開始另一段人生。
南宮羽。烙在心頭的三個字此時挑釁一般在腦海中旋轉，遲遲不肯離去。想到父親憔悴的面容，心裡的疼痛驟然增加，生活於她，竟是此等不公平。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好不容易下決心想要抓住的幸福，為什麼偏偏又要離她遠去了呢。是心底僅存的那點自尊不允許她繼續待在南宮羽的身邊，一個頃刻失去所有的人，如何面對南宮集團高高在上的大少爺，與其叫其他人瞧不起，莫不如就這樣主動放手。可是為什麼，明明是自己做好的決定，心卻會疼得想要不顧一切跑到他的懷裡呢。她的自尊，真的比愛情重要麼忽然之間，若溪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抗拒什麼，思維像是被生生分成兩條截然不同的路線，拉扯成捆綁心意的巨大枷鎖。
還是無法不介意他的身邊出現別的女孩，剛剛那個少女眼中的灼熱連她都感覺得到，只是心裡還是會替她擔心，南宮羽那樣的人，是斷斷不會留給她一絲顏面的吧。畢竟，她也只是個想要爭取愛情的無辜者而已。
夜晚的街道，一輛紅色跑車飛快地駛著，車內的少女滿臉淚水，眼中是極大的不甘心，開車少年桀驁不馴的黑髮炫目地挺立，眼神偶爾掠過身旁的少女，嘴角帶有一絲玩味的笑意。他們二人，似乎並不是情侶。
「我哪裡配不上他！為什麼連嘗試的機會都不給我，為什麼句句話都那麼傷人心，他南宮羽有什麼值得傲氣的，我就是想要和他交往看看，有什麼不對！」夏子涵嗚嗚咽咽地氣道，剛剛自己豁出去的什麼都不管了，換回的竟然是他懶得回應的目光還莫名其妙把她丟在一旁！頭腦漸漸冷靜下來，心裡的委屈和恥辱卻越來越多，鼻子一酸，眼淚又源源不絕地滑落下來。
洛伊輕笑，「小姐，你再這麼折騰下去，怕是全天下的男人都不敢要你了，傷心難過，也沒必要哭成這個樣子吧，會變醜哦——」不知道羽找到若溪沒有，她一個女孩子萬一遇到什麼危險想到這裡，洛伊加大了馬力，「還有多遠才到你家？」
「我不回家！現在這樣回去了也只會讓人看笑話，我整晚都不要回家了！」夏子涵劇烈地搖著腦袋。
洛伊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對付女人他很有一手，可面對像她這麼任性的女人，還真是有些棘手。「我說，人家不喜歡你，放棄不就好了，何必呢。」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那麼吸引我」夏子涵小聲說道，有點像自言自語，「家族婚姻讓我覺得噁心，本來今天是一萬個不願去的，可是看到他的一瞬間我忽然慶幸，幸好沒有錯過啊。他那麼冷傲，看起來很不好接觸，可是眼裡的憂鬱和寂寞卻是抹不去的，」自嘲地笑了一下，「也許真的是我一廂情願，只是看到那樣的眼神，實在讓我想要傾盡所有來驅散他的憂愁。我這樣的女孩子，是不是真的很討人厭」
憂鬱？那個傢伙怎麼可能露出那種表情，洛伊暗暗疑惑。忽然想到那個唯一能夠牽動他情緒的人，心裡不由輕歎。羽，你因為若溪流露的擔憂看在其他女人眼裡，竟成了致命的吸引。愛一個人，真的會讓人失去自我麼若溪如此，羽如此，身邊的女人亦是如此，那麼，自己呢？自己對若溪的感情，要怎麼樣才能獨自嚥下
在愛情面前，每個人都變得卑微，承受著各種各樣有如切膚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