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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288 五百甲兵入雒陽 文 / 傅戍己

    步兵對抗騎兵,一旦不能依靠格陣圍殺,還能如何應對?

    漢世標準騎兵,多配輕型甲鎧,介於後世通俗意義上的輕騎兵、重騎兵之間。劉暴所建的并州騎軍,與漢世標準騎兵稍有不同,騎士披軟甲步鎧,戰馬則僅僅防護馬身、馬,屬於典型的輕騎兵。

    似這類輕騎兵,只能防禦弓矢流箭等。

    捨棄防禦的輕騎兵,威懾力主要在於其無可比擬的機動性,而非直接衝鋒陷陣。真實歷史上,輕騎兵之所以完敗重騎兵,便是依靠其強大的機動性。

    顏良之所以敢直接衝陣,一是見呂布前線尚未結陣完畢,二是并州騎兵裝備馬鐙、馬蹄鐵後,已經不是漢世人心中那些只能衝擊散部的騎兵。

    若無馬鐙,騎射只屬於少數精銳騎士的專利,不能廣泛用於戰陣破殺。因此,漢世此時的步兵,尚未有專門應對騎射的有效手段。

    如果河內校尉被兩輪騎射刺穿時,能夠果斷捨棄前線兵卒,及時調遣長兵器、弓弩手布下第二道防線,未必不可能阻止顏良隨後主力騎兵的砍殺,從而給呂布留下緩衝時間。

    畢竟輕騎兵的防禦有限,不能硬對硬衝擊刺蝟式的步兵強陣。

    然而,裝備馬鐙、馬蹄鐵後的騎兵,已經完全過呂布軍所以想像的極限。他們不知道,原來騎兵還可以這麼用;原來騎兵不僅僅可以縱橫草原荒漠。

    河內校尉運用的,不過是漢世以前的常規戰術,根本無法制約顏良。

    孫子兵法有云:知己不知彼,一勝一負。

    彼強則負,彼弱則勝,勝負不由己心意。

    當此時,河內校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前線被顏良騎軍衝破,繼而全軍陷入并州兵的全力截殺中。

    短短一刻鐘,河內校尉的敗局已經定下。

    後方。

    呂布網換上戰馬,準備視察前軍戰況時,前軍卻忽然傳來:陣線已被并州騎兵撕破,潰敗即在眼前。

    呂布一臉茫然,嘴張了幾張,卻終於沒有說出一句話。

    才短短一玄鐘,前線已被撕破,這種戰陣還能甚話可說。呂布久經戰陣,自然知道這種情況意味著什麼。

    呂布左手握成拳頭,鬆開,再握成拳頭。

    如是三番後,呂布作出決斷:「撤兵!」

    「傳令,北邸山南部八千兵卒盡數撤回維陽!」

    時局不明,戰將必先求保全大軍不失。

    眼下并州軍快擊破前線,令呂布以前所有佈置化成泡沫。且并州軍能短時間內破擊前線,不知憑借何種利器。呂布為防止大軍後線赴前線後塵,毫無防備的陷入困境,雖呂布果斷的學習壁虎斷尾,微兵維陽,等待查明并州軍底細後,再行交陣。

    戰馬上,呂布似乎想到什麼,突然又否定剛才軍令:「不。傳令,北邸山南部八千兵卒更改撤退目標。撤往」撤往函谷關、新安,與國相匯合!另,傳令,防戍維陽的五千步卒,即刻捨棄維陽,亦撤兵函谷關。」

    網趕來不久的魏越,一愣。不禁問道:「將軍。相**令可是」

    呂布止住魏越,小聲說道:「我呂布之所以能統兵,不是因為董卓信任,而是因為我呂布名下,有數萬精兵、三河騎士。縱然董卓日日削我兵權,但是,我舊日部下在與涼州兵衝突中,我的名望卻未折損分毫。反而,通過與涼州兵的交惡,我卻能更凝聚并州兵、河內兵之軍心。」

    「董卓所以成事者,不過賴十數萬大軍。只要我手中有兵,董卓就不能隨意輕視我!」

    「眼下,孫堅蓄勢待,并州軍又如離弦之箭,我軍境況著實堪憂。若是一招不慎,被兩人南北夾擊,兩萬人馬或將一日死亡殆盡。一旦手中兵權盡失,我於董卓帳下,地位難比涼州一太守。」

    「當今之勢,保軍優於取勝。與其與并州軍苦戰,不如退往函谷關,護軍不失。」

    「而且,董卓既吩咐我遷徙園陵,又令我盜取葬品,卻是欲令我身披惡名,從此不能威脅他。我雖迫於時事,答應盜取園陵,但是每望維陽,心常常不能自安。畢竟,我是這大漢臣子吶。身為臣子,而盜先帝陵墓,豈能好死!雖是董卓逼迫,焉能盡數推脫惡名?」

    「索性趁此機會,丟棄這些煩心事。

    再說,相國數萬人馬尚且兵敗大谷關,我今日兩萬殘兵,潰敗北那山,他也無甚話說。」

    魏越有些猶豫,試探的舟呂布說道:「怕是國相自此厭惡將軍!」

    呂布冷哼一聲:「只要我手中掌握兵權,他即便厭惡又有何妨?亂世年間,手中一萬兵,強過父子情!我可不是徐榮,連胡庸才這般將也能隨意拿捏。他董卓若是不容於我,那就索性一拍兩散。南入益州,北去并州,東行荊充,哪裡去不得?」

    於是,呂布遂令全軍收攏,不與并州軍交戰,反而直接向函谷關退去。

    真實歷史上,孫堅攻打維陽,與董卓戰於園陵間,而後,呂布與孫堅作戰,亦是稍戰即退。這時空,呂布卻是與并州兵,稍戰即退。

    時局雖有些許

    命令全軍撤退後,呂布又與魏越說道:「你隨我去瞧瞧并州騎兵有甚厲害,竟能短短一刻鐘,便破我前鋒千數人。」

    縱馬行至山坡的膘望處。呂布遠觀激戰中顏良軍。

    才觀察兩三分鐘,呂布已經皺緊眉頭:「這一部并州軍相當怪異,精銳的甚至有點過分!你瞧,那散在外圍的游騎兵,抽箭拉弦,好似站於平地。莫非他們坐騎儘是走馬不成?并州何時有這麼多走馬?」

    走馬。

    如冉億萬人類,人心各異一般,戰馬也不是標準化生產的工業製品。

    基本上,大多數戰馬奔跑時,四蹄落地大都會有些微量差距。

    似有一類戰馬,奔跑時,四蹄依次落地。騎在這種馬上,那叫一個顛簸,那叫一個晃悠。許多騎兵老手,經常會用這些級顛簸的戰馬,來忽悠新手。未經練的騎手,騎一天這馬,基本上可以節省了當天三頓飯。

    而又有一類戰馬,他們奔跑時,落蹄時差掌控的非常好,騎在這種戰馬上,非常平穩、舒服,甚至有些馬騎起來,好似坐軟轎一般。

    當然,上好的走馬式戰馬,數量很少,不能推廣使用。不過即便如此,譬如後世和諧年間的騎兵,那些軍隊長官長的坐騎,許多都偏好這類走馬。當然,後世雖然馬多軍用少,但是戰馬質量與古時戰馬質量,卻是很難比較。

    此皆題外閒話,暫且不說。

    呂布隨即又自言自語道:「不像走馬。你瞧那中心突破的騎士竟然能全力劈殺!還有那隨舟的雙刀騎士」竟然使用雙刀!魏越,你能在戰場上,使用雙刀輪劈麼?」

    魏越全神貫注的望向遠處的并州兵,聽到呂布相問時,木愣愣的搖搖頭:「自然不能。雙腿控制人身,左手還須控制戰馬韁繩。怎能雙手輪劈?這雙手輪劈,平素間玩耍時,尚能勉強一試,至於戰場上,我怎敢雙手輪劈?我若是勉強雙手輪劈,恐怕一小兵,隨手一矛,就能把我紮下馬來。劉最這騎軍,練的古怪!」

    呂布又瞧一會,牽起馬韁,扭轉馬身。向魏越說道:「我思量著,并州軍古怪處或是在他們馬鞍上。此事還是遣間諜入并州查個端詳,你我就不要在此浪費時間。」

    回頭又望了一眼己方已經潰敗兵卒,呂布長歎一聲,然後縱馬向西南奔去,趕上正在向函谷關撤退的主力精銳。

    呂佈兵退陽渠時,又遇上自孟津潰敗的張遼。

    因為昔日同在丁原帳下共事,且同時并州人,呂布與張遼還有幾分私情,是以兩軍巧遇後,便合二為一,一起撤向函谷關。

    路上,呂布向張遼詢問道:「文遠,你在孟津,可遭遇過并州騎軍?。

    張遼一怔,繼而笑道:「奉先莫非也是因為并州騎軍,才倉促撤兵函谷關?嘖嘖,也不知劉呆究竟如何練的騎兵,竟然如此兇猛

    「初始,我孟津三千騎兵,直接突刺并州三千騎兵,本以為即便不勝,也能拖延并州兵大肆進軍。孰料這三千騎兵竟然大敗而歸,折損近千餘騎,斬獲寥寥。若不是騎將知機早退,怕是敢全軍覆沒。同時三千騎,且我軍佔據地利。竟然不能奈何并州三千騎。」

    「據潰敗的騎兵講,并州騎士的戰馬,馬蹄似乎都是鐵的,好似戰馬穿上鞋。而且并州兵戰馬兩側各懸掛一馬鐙,他們似乎能籍借兩個馬鐙以及特製的馬鞍,將自己緊緊固定在戰馬身上,不用再為戰馬勞心費力。」

    「聽潰敗騎兵說,并州騎兵砍劈的力道很大,而且他們變招靈活,與他們捉殺,好似網學會騎馬的孩童,相當吃虧。想來這是因為他們的戰馬裝備緣故,而非是并州兵自身騎術高。你我都是并州人。怎會不知并州端詳。那并州無論如何,也集結不了近萬這般精銳

    呂布踢了踢左腳上的馬鐙,疑惑道:「兩個馬鐙?上馬需要兩個馬鐙?這不是累贅嘛!我回去再好好試試。不過劉皋昔日能設講邯鄲,不但折降名儒,而且自開格物之學,說是能明世間所無之物,或許他真能改良出戰陣利器。不知劉呆能否研製出萬步弩弓,若真讓他研製出萬步弩弓,即便是相國十萬大軍入并州,怕也要慘敗而歸」。

    「并州騎兵之事,也要迅回報函谷關。若是張濟等人不防備,恐怕相國也要吃個大虧!」

    張遼笑道:「萬步弩弓。若是劉暴製出萬步弩弓,這天下誰能抵抗其兵卒。不過世間無奇不有,聞聽魯班造木鳥,能飛三日而不落;前朝又有外國貢獻寶衣,火燒而不壞。

    劉呆昨日能一壇清水撈赤金,今日繽良騎兵,明日真造出萬步弩弓。也不是沒有半點可能

    正在談論間,張遼軍的一位斥候奔來報告:「後方兩里外,又出現數百并州追兵!」

    張遼想也沒想,直接吩咐道:「一如舊例,調去三四百騎兵遊走後方。只須攔截不可主動進擊

    呂布神色不樂,右手提起馬刀:「雖然潰敗,但我軍也有萬餘人,劉皋了了數百人,也敢吊追我軍?真是欺人太甚!文遠怎會容得劉皋兵如此放我率千騎,將泣部追兵滅殺殆盡!「※

    張遼連忙勸道:「萬萬不可。奉先你有所不知,這是并州兵的「誘餌戰術。這數百追兵,看似只是些步卒,但其實他們是長兵器與強弩互相搭酷,長於防守,不懼騎兵猝然衝殺。而且凡是這些步卒出現,周圍必定有千餘并州騎兵停在暗處。」

    「一旦我軍騎兵反擊這些數百人步卒,這些步卒立刻抱成一團刺蝟。與此同時。隱藏在暗處的并州騎兵一擁而上,將我方反擊騎兵一一圍殺。自孟津潰敗以來,我方已經連續這般折損三部騎兵,總計死傷近兩千騎兵。」

    「并州主力決不至萬餘人,若是被這些零散步騎追兵耽擱路程,乃至被并州劫殺我等,卻是因小失大。索性不去理會他」。

    呂布、張遼大軍後方。

    丁榮站在一塊兩米高大石上,右手遮在眼上,向遠處望去。不久,丁榮一臉失望的自高石上跳下來:「涼州兵卻是學聰明了,不肯再派兵襲殺我等!」

    丁荼親信湊上來,道:「都尉,現在孟津兵和呂佈兵合勢,估計總數近萬人。

    若是他們不主動出擊,我們怎麼辦?憑我們這點人手,怎能破擊這近萬人!」

    丁榮翻個白眼,道:「你心也恁大。竟然妄想以我們五百多人,配合後方一千騎兵,襲破近萬涼州兵。你當涼州兵是匈奴弱兵,還是田間青苗?」

    那親信赧然道:「那我們下一步如何行動?」

    丁榮拍拍身子,隨意回道:「下一步?下一步自然是返回孟津,莫非還傻傻的吊在涼州兵身後不成?」

    那親信一臉不情願:「若是無功而返,豈不折了我軍名頭。再說都尉積累戰功已經足夠,只能此戰能立下大功,立時可以晉職一方統帥,甚至我軍也能單獨建制名號。眼下涼州兵潰敗,我軍卻無所作為,豈不令人遺憾。」

    丁榮本來懶得理會親信抱怨,可是突然間想到一個計劃,眸子突然亮起來:「你想立大功?敢不敢隨我做一票大的!」

    「呂布、孟津軍都在向函谷關撤兵,維陽戍卒肯定也在準備向西撤兵。若是我們突然出現維陽,必定震恐維陽士卒,令他們以為我并州軍隨後就至。有呂布、孟津潰敗在眼前,維陽士卒定然不會苦守碎陽。」

    「你們敢不敢隨我過陽渠,殺向維陽,立下奪城之功?」

    丁榮身邊那位親信,瞪大雙眼:「都尉你說我心大,你的心才大吧!野外作戰,有背後騎兵協調,未嘗不能建功,可是維陽城」單是城門,我們數百人能進麼?」

    丁榮卻是越想,越覺得可以冒險一試。道:「我們可以詐計。兵敗如山倒,呂布、孟津潰敗。榮陽徐榮又被我們阻擊在外,欲陽戍車怎會有守城之心!」

    丁榮又爬上高石上,向五百兵卒大喝道:「我欲趁機殺向維陽,立下奪城之功,可有欲與我同去者?」

    一番鼓舞下,丁榮終於說服五百兵卒,一起殺向維陽。

    臨行前,丁榮向後方騎兵又索要援兵,但是後方騎兵卻並不贊同丁榮的冒險計劃。丁榮幾番勸說不成,只得降低要求,請友軍抽調出三十騎作為援助。

    清點人數,丁榮全軍一共五百二十七名步卒,三十名騎兵,總計五百五十七名。

    定下奔襲維陽計劃後,丁榮立即率領五百人,渡過陽渠,一路急行軍,奔向維陽。

    丁榮等至欲陽時,太陽已經偏西,漸逼黃昏。

    當此時,欲陽戍卒業已接到呂布軍令,正在次序撤退。說是撤兵,維陽戍卒更像是戰略轉移,將艘陽城糧草、財貨,一一聚攏,運輸至函谷關。

    按照董卓預先計劃一旦涼州兵撤出維陽城,便將點燃大火將維陽焚燒城廢墟。雛陽化為廢墟,無論是孫堅還是其他人得之無益。更不能以維陽為據點,繼續攻略關中。

    壁野堅清。

    總之,萬萬不能令欲陽成為敵軍據點,威脅關中。

    當此時,呂布撤兵命令傳達後,董卓焚燒欲陽計刮隨即啟動。呂佈兵早按照董卓吩咐,正在維陽重要地點,堆積上柴火、火油、石蠟等易燃物。只等糧草、財貨運出維陽之後,便一把大火焚燒維陽,留給孫堅、劉呆一個廢墟!

    碎陽北城門之一,谷門。

    谷門此刻大開,數百人匆匆忙忙行走。與其他城門稍有不同的是,這些兵卒都是在按照漢世慣例,埋葬戰爭中死去的同袍戰友!至於這些兵卒屍體,並不是今日作戰死去的呂佈兵,而都是前些日子與孫堅在大谷關作戰,饒幸未死卻落個一身或輕或重的刀創傷的那些涼州兵。

    雖然漢世制度,凡大軍出行,必配巫醫、刀創醫,備有行軍散、止血散等常備藥物,但畢竟軍醫有限,而傷員無數。

    大谷關一戰,雙方總計十餘萬人屢戰,潰敗後的董卓涼州軍,哪裡能照顧齊全那些傷兵。

    久傷不能醫,致使這些兵卒或是因傷風、或是因傷口胳爛中毒,乃至痛苦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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