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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386 混亂年代(七) 文 / 傅戍己

    一殆混亂年代七

    呂布帳下兵卒雖然儘是袁紹提供的翼州兵卒,但是一是因為漢世間燕趙豪傑本就素產強卒,二是因為呂布逃離長安時,他帳下部曲親信,亦皆隨他遠走南陽郡,故,呂布此時其實並不算是孤家寡人。

    依借跟隨他的那一批中上層軍官,以及翼州數千能戰兵卒,呂布組建起一支屬於自己的軍隊。不過是分分秒秒的事。亦是因此,呂布新組建的軍團,其戰力其實並不弱於他在長安率領的涼州、河內、并州混編軍太多。

    與張牛角作戰期間,呂布再次揮出其驍將屬性,驍騎直衝單槍刺敵,將井險縣一帶,張牛角苦心營建的一座座障礙,盡數摧毀。正是因為張牛角太挫,帳下兵卒似乎不堪呂布一擊,導致田豐、呂布逐漸產生冒險投機心理。

    當呂布主軍攻至井險山谷最後一個關口時,田豐、呂布稍稍合議一番,遂準備將預期中的騷擾戰及時擴大化:「我軍若能在并州援軍抵達前,攻陷上艾縣城,據城而守,則攻略太行山計劃,便能提前完成一半」。

    於是,呂布強攻井際關山谷之餘,又分出部曲小將成廉,率步騎兩千合兵田壯,側翼迂迴進攻上艾縣北。根據田豐、呂布計算,若是按照計劃行軍,成廉、田壯或能趕在并州援兵抵達上艾縣城兩天前,便能兵臨城下,與呂布?應外合,啃下井險山谷。

    上艾縣城畢竟不是什麼大城,不像襄陽那樣,能逼的敵軍無法全力進逼。連番破擊張牛角外圍散兵之後,呂布、田豐自忖,若是兩部合兵,就勢猛攻一番,兩天時間應該足已攻陷上艾縣城。

    然而田豐、呂布計算并州兵度時,卻是忽略一個關鍵因鼻。信鴿!

    關西政權早已投入使用數年的信鴿系統。

    在成熟的信鴿系統輔助下,關西漢兵卻是能比漢世其他關東諸侯,更容易、更快,獲得、傳達緊急軍情,及時調援軍,同時協調數部戍兵作戰。

    若是以漢世舊時軍事對戰來計算。張牛角派斥候向晉陽傳遞軍情,需要一定時間;晉陽城確認軍情、調戍兵,需要一定時間;晉陽城向雁門郡、上黨郡,傳達軍情、構建防禦體系、協調作戰,亦需要一定時間。

    若是有信鴿系統輔助,這些沒必要消耗的時間,無疑能夠大幅度壓縮,提高效率。似太行山山脈,山谷相接,輕騎傳遞消息時,相當困難。若是以信鴿取代輕騎,傳遞緊急軍情。卻是最少可以為并州援軍。節省兩到三日時間。

    區域性戰役,爭的就是時間,打的就是時間差。

    世界軍事戰爭史上,為甚輕騎能夠完敗重騎兵,成為無冕之王?便是因為輕騎具有無可比擬的作戰度,能夠將各種戰術揮的淋漓盡致。重騎兵,人馬皆披重甲,一眼望去,似乎極具威懾力,令人無法戰勝。然而,一旦走上戰場,千數年戰爭歷史告訴我們,擁有強防禦的重騎兵,完全無法匹敵擁有高度的輕騎兵。

    上艾縣至晉陽城之間,一個來回,信鴿系統一共可以為并州援軍節省兩日半時間。正是這兩日半時間。為并州援軍帶來一場意料之外的勝利。

    田壯、成廉部一萬步騎,按照田豐預定軍事計劃,他們沿著與浮沱河相交的北部山谷小道,一路急行軍,赴戰上艾縣。有驚無險走過曲折山谷小道後,田壯、成廉穿插至平原地帶,直擊上艾縣城。

    誰料,自以為包抄奇襲計劃已經完成大半的成廉、田壯,還未能喘口氣,便迎來一場始料不及的大型伏擊戰。原來,因為信鴿節約兩天時間,左政調并州援軍,此時卻是恰好比田壯、成廉,提前一步趕至上艾縣城北的小*平厚地帶。

    斥候遠放的并州援兵,無意中現成廉、田壯這一支急行軍後,領軍校尉緊急布下一個簡單型包圍圈,等待田壯、成廉跳進圈套。因此,急行軍的成廉、田壯部萬餘步騎,網出山谷,便突然遭遇并州援兵步騎凶悍沖襲。

    此戰結果。可想而知。

    這一戰,并州援兵依借包圍圈伏擊,斬一千二百,俘虜兩千七百,可以說,這一陣,已經將田壯、成廉這支子人部伍,徹底打殘。

    潰敗的成廉、田壯部卒,丟盔棄甲,狼狽逃散至各太行山山谷,無法再對張牛角形成有效威脅。不管如何說,上艾縣北伏擊戰之後,田豐、呂布攻陷上艾縣城的佈局,瞬間破產。

    并州援兵用一場一千二百級戰果的上艾縣北伏擊戰,暫時將呂布囂張氣焰打下去,令其不敢再凱覦西山軍上艾縣城大本營。與此同時,這次上艾縣北伏擊戰,亦似乎意味著太行山之戰,從此進入僵持階段。

    大破田壯、成廉之後,并州援兵遂在晉陽、井險、上艾三城交通交叉點附近,築營紮寨,搭設障礙。構建防禦設施,一是截斷呂布、田肚刊二攻道路,二是與屯戍卜焚縣的西山軍成斯角戶勢」切祗御呂布威脅。

    并州援軍破擊田壯、成廉之後,太行山主脈以西地區,局勢瞬間轉好,不復再為呂佈兵困擾。上艾縣城的劉彌、張牛角,縣北的并州援軍校尉,晉陽城的左政等,都不約而同舒口氣,以為太行山將能最少復得月餘和平。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就在并州援軍破擊田壯、成廉第三日,上艾縣城突然再起危機。不過,這次危機不是外敵入侵,而是內亂、反叛。

    青龍二年四月二十七日。

    并州援軍破擊田壯、成廉之後,田豐、呂布皆知大勢已去,上艾縣城短時間絕難陷落。有鑒於此,呂布也隨即收斂兵力,不再連續苦攻井險山谷,做那無用功。不過,呂布雖然暫時收兵。張牛角卻不敢稍稍放鬆。

    畢竟,呂布、田豐突然難,抄略井險縣附近屯田之舉動,卻是在張牛角心中留下一層陰影。俗話說,「杯中蛇影」乞一塹長一智」張牛角再沒心沒肺,也會廣斥候,嚴密監察呂布軍動向,不至於重複先前悲劇。

    由於張牛角心懷其他心思,欲遊走劉皋、袁紹之間。獨立存在,於是統帥斥候、監視呂布大軍的任務,便由他帳下第一親信張甲直接負責。

    這一日,張甲按例巡視井險山谷完畢,單騎回返上艾縣官署別院。

    行至家門口時,張甲疲憊的揉揉雙眼。打個哈欠,又順勢伸伸懶腰,扭扭脖頸,活動活動身軀。

    自從呂布突然難,掠奪屯田、猛攻井陛關口以來,身處要職的張甲,夜不能寐,甲不離身,刀不離手,很是辛苦。如今呂布雖然退兵,上艾縣城復得安寧,但是井陛關山谷一帶卻是依然充滿緊張氣氛,令張甲不敢稍稍放鬆那緊珊的弓弦。

    卸下頭盔,連並馬韁遞給隨從,張甲一邊繼續活動頸骨,一邊抬步跨入官署別院。前腳網跨過門檻,張甲心中不自覺的猛的一跳:「咦,院內怎這麼安靜?」

    就在張甲懷疑的霎那間,天空突然一黑,一張漁網向他撒來。出於生存本能反應,張甲來不及思考到底是誰來偷襲,他右手已經探向腰間,準備抽刀劈散漁網。

    但是,對方怎許他拔出腰間長刀?

    張甲右手手指網觸摸到刀柄,一根強勁的弩失,「諍」的一聲射穿他右臂。近距離強勁弩失,不僅破滅張甲取刀幻想,其弩失附帶的衝擊力亦帶偏張甲重心,令他無法逃避當頭罩來的漁網。

    淡網套上張甲瞬間,四五桿長矛、長刀,相繼抵在其各大要害處,將張甲徹底禁錮存刀兵之中。

    這突然爆的一切,皆生在短短十來秒之內。

    「假都尉!假都尉!」直至張甲為渣網、長矛、長刀三重禁錮後,其三四名隨從這才從驚詫中回過神來,紛紛操刀而上,試圖營救出張甲。

    但是。為遲已晚。

    四五名弩弓手,從別院門後一湧而出,手扣懸機,弩失瞄準張甲諸隨從:「妄動者死!跪地、抱頭!吾等奉州牧、縣令、都尉之令,案捕奸賊,敢有阻攔者,殺無赦!」

    略略抬頭打量一番伏擊張甲這些人,諸位隨從愕然現,這些人竟然個個身著關西漢兵標準兵甲。他們是上艾縣令劉彌一系的西山軍。

    張甲強忍著右臂疼痛,大聲斥責身邊兵卒:「好膽!竟敢伏擊本大爺!劉守性,你這是準備和都尉大人火拚。內亂我上艾縣城麼」

    「咦!竟然是你這狗賊!李晉,你這個忘恩負義、斬殺同伴的狗娘養的二鱉貨,終於要向我舉起屠刀了麼?早知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傢伙,必定會亂我西山軍!都尉大人為何不聽我苦諫,一刀宰殺了你!」

    原來,率兵伏擊張甲之人,竟是張甲舊日宿怨李晉。

    卻說。

    劉皋初至漢末時,因為需要徹底融合這具陌生軀體,他遂不得不赴難廣宗,營救甘陵王世子劉永。期間,劉皋一度曾以太平道之名說服張牛角、李晉、張甲等十來人,協助他越過漢兵重圍,共入廣宗城。

    十數人趁夜突破盧植大軍層層圍兵,抵達廣宗內城,其中自然是凶險無比。入城路上,李晉以不願同僚被嚴刑逼供為名,斬殺一名嚴重受傷的同伴,得以逃脫升天,活命抵達廣宗。因為此節,張甲遂與李晉產生嚴重矛盾衝突。若非李晉表哥左政一心庇護,張甲甚至已經誅殺李晉,祭祀那位死去同伴。

    自從八年前,張甲、李晉種下仇恨後,雙方非但沒有絲毫緩和跡象,反而隨著時間增加,更加不能容忍彼此。所幸,因為他們皆是劉皋部屬,無因無果,周圍的大環境,絕不允許他們舉刀互殺,私自一決生死。

    數月前,左政就任并州牧,作為左政表弟的李晉,地位亦是水漲船高,成為外人眼中的政治新星。然而,心懷怨念的李晉,卻假借左政權勢,占拜一二艾縣城,聲稱是協助劉彌監控張牛角。其實卻欲以四陛不報復、羞辱張甲。

    當然,張甲對李晉的怨恨,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李晉怨憤張甲,張甲何嘗不是欲將李晉殺之而後快。

    李晉來上艾縣赴任第二日,張甲就率親信部曲,趾高氣揚的給李晉個下馬威,冷冰冰的警告李晉:「在我地盤上,你小心點,莫被我抓住什麼把柄!哼哼!」

    按理說,似上艾縣這個是非地,郡縣州刺史府不應該委任李晉這種身份敏感之人。但是,自甄姜、宋都、徐若三女湛水遇險之後,西山賊中的并州系與張牛角系之間矛盾日日昇級,逐漸不可調和。在這種情況下,似李晉、張甲之間的這種矛盾恩怨,反而成為劉彌、張牛角雙方手中可以依仗的好牌。

    李晉右手四指並握,反手狠狠抽了張甲兩巴掌,冷笑道:「罵吧!罵吧!都是臨死的人了,讓你囂張會又有何妨?」

    張甲不屑的膘了李晉一眼,冷笑道:「今日若是你敢殺老子,老子算你是個英雄!我張甲一人之命,若能換取你兄弟二人性命,也算值了!就怕你沒那個膽子,敢砍我項上頭顱!」

    無論如何說,若是李晉無緣無故斬殺張甲,肯定會誘西山軍大亂。那時。關西政權必須在李晉與張牛角作出抉擇:并州是兵徹底剿滅張牛角,還是罪殺李晉,平息西山軍憤怒?單從眼前的戰局來看,關西政權怕是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會選擇罪殺李晉,平息西山賊不滿。

    李晉拔出腰間短刀,刀鋒擦著張甲捷毛劃過,呵呵笑道:「張甲啊張甲!你也不想想,若是不曾手握你把柄,我會這麼大張旗鼓捕捉你麼?嘿嘿,你看看這人是誰!」

    李晉說著,將一名被粗繩密密麻麻捆綁好幾道的廚子,推倒在張甲面前。

    瞧見李晉拉出這名廚子,張甲瞳孔突然猛的一縮,心中暗叫一聲不好。

    原來,這名廚子便是翼州派來聯繫張牛角的密諜之一。田豐派遣密諜,試圖說服張牛角、張甲歸順袁紹時,便是通過這名打入張牛角府內的廚子,充當聯繫西山賊的關鍵人。說起來,上艾縣北伏擊戰前數日,當呂布有攻入井險關山谷跡象時,張甲還曾主動聯繫過這名廚子,聞訊翼州開出的投降條件。

    果然,事情向最壞方向安展。

    李晉又提來一包竹簡、文書等等在七雜八的東西,「嘩啦。一聲丟在張甲面前:「哼!張甲,你想不到吧?當你試圖暗連呂布獻城投降袁紹時,其實早就被我錦衣衛覺!前時,上艾騷亂,縣令顧忌你狗急跳牆,不敢隨意案捕你等良心被狗吃了的賊子!如今并州援兵即在城外,不愁你們這些賊子再動變亂!今日正是清理上艾縣蠢蟲之時

    「張甲,你不思天子之恩惠,反欲勾結外賊,出賣我數萬西山軍兄弟,你不覺羞愧否?若不殺你,天下間哪還有可殺之人!」

    「今日正是你伏誅之時!高懸爾狗頭於城門,警戒世人,便是你唯一的價值!」

    面對翔實可靠的證據、證人,張甲此時拿什麼來反駁李晉?強裝鎮定的張甲,內心猶如驚濤駭浪,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以至於被李晉抓出馬腳。

    不過,雖然能定張甲午結外賊之罪,但是李晉要殺張甲,尚需幾道程序。

    李晉勒令屬下捆綁起張甲,準備帶至上艾縣縣府,由縣令劉彌正式審問、核定張甲勾結外賊之罪,打入監牢之中。熟知,就在李晉捆綁起張甲,尚未跨出張甲別院時,周圍卻突然衝來一群張甲直屬兵卒。卻是有人走漏消息,呼喚張甲親信部曲來救救駕。

    這群張甲親信兵卒,絲毫不理會李晉提供的證人、證據,只是一個勁的逼迫李晉釋放張甲:「假都尉率我等親臨前線,厘戰呂布,怎麼可能勾結外賊?反是你李晉,躲在城內。手無尺寸之功,焉敢說別人是外賊?怕是勾結外賊的不是假都尉,而是你李晉!」

    尤其是一些兵卒,更是大肆披露張甲、李晉之間的重重矛盾。至今彼此不能相容,以此辱罵李晉今日之舉,是「打擊報復」是「誣陷張甲。」是「指鹿為馬」是「弄權殘害忠良

    與之相應的是,張甲見到部從來救後。心中底氣健壯,暗自咬緊牙關,非但不承認眼前這些證據,反而狠咬李晉一口,說這些東西,儘是李晉為害他,不惜花費大力氣尋找的偽證。

    當然,李晉又怎會屈服張甲親信兵卒逼迫?

    因為擔心這些兵卒不顧一切,強搶張甲,李晉遂撫守別院大門,弓矢上弦,長矛列陣,等待并州系援兵:「要玩就玩大的,我李晉還怕了你張甲不成?」

    隨著張甲親信兵卒大聲吆喝,事情越鬧越大。小半個時辰之後,這場騷亂不出意外的,已經驚動劉彌、張牛角這兩位上艾縣城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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