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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401郭嘉v沮授:真定鏖戰(二) 文 / 傅戍己

    第4o郭嘉vs沮授:真定鏖戰(二)

    第4o郭嘉vs沮授:真定鏖戰(二)張頜

    卻說,青龍二年十月十二日,郝萌督率三千降兵,一路策反諸關戍卒,光復井陘,一時成為一顆耀眼的將星。命運的岔路口,輕輕向左一轉,郝萌這位真實歷史上被高順隨手斬殺無名小卒,卻在莽莽太行山,突然閃爍出屬於他的光芒。

    前有郝萌開道,上艾劉彌隱患又已被徹底根除,郭嘉督率著龐德、馬、郭淮、李樂、郝昭諸校尉,很快順利插入常山郡。奇兵掩襲,軍機不可失,郭嘉立即兵分兩路,一路由馬、郝萌、李樂將帥六千步騎,快馬奔馳,前去接應饒陽麴義舊部;大軍主力則立即沿著滹沱河,溯流而下,直插真定、九門兩縣。

    面對郭嘉主力奇兵突擊,攻入冀州,似井陘下游的綿曼城、蒲吾城城卒、縣令,他們遠遠瞧見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邊的關西漢軍,頓時不勞漢軍一個城一個城苦攻,便乖乖懸起漢帝國旗幟,選擇歸順王師。似綿曼、蒲吾兩城,戶籍人口還沒郭嘉督率的漢軍人數多,當地又無袁紹駐軍,他們憑什麼抵抗郭嘉數萬大軍?

    話說前數日,麴義帳下三千步卒,一前一後加挾著呂布數千舊部,增援上艾時,曾遣信使向內郡通報過,郭嘉一手編造的并州數萬大軍業已入侵的假消息。

    麴義信使通報來的敵情,屯兵鉅鹿郡北部下曲陽縣城的張頜,最先得到。

    張頜原本在冀東戰線,協助袁譚兼併青州,協助曹操圍剿青州黃巾賊。後來,袁紹為徹底控制冀西、冀北,選擇採納沮授建議,齊時拔去麴義、呂布這兩個隱患,遂假借協同麴義防備公孫瓚的名義,調遣張頜入駐,處在饒陽麴義部、常山呂布部之間的下曲陽。

    張頜戍兵下曲陽,明著說是防備公孫瓚,其實卻是防備麴義、呂布作亂。入駐下曲陽之前,沮授暗交待張頜,如若井陘有變,或者麴義不願入鄴縣請罪,張頜就立即溯河而上,配合上艾劉彌,雷霆一擊,徹底剿殺井陘亂賊;如若麴義選擇退步,孤身前往鄴縣證明忠心,張頜就引軍東去饒陽,代替麴義抵禦冀北公孫瓚。

    張頜雖不曉得沮授「兩虎相殘」之計的具體內容,但是通曉冀州大勢的他,也明白袁紹這是在翦除隱患,集權力。說起麴義,張頜道與他勉強還有些情分。麴義、張頜,都是舊日冀州牧韓馥的屬從,稍有區別的是,麴義投降袁紹在韓馥敗亡之前;張頜投降袁紹在韓馥敗亡之後。因為此節,袁紹翦除麴義勢力時,張頜不免也有點兔死狐哀的悲慼。要知道,袁紹未萌生翦除麴義、呂布兩人心思前,袁紹還準備依借張頜與麴義之間的這份情義,將張頜調至冀北與麴義共事呢

    今日翦除麴義,明日翦除的會不會是他張頜?因是,張頜雖然選擇繼續忠心袁紹,堅決執行沮授的囑咐,但是在夜深人靜之時,張頜卻不免要暗歎一聲:「袁氏兩族,輔之不易呀」

    因為這個大背景,初次接到麴義親信遞來的模糊軍情後,張頜將其毫不在意的隨手扔在地上,哂笑道:「呂布、麴義是準備養賊自重麼?袁將軍如今蕩平河北,兼併冀、青、兗三州,萬民歸心,士氣正旺,連公孫瓚都不得不龜縮在幽州之內,并州怎會肯千里奔襲?嘿嘿,麴義、呂布,你們做假也得做到底啊,軍情急報卻無敵軍詳細兵甲、佈置、數量、主將副將,你準備讓誰信呢?我便是想裝個糊塗,也沒法裝啊」

    儘管張頜不屑麴義親信遞來的模糊情報,但是為探明呂布、麴義是不是勾結在一起,張頜還是謹慎的向井陘派去十數位斥候。正是這幾位斥候,今日快馬加鞭的向張頜傳遞來緊急軍情:「井陘兵叛變,并州大軍正向真定進軍,常山郡危矣」

    不意關西漢軍竟真的攻來,張頜登時大驚失措:「怎麼可能井陘兵叛變……難道呂布、麴義一起叛逃關西了?上艾劉彌呢?該死,我就知道他們那一幫叛來叛去的山賊靠不住」

    井陘戍兵叛變,冀門戶瞬間打開。軍情緊迫,張頜來不及考慮井陘兵為甚突然叛變,便立即一邊遣派信使通報袁紹、沮授以及插入饒陽麴義部的監軍,呼叫援軍,一邊整頓兵馬增援真定。

    此時,青州、兗州戰火還未徹底熄滅,譬如青州田楷、劉備餘黨,譬如困在兗州的黃巾賊,都需要大量軍卒鎮壓。而且屯兵南陽袁術需要防備,袁術准部下,孫堅的侄子,豫州刺史孫賁,也需要防備。因此,此時此刻,袁紹帳下的軍伍資源相當緊張,張頜受沮授密令,北遷下曲陽時,也僅僅將帥八千步騎,其騎兵更是只有六百騎。

    斥候雖未探明并州敵軍究竟有多少人,但是略微估計下,并州攻入冀州的最少也有三四萬人。三四萬精銳步騎,非是張頜八千步卒所能抵抗。不過,即便是以卵擊石,明知要敗,張頜也要必須為冀州援軍贏得時間。否則,若是讓并州軍長驅直入,一舉衝至鄴縣城外,冀州那時可就回天乏力了。

    於是,張頜將八千步騎盡數帶走,一路急行軍,風塵僕僕奔至真定。也是幸運,張頜才抵達真定,還未休整半日,關西漢軍前沿,就已出現在滹沱河沿岸。

    渡河未半而擊之,這是軍陣對壘常形,也就春秋時代宋襄公那個傻叉,才會在生死決戰之,講究公平對壘。於是,為了鼓舞帳下士卒士氣,張頜遂率八千步騎主動出擊,奔殺關西漢兵。然而,令張頜沒有想到的是,地形不利的關西漢軍,憑借高素質士卒協戰,以及可靠的輕騎兵雙翼騷擾,反而給了張頜迎頭一擊,輕鬆擊敗其八千人眾。

    關西漢軍步卒結陣,前設弩陣攢射,設長槍固陣,兩側又有輕騎奔射,簡直是一個揮動兩鰲的硬殼大河蟹,令張頜兵無從下手。長距離對決時,關西漢兵裝備的弓弩,連射、強勁、精確也就罷了;待冀州兵衝至陣前,進行步卒之間的鐵血對撞時,關西漢兵卻又人人像一塊鋼板,如鋼鐵長城一般,粉碎他們突擊破陣的希望。

    與袁紹草草征伐來的農民兵不同,關西一線部隊全部是職業軍伍,他們一年十二個月都在不停操練。尤其是,這些兵卒基本都是屢經大小戰役的,不知見過多少鮮血的悍兵老卒。冷兵器時代的戰役,拼的就是白刃戰,講究的是腰懸敵顱,雙臂橫斬,比起後世熱兵器時代操練三個月就能拉到戰場上的現代戰爭,冷兵器時代的精兵,更難練十倍。普通農民兵與鐵血精銳的差距更是相差不知多少倍。

    張頜帳下八千兵卒,在質量上就遠差關西漢軍一大截。也是幸得張頜知機,連忙當機立斷下達撤退命令,數千冀州兵才得以堪堪逃入真定城。

    滹沱河南岸這一次試探**鋒,張頜佔盡地利,最終卻落得大敗而還。戰後一清點戰果,這一戰,關西漢軍的戰績,竟然高達斬三百七十餘級,俘獲一千八百餘人。才一次交鋒,總數才八千步騎的張頜軍,其戰力瞬間減去四分之一。

    「冀州兵恁弱」一戰之後,關西漢軍諸校尉、都尉、部尉紛紛小瞧冀州兵,哈哈大笑嘲諷張頜,自以為他們三月之內必可席捲冀州。即便是郭嘉,也不在乎躲入真定城的張頜,輕鬆的向受他所轄的各位部將笑道:「其雖得城,我亦可輕取之。今日暫且安營紮寨,不提其他,明日誰能為我取下真定?」

    最渴望立下戰功的龐德,立即向前跨一步:「某願為司馬取下真定」

    與城外士氣高昂的關西漢兵不同,真定城內此時士氣卻是普遍低迷,人心惶惶,甚至連守門的兵卒悄悄逃逸的事情,都接連不斷傳來。畢竟,白日那一戰對他們的觸動太強烈了,關西漢軍才一個衝鋒,八千步騎說潰敗就潰敗,尤其是潰敗之後,漫天遍野的輕騎又瞬間將千數潰兵重重圍住,令那些潰兵不降也得降

    輕騎兵的優勢,戰敗能輕鬆撤離,戰勝能擴大戰果,自古以來,純步卒的軍隊對抗步騎混雜軍隊,最鬱悶不過。

    一次交鋒,八千步騎瞬間變為六千步卒,關西漢軍的這般強大的戰鬥力,令張頜亦是不禁舌根苦,嘴唇乾,一時萬般迷茫,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傳說的庸將。不過,普通士卒想降就降,沒甚太大壓力負擔,但是作為一軍主將,張頜卻不能說降就降。而且,張頜也願意就此恥辱的獻城投降。

    不管關西漢軍戰鬥力如何強盛、可怕,張頜也必須去面對,必須為袁紹派遣來的援軍爭取時間。

    戰爭不是一個人的事,既然選擇戰,那麼就要鼓舞起士卒奮勇抗戰的底氣。

    於是,張頜遂向士卒部屬詮釋大勢,安慰人心:「今年春上時,關西還在糧荒,眼下雖然有夏收、秋收救濟一二,其府庫存糧必然不多。井陘道且險且窄,運輸起糧食,十耗其三,絕對支持不起三四萬步騎連續用兵。我只需要堅持守城一月,并州軍就將不得不退況且,我們又非一隻孤軍,一月之內,袁將軍佈置在邯鄲、饒陽、廣宗、平原的援軍定能及時趕來。也就是說,我們只要死守真定城一月即可」

    「并州軍多騎兵,善於野戰,昔日關西劉杲,無論是破擊董卓還是詐取長安,皆賴於城外野戰,至於攻城,并州軍卻沒甚厲害的。并州騎兵雖多,但是攻城之時,騎兵卻是用不上。井陘山道無法輸運大型攻城器械,也即是說并州軍若想攻城,還必須浪費許多時日來製作攻城器械。凡此種種,只要我們放棄城外野戰,以己之長,擊其之短,必能令并州軍久攻無功,黯然退去。」

    「井陘兵叛變,冀州生死存亡之危來臨。冀西數城,真定最重。并州軍若是攻下真定,必能乘勢進逼鉅鹿、邯鄲,一舉囊吞冀州,兼併河北地。不過,反過來說,并州軍一日不能攻克真定,他就不敢南下鉅鹿,威脅安平、清河、魏郡。諸位若能與我守住真定,就是不世之功,冀州牧亦將不吝厚賞,重謝諸位。」

    張頜這一番話,讓數千士卒略略安心,稍稍鼓起守城的勇氣。

    當天夜晚,張頜又是一夜未睡,細心鑽研真定城的週遭防禦,直至第天色白,他才滿眼血絲的規劃出來一個最優防守陣勢。為避免延誤戰機,疲憊的張頜裹著一條被子,直接依靠在城牆之上尋機貪睡,以便隨時指揮戰鬥,擊退關西漢軍。

    張頜的這一切努力沒有白費,待第二日龐德來攻時,龐德卻鬱悶的現,真定縣城與太行山的上艾縣城一般堅固,關西漢軍連番強攻,竟然始終無法給予真定縣城以實質性威脅。張頜六千部下人數雖然不多,但是守住真定,卻是足足有餘。

    龐德苦攻一日,真定城依舊穩若金湯,不見頹勢。城下漢兵鬱悶歎氣,意氣稍挫;城上冀州兵歡聲如雷,士氣爆棚。

    能守一日,就能守三日。接下來的三天,龐德連續強攻,卻始終無法奈何真定縣城,他不得不鬱悶歎道:「張頜此人,率兵野戰是個挫貨,守起城來,倒是一個能將。」

    堅固的城牆,齊備的防守器械,能將戍守的兵卒的戰鬥力連番數倍。因是,冷兵器時代的圍城戰,持續半月、一月,乃至半年、一年,那是尋常事。不過,郭嘉顯然不準備在此浪費一月半年的用兵時間。關西的財政後備,不允許數萬步騎,僵持在數百里之外,長達數月乃至半年。

    龐德一日攻不下真定,郭嘉混不在意;兩日攻不下真定,郭嘉略皺眉頭;三日攻不下真定,郭嘉已經不能容忍。於是,郭嘉剝奪龐德手兵權,親自安排各方軍事佈置。

    先,郭嘉令龐德另引一隻部隊,大搖大擺的越過真定城,假裝攻取真定背後的元氏城;又令郭淮另引一隻部隊,亦是大搖大擺的越過真定城,殺向滹沱河下游的下曲陽。兩路疑兵佈置完畢之後,郭嘉又令主力部隊悄然後撤滹沱河北面的九門縣城。至於真定城外,則只在真定東南角、東北角、正北方向,分別佈置五千步騎。也即是說,經過郭嘉這一安排,真定縣城視野之內,頓時只剩下一萬五千步騎圍兵。

    一番佈置之後,郭嘉一邊加緊趕製攻城器械,準備總攻真定,一邊又虛擬捷報,向真定勸降:「我軍已克元氏城……我軍已克高邑……我軍於癭陶大破袁紹三萬援軍袁紹逆賊滅亡就在今日,張頜將軍何不歸順王師?」

    郭嘉這些攻心之策,令真定守卒的士氣一日低落一日。但是,只要張頜這個主將不倒下,真定雖看似搖搖墜墜,卻始終不能陷落。

    一日、兩日、三日……轉眼間,真定已經被郭嘉圍困整整九日。自第五日後,由於大型攻城器械逐漸投入使用,真定外圍防禦設置紛紛被拋石機、床弩擊毀,守在城牆上的張頜兵卒的傷亡,亦陡然加大。外面郭嘉每日宣讀的捷報,頭頂上時不時飛來的石塊,能穿入堅固城牆的床弩等等,一點一滴的消磨著守卒的耐心和信心。

    這一日,郭嘉站在草草搭建起來的高台上,手持千里鏡觀察真定城內境況之後,評價道:「守卒之心,已經疲憊。令戍守在九門縣附近的主力,繞過一個圈,自東南方向強攻真定。真定守卒瞧見大軍主力自東南而來,肯定以為我們已經在冀擊垮袁紹援軍,誤以為他們是一隻即將被我剿滅的孤軍。趁他們悲觀失意之時,我正好一戰克之,取下真定城。」

    然而,就在郭嘉自以為明日必克真定時,幸運的天平卻陡然偏向張頜。

    當天夜裡,郭嘉正在考慮攻取真定之後的軍事安排時,南方的真定城,突然傳來一陣響徹天地的歡呼聲郭嘉怔住許久之後,長歎了一口氣,將案牘上的地圖拂落在地:「唉明日攻取真定的誓言,又成了一個笑話。」

    被漢軍圍困九日的真定縣城,突然爆一陣劇烈的歡呼聲,其內肯定是有什麼鼓舞人心的喜事生。凡是對真定縣城來說是好事,對關西漢軍則肯定是件壞事。

    短時間的攻城戰,雙方主要爭在士氣上,一旦守城一方士氣高昂,攻城一方沒個半月乃至一月苦心經營,還真別想輕鬆拿下由大軍戍守的重鎮。

    郭嘉揮手招來一名負責巡視前線的巡邏兵軍侯,問道:「真定城內為何突然歡呼?」

    巡邏兵軍侯臉色有些難看,遲疑的答道:「似乎是有袁紹信使入城了」

    郭嘉皺起眉頭:「我不是吩咐過,必須嚴格封鎖真定城,不許一人溜進真定麼?你們怎麼執行的」

    面對郭嘉的指責,巡邏兵軍侯只能默默的垂下頭,靜等郭嘉的處罰。如此重大的失誤,他怎敢辯解,又怎能推脫開?只是,即便再處死該名軍侯,卻也無法扭轉局勢。

    真定縣城,更難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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