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第190 董卓所求 文 / 傅戍己
第190董卓所求
雒陽,北宮,長樂宮。
舞陽君何母,扯著何太后,絮絮叨叨:「非是血脈相連,果然心思各異。你大兄非我所生,平素又與我生疏。朝廷官宦唯恐我何氏榮華,故推舉你大兄為大將軍,卻打壓你親兄,使其雖據車騎將軍之要職,卻不曾為人所重視。」
「趙常侍、張常侍,不說其他,但言兩人對你照顧,我們又豈能恩將仇報,將兩位宮中元老,寒酸的遣送出宮?」
「況且,趙常侍、張常侍,陪伴先帝多年,頗知朝中權術。有兩位先帝老人在身側,你處理政事時,也可權衡一二,不至出現不可挽回紕漏。若是兩人被驅逐,你一婦道人家,又不曾研習政事,如何應對朝中那些奸人?」
「那些所謂黨人,便是想把女兒、我侄子當作玩偶供奉,獨攬朝中大權,所以才鼓弄你驅趕兩人。若是趙常侍、張常侍一旦離去,你們孤兒寡母,如何應對那些虎視眈眈的朝廷官宦?」
何太后安慰母親道:「母親大人不必憂心。大兄雖曾言過遣散大小黃門,但已經被我駁斥,之後大兄也不曾提及過驅趕張讓、趙忠。朝廷大事,當由辯兒逐漸接管,我等婦人,就莫要參與其中。」
舞陽君何母依舊不鬆口,加重語氣:「女兒你身在後宮,耳目不明,不知雒陽局勢。便如張常侍,雖不曾向你訴苦,但是昨日卻拉著你妹妹在雨中哭啼半日,言你大兄似與聯合袁紹,謀劃誅殺他。內宦之人,對皇室忠心,雖有煩惱憂懼,亦不敢驚動你。如此忠心家奴,又豈是你大兄那忘恩薄義之徒,所能相比?」
何苗、何太后、張讓假子之妻,皆為舞陽君何母所生,而何進則是何真前妻所生。何真死去之後,何進才因何太后逐漸富貴,沒有何真制約,舞陽君與何進關係逐漸生疏。
何太后一驚,道:「竟有此事?大兄還欲糾纏中官?」
舞陽君何母,乘勝追擊,道:「你若不信,我喚你妹妹來,你親自詢問。」
何太后潔白額頭上,一道細細皺紋漸漸拉長。
何太后輕捋鬢角,小聲埋怨:「大兄也真是!辯兒初登基,正需要朝政安穩過渡,他怎能在此時攪風攪雨。即便是中官攬權,他身為辯兒舅父,難道不能延緩數年,等待辯兒親攬朝政,再做決斷?」
舞陽君何母又道:「與其讓你大兄為大將軍,自廢武功,還不如你親兄上位。你親兄手腕雖比不過你大兄,但是你親兄卻知道誰能信,誰不能信。」
卻是舞陽君何母,厭煩何進與自己不同心,所以想讓自己親兒何苗代替何進,登位大將軍,總攬朝政。
何太后輕笑道:「母親說笑了。大兄身為大將軍,又參錄尚書事,秉持朝政,豈能說換就換?不過大兄若真欲誅殺張讓、趙忠,卻是麻煩。一旦局勢激化,弄不好便再現陳竇之變!」
舞陽君何母不知朝政運作,不能反駁何太后,然而卻堅持:「如若你大兄掌權,我何氏一門,必因他破滅!且你既為天下之母,當以傾心撫養辯兒,佐佑劉氏江山為重,萬萬不能讓你大兄禍亂朝綱,惹起大禍。」
舞陽君何母離去以後,何太后心有觸動,又喚來張讓,詢問何進與他之間矛盾。
張讓聽何太后提起何進,頓時眼圈一紅,老淚橫流:「只求大將軍慈悲為懷,令老奴回歸穎川老家。」
何太后吩咐侍女取過一方手巾,為張讓擦拭眼淚,又道:「你與我本是親家,按照輩分,我當尊稱你一聲舅父……」
張讓急聲打斷何太后話語,道:「老奴怎敢如此不知禮數,太后還是直呼我名。」
何太后不以為然,但還是換了換語氣,道:「常侍與我大兄,平素雖無友誼,但亦能同坐一室,何至於刀兵相向?我欲令大兄入宮,與常侍仔細交談,消除誤會,重結友誼,可好?」
張讓跪地磕頭道:「固所願爾!老奴年事已高,但圖晚年餘樂,將不復問及朝廷大事。」
何太后長長舒口氣。
何進為她長兄,張讓又是她妹妹公公,可謂婚姻交結親密。且劉辯剛剛登基,萬事尚未穩妥,何太后關心兒子將來,不欲宮中大亂,所以才想為張讓、何進解仇。
只是,何太后也太一廂情願。
張讓拿著何太后詔書,滿臉憂傷離開長樂宮,貌似淒涼,心有所感。
然而,張讓緩步走入趙忠居宅後,面上的憂傷霎那間煙消雲散,換上得意笑容。
張讓爽聲大笑,將手中何太后詔書,擲給趙忠:「計劃已成大半。何進之命,已在你我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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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陽,奉車都尉府。
奉車都尉,官秩比兩千石,掌御乘輿車。掛名光祿勳部屬,亦算的是天子近臣,與駙馬都尉相似。
如今任職奉車都尉之人,為董卓之弟,董?。
董?歸府後,散去無關人等,向右側問道:「文優{李儒[1]},少年天子如何?」
李儒褪去身上羽林騎鎧甲,解下腰間佩劍,歎聲道:「天子懵懂不知所為,中官凡有所言,皆信之。立此天子,將非大漢之福。」
「慎言慎言!」董?連忙止住李儒話語。
似李儒這番議論天子,被人看見,卻要問責一個「不敬」之罪。
李儒攤手一笑,道:「此處又無第三人人,舅父還能告我不成?舅父有問,我不過實話實說而已。」
「你呀你!」董?指著李儒,一臉無奈:「二兄返雒,明文直言,要誅殺閹豎,靖君側,如今已是中官眼中釘。袁紹一心一意誅殺宦官,也不敢如此明文上書,甚至如袁隗與趙忠,雖然彼此恨不得活剝對方,表面上也是虛與委蛇。二兄為何如此莽撞?要知,一旦大將軍敗亡,二兄如此行徑,怕也難逃死罪。」
「我二兄,究竟是如何打算?」
李儒整容道:「昔日太尉段?,投依宦官,卻為陽球所殺。這因為大漢之政,在下不在上。既然投依掌權禁中的宦官不可,便索性投依黨人士族。」
「如今雒陽危急,父親欲立大功,登位三公,將大漢視野重新導向西陲。舅父有所不知,如今隴西郡、武都郡,羌氐橫行,漢民寥寥;酒泉郡、武威郡,人跡難尋;唯有金城郡,為劉石根基所在,借助劉杲昔日所留大軍,尚能整合湟中一帶,不過大小榆谷一帶種羌,劉石依然有心無力。」
「若是朝廷諸公再忽視涼州,十年之內,羌、氐胡民將佔據涼州也!」
董?撫摸鬍鬚,喃喃道:「二兄欲學段?麼?不過,這路卻是異常難行!」
注[1]:李儒之字,史書未載。後因《曹全碑》有李儒之名,字為文優。然這百分之八十可能,為同名之人,非真實李儒。不過,此處為方便行文,亦稱其字為文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