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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博覽 第250 十八路諸侯討董(三) 文 / 傅戍己

    第250十八路諸侯討董(三)

    與鄭泰等謀臣商議無果後,董卓又把希望寄托在李儒身上:「袁紹以援救三公、復立少帝為名,傳檄四方,誘惑州牧太守,甚得人心。」

    「我手握二十餘萬精銳,袁紹旗下步卒卻是剛剛募集,且袁紹本人亦非戰陣之才。皇甫嵩一旦投誠,關東叛兵在我眼裡,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只須一校尉,率數千步騎,便能肆意破擊數十里。」

    「然而,自古平亂皆非單純兵事。若無全盤規劃,縱然連戰連勝,亦對此起彼伏的叛亂無可奈何,徒耗損國家實力,無助於時局。吾兒可有計策,斬斷袁紹反叛根基?」

    董卓話剛落音,李儒已經回道:「父親不必憂心,袁紹無智,易對付爾!」

    「關東州郡反叛,根本原因乃是父親初入雒陽數日,便行廢立之事。廢立之事,雖有先帝遺詔,仍是一把雙刃劍,能傷敵,亦能傷己。昔日廢立,雖有助於父親迅速執掌機要,總攬朝政大權,但亦令那些重視禮節的大臣,對父親心生不滿,簡單以為父親憑借兵權,莽撞行事。」

    「今袁紹兵進雒陽,名義是援救三公,復立少帝。」

    「援救三公,這是袁紹為自己張勢,借助四世三公身份,向天下宣稱,朝中大臣皆不如意,進而誘導郡縣那些不通朝政豪傑。郡縣豪傑不知所以然,以為雒陽內外皆背叛父親,自然心生他意。牆倒眾人推,一旦眾人以為父親必敗,誰人不願以討伐父親,獲取封侯賞賜?」

    「復立少帝,這是袁紹為自己反叛正名。今天子登基不過三四月,諸事未定,一旦袁紹攻破雒陽城,立時可將這次叛亂定性為聚義正朔,效仿齊桓晉文兩立周天子。」齊桓晉文,即,齊桓公、晉文公。

    「大周衰,遷京以避難,而後乃有春秋戰國,天下諸侯爭霸。今諸侯蜂起,心中未嘗不曾奢望,大漢至此衰弱後,天下將再現春秋紛亂局面。於關東諸侯來講,進可立天下,封侯揚名傳世;退可自居一方,稱公稱王,效仿春秋諸侯。」

    「袁紹起事之名義,復立天子為主,援救三公為輔。且三公書信不曾外傳,必是橋瑁詐作。巾布不包火炭,三公書信之事,天下一時雖不信父親所言,但時日已久,狡詐之事必自洩。」

    「故,父親若欲斬斷袁紹根基,只需破除『復立天子』之名義。今天子雖然年幼,然通曉宮事權術,頗知利害得失。父親只需令天子知一旦袁紹入京後局面,天子定會默許父親誅殺弘農王,不復再有後患。」

    「先帝只有兩子一女。弘農王被誅,天下正朔唯有今天子。袁紹『復立少帝』計策亦不能再行施。計策不能行,關東叛賊便缺少共同進取利益,雖可聯盟一時,然不消半年鏖戰,必將四散離去。」

    這幾日,李儒日夜分析袁紹反叛、數州響應局面,心中計劃慢慢成型,是以董卓稍稍隨口相問,李儒便能抽絲剝繭,將袁紹優勢劣勢,近期長遠計劃,一一向董卓道來。

    聽完李儒仔細分析大勢後,董卓仰頭望向北方天空,良久,吐出一個字:「可!」

    ……

    初平元年二月癸酉,初三,董卓使郎中令李儒鴆殺弘農王劉辯,絕袁紹廢立之念。

    劉辯鴆殺時,恰逢其退位六月{中平六年閏十二月}。劉辯做六月皇帝,退位六月而後被誅殺,令人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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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隸,京兆,長安,城外。

    桃之夭夭,花蕾灼灼,枯樹枝條漸發芽。

    天際偶爾春雷動,驚蟄過冬鳥蟲。

    草木方回春,不及戀風景,卻訴離別情。

    長安城外,左將軍皇甫嵩向送行的諸人拱手告別。皇甫嵩臨上車時,京兆尹蓋勳伸手扯住他衣襟:「義真{皇甫嵩}。董卓雖為陳蕃、竇武平反,革改宦官參政大弊,然其為募集軍費,時常抄寇雒京,逼迫大族獻財,為雒陽豪強怨恨。外有袁紹叛逆,內有雒陽豪強離心,可知董卓必敗也!」

    「董卓征義真入雒,非欲大用你,而是圖謀你屯戍右扶風的三萬直系步騎,以及關西總督十餘萬兵卒。義真一旦入雒,非是被董卓誅殺,便要被囚困監牢。明知艱難如此,義真何苦偏偏要入雒?縱然義真不肯舉兵自西逼迫董卓,也當留守關西不動,觀望時風。」

    皇甫嵩拍拍蓋勳手背,閉眼長歎一聲:「元固{蓋勳},你真不知我心意哉?」

    「大漢陷入衰世漩渦數十年矣,賴諸公豪傑傾心扶持,方能勉強支撐。何進、閹逆雙雙敗亡之前,關西不少眼光超絕之人,已經看透何進、閹逆非是大漢中興希望。當時不少人屢屢勸我,言能正漢世朝政之人,唯有我與董卓兩人爾。」

    「外人雖如此言辭,我其實卻異常赧然。我這人愛惜羽毛,心性不決,戰陣殺伐尚可,卻無全權統帥時局之能。類如今日,若是我置於董卓之位,早已承認失敗,黯然退去。」

    「究其原因,乃是家族世代久傳,承蒙漢恩數百年,雖齊桓晉文之事,亦不敢為。殺伐果斷,決然行事,我不如董卓甚矣!」

    「漢世衰弱已久,雖屢有諸公試圖革改時弊,皆無果而終。今日董卓秉持朝政,威權漸比於昔日霍光,不受外戚、宦官拖累。董卓如不能安定雒陽,大漢亦無再存理由。關東紛亂,蓋因我起,此時我若再心懷二意,豈非加重內亂,繼續消弱大漢元氣?」

    「國家興廢,非得數年方能觀些端倪。前時諸公改革,無不耗費經年。元固,董卓至雒陽不過四五月,政策效果還未顯露,你不妨再容忍一二年,再觀其成效。若那時董卓依然無能為力,不能扶持大漢,我等再驅除他不遲。」

    蓋勳收回左手,揉揉了額頭,歎道:「就怕再等二三年,雖欲誅殺董卓,已經恨時事晚矣!」

    「唉。希望數年之後,義真不後悔今日選擇。……罷罷罷,義真你好自為止,萬事小心,莫被董卓尋到把柄,藉機誅殺。義真雖板蕩忠心,董卓卻是虎狼之徒,不知善惡恩義為何。」

    聞聽蓋勳話語,皇甫嵩輕輕搖搖了頭,繼而踏上馬車,向雒陽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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