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文 / 花清晨
第一百一十四章
「還不快滾?!是不是要你們大王親自來收拾你們?!」那人大喝一聲。
那幾個契丹士兵連忙將地上的同夥抬起,飛奔回軍營。
美仁從溪水中掙扎著起身,抹淨了臉上的溪水,這才看清眼前之人,她驚詫地望著他,嘴微張了張,又合上了,在心中暗忖,怎麼會是他?
「月下美人,我們又見面了。」月下嘴角輕勾,嬉笑著望著美仁,緩緩地走向她,伸出手,意欲拉她上岸。
瞥了一眼,美仁揮開他的手,從旁邊上了岸。此時此刻,她心中唯一一個念頭就是她可以借此良機逃離這裡了。
可她才走一步,那個邪氣又討厭的月下擋在了她的面前:「美人姑娘的脾氣似乎還和以前一樣——很沒禮貌。」
他又笑了笑,笑的很好看,但在美仁的眼裡看來卻也很討厭。
美仁揚了揚唇,嗤笑一聲:「對於看不順眼的人,我素來都是這樣。月下公子,勞煩請讓開,別人不當當犬。」
月下輕笑出聲,往美仁面前又走近一步,道:「多看看,看多了也便順眼了。」
美仁咬了咬唇,這男人怎麼這麼無賴的。
一陣山風吹來,「啊嚏——」美仁冷不防打了個噴嚏,可能是溪水太涼了,緊跟著身體沒由的一個寒顫。一個恍神,眼前便是一張放大的臉,嚇了她一跳,退後了一步,慍道:「你、你想幹什麼?」
「嘖嘖嘖,只不過是兩年不見,美人你變黑了——可惜了這麼好的肌膚。」說著,他的手在美仁的頰上輕佻地刮了一下。
「你——」美仁氣死了,這個邪門的傢伙居然敢非禮她,往他的腳上狠狠地踩了一腳,「你去死!」
「我就喜歡看你生氣的樣子。」月下哂笑著。
美仁推開他,往軍營的反方向跑去。
「美人,你走錯方向了。」一個輕躍,月下飛身攔在了美仁的身前。
「你這陰魂不散的傢伙,究竟想幹什麼?」
「是不是受不了耶律兄了,所以要離開?」月下長臂攔過美仁的腰,在她的紅唇之上輕啄了一口,「美人,你的腰似乎有點粗了。」
憤怒至極,美仁舉起手想狠狠地給他一耳光,孰知,月下一把捉過她的手掌,在看見了那上面滿是傷痕之後,歎道:「嘖,耶律兄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從今往後,有我在,便不一樣了,跟著我,沒人敢欺負你。」
美仁另一隻手直取他的脈門,氣運丹田,可體內那吸人內人的邪功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氣極敗壞之下,她已被月下攔腰抱起。
「你這個無賴,放我下來。」
月下抱著美仁方轉身,便瞧見向昕立在數步之遙,一臉陰沉盯著他們倆。
美仁在心中咒這個月下死一千次一萬次,礙了她失了這麼一個絕好的逃跑機會。
向昕走近他們,月下依舊笑如桃花,無論美人怎樣掙扎,他就是不放手。
深蹙起眉頭,向昕強抑著心中的怒氣,對著月下冷道:「陰兄,你似乎很閒,閒到讓眾多將士們等著你,你卻在這裡調戲我的女奴。」
陰兄?美仁一聽到這個姓,頭皮便是一陣發麻,因為天一族族長一氏便是這個姓。天一族陰氏一族身份高貴,不可能受契丹人指使,或許他姓陰只是一個巧合。姓陰,難道這人叫陰月下?真是好賤的一個名字。
美仁也不掙扎了,與其浪費力氣,倒不如養養精神,應付接下來的困境,反正她是待宰的羔羊,不過是從一個虎口跳到另一個虎口,眼下就看這兩隻惡虎誰厲害了。
「耶律兄吃醋了?原本好好的一個美人都讓你折磨成這樣,似乎耶律兄在乎的方式很特別。」月下挑了挑眉譏道。
「陰兄,若是你沒事,就請你將你的女人看好,若是你再放任她在我眼前亂晃,我不保哪一天會動手殺了她,」向昕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逼近月下,手直向美仁伸來,不費吹會之力將她從月下的懷中抱到自己的身前,「陰兄你該回去好好地琢磨你們該做的事。」
月下挑了挑眉,掃了美仁一眼,輕勾了勾唇,道:「美人,來日方長。」說完,他笑著一個縱身便消失在眼前。
月下離開了,向昕強抑了很久的怒氣爆發了,鬆開了抱著美仁的手,若不是美仁反應快,定會摔得很慘。
「你不是被趕出天一谷了嗎?怎麼還想意圖攀上陰家的人?想逃走嗎?」向昕冷道。
美仁驚詫,向昕怎麼會知道她被趕出了天一谷?還指月下是天一谷陰家人?
她站起身,背對著他,淡淡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緣,只知道他叫月下。」
向昕一把扯住美仁的皓腕,似要捏斷,怒道:「到了今時今日,你還在騙我?你身為怡家人,竟然不認識你們的族長陰豫,還稱他為月下,哼,唯恐他人不知道你們倆人是月下美人。」
月下是陰豫?那個一上任,選聖女娶聖女,鬧得全族沸沸揚揚的陰豫?
但凡她見過的人,只需一面,她便可以記住那人的相猊,年紀,聲音,動作,她可以很輕易的易成一個與她只有一面之緣的人,但在認識月下之前,她從未見過陰豫。
陰豫接受族長之任的大典之上,她因有任務在身,並未回天一谷,而按天一族的族規,除了在那日的大典之上,以及各重要的節日慶典之上,才可以一睹族長的芳容,平日裡她們這些女兒幾乎是不太可能見到族長的。加上對族人的厭惡,她對他長的是圓是扁,是人是鬼,根本不關心。
她抬眸對上向昕滿是怒氣的眸子,為何他會知道她被趕出了天一谷?為何他會和陰豫在一起?為何身為族長的陰豫卻要聽從他的命令?什麼是應該要做的事?難道天一族為契丹人效命了?天族的人與向昕要聯手對付宋軍?
這個念頭,讓她渾身一顫,往後縮了縮。
「天一族前任族長陰有為,也就是陰豫的爹曾經為我爹所救,同樣的,陰有為可以成為天一族的族長,也是我爹助他一臂之力,我娘就是我爹的戰利品。陰有為曾經對天起誓,若是我爹或是他的子孫有難,他陰氏的子女都將竭盡全力報答我爹的恩情,就算是有違人倫天理,逆天而行,也再所不惜。陰氏一族素來守信,陰豫身為陰有為之子,便是替陰有為報恩來了。如今我要他陰豫助我攻下大宋,他就必須守這個承諾。」
原來那些契丹人口中的漢人軍師指的就是陰豫,而陰豫會成為契丹人的軍師是替父親報恩。
向昕再度拉過美仁,厲道:「我再給你一次忠告,別試圖再逃走,不然你的下場就是這棵樹。」說著,他揚起手中的長鞭,轉身便將身後的一棵劈成了兩半。
美仁揚起臉,對著向昕嫣然一笑,卻是殘忍地道:「昕大哥,你不覺這一個多月你很累嗎?你恨我,覺得一刀殺了我,便宜了我,我若死了,你這種將快樂建立在我痛苦之上的樂趣便消失了。你要我活著一天便受盡你的折磨,可你開心嗎?你並不開心。你有沒有想過,你會這樣折磨我,困著我是因為什麼?陰豫那句話說的沒錯,你的在乎方式很特別。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再逃了,我很累,日也累晚也累,心也累身也累,無時無刻不累。我會好好的留在這裡,直到你折磨夠了,想一刀殺了我,我便會主動將我的人頭雙手奉上。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這是我怡符衣欠你的。」
似乎是被說中了心事,向昕惱羞成怒,「叭」的,他狠狠地給她一記耳光,道:「別自作多情,像你這種女人,根本不值得男人真心對你,因為你不配!」
臉色變了變,她吐了口中的鮮血,再抬眸,她笑:「只要折磨我,能讓你開心,隨便你好了。」
定州宋軍營
大半個月過去了,終於有了美仁的下落。
景升捏著手中探子的回報,知道她還活著,激動不已。果真是被契丹人給抓去了,還是讓大宋最頭痛的契丹南院大王耶律元修所帶的人馬,那隊先行軍隊,行蹤不定,難以捉摸,傷了宋兵不少兵馬。
無論怎樣,他一定會救出她的。
這時,又一名宋兵進來稟報:「啟稟將軍,主帥請您去他的帳內,有要事找您。」
景升點了點頭,轉身對萬鏢交待了一些事,便去了主帥軍帳。
「不知主帥找末將有何要事?」景升見了王超行了軍禮。
「先鋒,快快請起,小心傷口復發。」王超連忙扶起景升。
「謝主帥,末將的傷已無礙,」景升謝道,「不知主帥召末將前來有何要事?」
王超示意景升坐下,道:「我軍之前收到的探報,耶律元修一直是為耶律隆緒探路,選擇最佳進攻路線。你可記得之前,耶律隆緒率軍南下,我定州軍在唐河力挫契丹大軍,逼他們退居瀛州,自那一戰之後,他們改變了作戰方式,耶律元修給他們探路,讓我們各路軍損失不少,相應的也給他們增了士氣。耶律隆緒不日將會率軍抵達澶州,與耶律元修匯合。澶州那裡楊家軍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據報,此次契丹大軍裡多了一位宋人軍師,此人來歷不詳,身份不詳,只知道姓陰,單名一個豫字,擅長佈陣。常聽人道,先鋒懂得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術,入軍之前也結識了不少各江湖英雄豪傑,不知可識得此人。」
「元帥過獎了,末將只是略懂皮毛,不曾深究。江湖之中,末將也未曾聽過陰豫這個人。」蹙了蹙眉,景升搖了搖頭,他沒有聽過陰豫這個名字,而對五行八卦佈陣真的只能算得上是皮毛。
「這樣……」王超拿起桌上的一封信遞給景升,「這是聖上給你的手諭。」
景升接過拆開,看完之後,微微怔愕,抬首問王超:「聖上要調派我去澶州?」
王超道:「嗯,如今那裡戰事告急,楊家軍人雖多,卻闖不過一個小小的五行八卦陣,比不上契丹狗賊的先鋒軍,已有不少將士被困在陣內無法出來,枉死陣內。澶州那邊向朝庭求援,保州、莫州等地都派兵馬速去支援。先鋒在我定州軍內是佼佼者,又懂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之術,聖上猶為器重先鋒,乃我定州軍的驕傲,我定州將由先鋒帶軍速去支援。」
「末將明白。」
王超高聲道:「定州軍先鋒將士明景升聽令,即刻帶軍支援我澶州楊家軍。」
景升單膝下跪,行軍禮,高聲應道:「末將領命。」
「快快請起,先鋒做好準備,即刻出發,」王超拍了拍景升的背部兩下,一臉慈愛,「本帥還真捨不得你,你我合力,將契丹軍阻於唐河,讓那個不可一世的契丹女人蕭燕燕受挫,真是大快人心。先鋒是個不可多得的將才啊,如今澶州告急,本帥對先鋒是不得不放手了。」
「主帥過獎了。」景升淺淺一笑。
澶州,離她更近了,他一定會想法子救出她的,望蒼天疪佑,她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