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4章 示情 文 / 莫媣
第4章示情()
「謝了。」看著面前的少年，南宮羽淡淡地說。
「羽，你是怎麼搞的，大半夜喝這麼多酒幹什麼啊，如果不是我恰巧在這附近聽到打鬥聲，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洛伊一臉凝重地看著他，「看來，黑鷹會和伯父之間，已經不僅僅是金錢矛盾了，他們想利用你一舉擊垮整個南宮集團，到時伯父為了你的安全定會答應他們的一切要求，這樣的後果，我們洛殷會想挽救也來不及了。」
許久的沉默。「嗯，我會謹慎的。」南宮羽仍然一臉淡然。
「我說兄弟，咱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看你現在，深沉的讓人都不敢接近了，南宮家的大少爺日子這麼不好過嗎？」洛伊也換上一副好笑的表情看著南宮羽，「哪天我帶你出去散散心，別總在院子裡看你那櫻花了，還有這黑襯衫，嚇死人了，你就不會表現得溫柔些？」
南宮羽不理睬他，兀自朝前走了幾步。「溫柔，是需要代價的，他會讓我失去自由。複雜的商界，我不想陷進去。」後一句話沒有說出口，洛伊會明白的，自己的出身注定要接受這樣的命運，而背負，成了無法逃避的宿命。
洛伊望著南宮羽寂寥的背影，若有所思。羽，這麼多年，你還是太過天真，當真以為只要漠然，就不必承擔日後的家業麼，這是你我注定的命運，從出生那一刻就被剝奪了自由的權利。既然無法選擇，那麼就肆意揮霍現有的一切吧。
寂靜的街道，絕世少年前後而立，一個黑衣如辰，目光清冷，週身散發一股淡定疏離的孤寂；一個白衣勝雪，眼底深處隱隱透著點點落寞，在微寒的夜風中迅速消散，化為唇邊漸漸暈開的笑容，宛如一朵妖冶的罌粟，魅惑人心。
這幾日若溪忙到想哭，學校要開迎新晚會，莫名其妙被拉去做主持，還要排練兩個舞蹈，每天下午和晚上都在排練廳度過。總算還有兩天就要迎新，這天下午破例放假，若溪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翻找適合的禮服。衣櫥裡一眼看見那次在南宮羽生日宴上所穿的乳白色晚裝，目光忽然停頓，晚裝盒中赫然擺著一枚精緻的銀色尾戒。對了，那日南宮羽把西服外套披在自己肩上的時候，這枚尾戒忽然從什麼地方掉了下來，當時只聽「叮「的一聲也沒有在意，後又經過庭院離去時發現了它，本打算找機會還他，誰知這麼多天過去都沒有空閒，差點忘記了。
想到這裡，若溪急忙出門，隨手叫了一輛計程車，去了南宮羽的家。
走進大廳，若溪不禁暗暗感歎南宮家的整潔乾淨，竟然每一個傭人都要戴著白手套。不過這也有點……太誇張了吧……若溪瞪大了眼，忽然不知道該不該坐在為她擦好的沙發上。
「林小姐，少爺正在沐浴，請在這裡稍等一下，我這就去通知少爺。」一個相貌隨和的中年管家畢恭畢敬地說道，轉身上了樓梯，一面吩咐一個女傭替若溪上一杯現磨的咖啡。若溪哪敢隨便亂動，看這些下人們小心翼翼的神情，萬一不小心弄亂了什麼東西，不知道會不會遭來一堆衛生眼……
浴室內，氤氳的水汽充斥各個角落，南宮羽閉目浸在滴有薔薇花精油的豪華水池，濃黑的睫毛密密覆上眼瞼，一滴水珠從臉頰緩緩滑至下顎，輕輕滴落，在胸前漾起一圈小小的漣漪，那張本就清冷的面孔此刻竟美得不似凡人。
「少爺，您聽得見嗎？」陳管家在門外輕輕叩了幾下房門。
「什麼事。」低沉的嗓音，隔著門聽來好像遙遠的鐘磬，溫潤婉轉，卻帶有抹不去的淡漠。
「來了一位年輕小姐，說有東西要還給您，現在正在廳中候著，您看是親自去收還是直接由我先替您……」
「什麼名字？」南宮羽打斷道。
「姓林，好像是叫林若溪。」
嘩的一聲，南宮羽直直從水中站起身來，隨手抓過一件浴袍穿在身上一把拉開了門。
「你確定是林若溪？」毫不掩飾的驚喜和急切，倒把陳管家嚇了一跳。
「是啊，我聽引她進來的下人這麼叫的，少爺，您……您……」話沒說出口，南宮羽已經飛快衝進了臥室，再出來已經換了一件黑色v字領t恤，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快步走下樓梯，留下滿臉問號的陳管家愕然地站住不動。
一向淡定的少爺從沒有像剛剛那麼急切過，她，就是少爺最近一直在等的人嗎？
踏入大廳，南宮羽已經換了一副冷靜的表情，一眼望見坐在沙發上的若溪，緊抿的唇不自主地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她，終於來了。
「怎麼，來找我有什麼事？」在她身旁坐下，不露痕跡地穩了穩由於急促導致的紛亂的呼吸。
「啊，是這樣，生日宴那天你的尾戒被我撿到了，一直想來還你卻拖到現在，真是不好意思。」說著，若溪將它輕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既然掉了，就不要收回去了，它對我沒有什麼特別的。」南宮羽淡淡看了眼尾戒，不急不慢地說道。不知是哪個仰慕他的女人叫人偷偷放在他的口袋裡的，那日他也聽見了「叮叮」的聲響，卻沒有撿起它。「你來就是為了這個？」拚命抑制內心的喜悅，面上依然一派淡然。
「是啊，既然被我撿到了就要還給你，至於你怎麼處置它是你的事，我只是不想良心不安。」
「不記得我送你的衣服了？」眼中泛起一絲薄怒，她竟然，如此不在意自己的禮物嗎。
若溪一愣。原來那件衣裙一直在他這裡，還以為在商場不小心落下了呢，所以一直心虛地不敢提起。「我還以為被我弄丟了……」小聲囁喏著，低垂的眼眸如兩扇蝶翼輕輕顫動，紛亂了南宮羽剛剛平和的心。
「我一直在等你。」不知不覺這一句話脫口而出。低低的聲線，彷彿壓抑許久終於得到釋放的積蓄和爆發，太多感情蘊含在這句話中。午後的陽光斜斜射在少年半干的黑髮，變成和她一樣的亞麻黃。若溪的心跳猛然漏掉幾拍，愕然抬頭，撞上南宮羽炯炯的目光。
「也許，你已經讓我改變了什麼。」微微一笑，在柔和的陽光中說不出的迷人。是的，這個女孩子讓他的心第一次有了波動，第一次有了對愛的渴望，第一次只為那一眼清澈想要保護擁有這般純真的少女，剛剛聽說她的來訪，霎時的欣喜和慌亂已經令南宮羽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滿意地看到她的臉上寫滿驚訝和害羞，兩隻手不安地攪在一起，這個女孩，似乎比想像中更可愛呢。
「改變了……什麼？」不敢再看他，從未有過的甜蜜令若溪感到一陣慌亂，這是怎樣一種感覺呢，好像天地萬物忽然都變得美好，心像是要跳出來，那雙直直注視她的眸子恍若一眼將她洞穿，淪陷在一片淡淡的薔薇香中。
「若溪，讓我來照顧你，保護你的純真你的笑容，讓我來給你幸福。」看著她泛紅的臉頰，南宮羽不再猶豫，一字一句地說出心內所想。
半晌，若溪緩緩抬起頭。南宮羽雙手搭在腿上，側過頭定定看著自己，深邃的眼神此刻增添了幾分溫柔。他是自信的，這股自信讓若溪莫名心安，看多了那些浮誇的追求者，眼前這人沒有甜言蜜語，霸道地道出心中宣言，卻獨獨給了她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和信任。
「好。」
那一瞬間，若溪看到了他的笑容。週身一下子黯淡無光，只有他唇邊高高揚起的弧線，在夕陽的餘暉中泛著金色的光芒，點亮了她的世界。縷縷情絲在心頭纏繞，百般繾綣，只有那人燦若星辰的笑容，和墨黑的眸中快要融化的溫柔。原來愛情的力量這麼神奇，讓她心甘情願畫地為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