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文 / 花清晨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這夜,向昕酒喝多了,看的出來心情很好,應是又俘獲了不少戰利品。
他闖進了她所待的帳內,將其餘幾個俘虜趕走,強行抱著她,哼了好多她聽不懂的歌,他說:「這首歌是我爹,在我小的時候教我的,那時候我根本不明白,直到後來,我到了契丹,才知道原來爹教我的那些歌,是爹家鄉契丹的童謠。小的時候,爹對我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不要隨便在人面前脫衣服,我一直記著,但從來不知道原來我的身後有著那樣一個狼首圖騰,那是契丹人才會的印記。爹是契丹人,我也是契丹人……」
窩在他的懷裡,美仁起初還會掙扎,之後完全放棄了,細細地聽他說著很多事。
「你這個惡毒壞心的女人,你刺的那一劍很深很用力,幾乎以為是要了我的命,但那裡只是留下了永遠都不可能抹去的傷疤,因為我的心臟與常人不同,天生異位,心臟是長在右胸的位置。也許是上天保佑我,看我可憐,在掉下山的那一刻,我以為我死了,卻不想砸在半山腰上的樹上。臉上的傷,也是那時弄的,我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當我醒來的時候,被人給救了,救我的人卻是一名身著漢服的契丹女子。她仰慕中原的文化,所以來到了大宋,卻沒想到會救了我。或許是摔下來的時候,我的腦部撞傷了,我連自己叫什麼,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所有的一切都忘了,包括你,你這個壞女人,你真太壞了,」他抱緊了她,滾熱的臉頰貼著她的臉龐,不停地摩挲著,忽地,又以手在她的臉上捏了捏,繼續說,「她見到了我身後的狼首圖騰,大吃一驚,她沒想到我身上會有這樣一個印記。她告訴我,這樣的狼首圖騰,在契丹,只有擁有尊貴皇室血脈的耶律家子嗣才擁有的刺青。那個時候,沒有記憶,滿身是傷,在知道自己是契丹人之後,便踏上了北上尋親之路。」
美仁動了動喉嚨,溫熱的酒氣聞著雖有些不舒服,可心中會為他這樣而感到心痛,這才是當年那個溫柔的昕大哥,如今只有酒醉後,才可以心平氣和,不那麼殘暴冷酷絕情。
「你知道嗎?我爹不是尋常的契丹百姓,他是大遼穆宗耶律述律的三子耶律放。呵呵,他是最特別的皇子,無心於皇位之爭,卻對中原的武術癡迷。他給自己取了一個漢名叫做向天問,純鈞劍是穆宗可汗賜給他的配劍,他走遍中原大江南北,拜師學藝,自創了純鈞劍譜。爹生性好鬥,常常向人下戰貼。在一次與人決鬥之中,他勝了,那一次的戰利品便是娘,他從見到娘的第一眼,便愛上了娘,也從此為了娘而荒廢了很多東西。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爹的武功並非是天下無敵,在一次與人決戰之中,輸給了對方,廢了一條腿。你知道那人是誰嗎?是紫玉山莊的明經堂。不,若不是娘在酒菜裡了下了藥,爹或許不會輸。娘為了榮華富貴,為了能成為大宋國秦王的女人,卻以爹的純鈞劍譜做為禮金送給了明經堂。呵呵,誰知秦王失勢,滿門被抄,她也逃不過。我娘拋父棄子,沒多久,爹便跳河『自殺』,那年我只有十歲……」
除了向天問的身世之外,這一切,美仁都知道,但從他的口中吐出,她覺得何其的殘忍。
「昕大哥,你醉了,好好休息吧。」
「不,我沒醉,我很清醒,」他換了個姿勢,依舊還是將她抱在腿上,頭卻依在她的肩上,「我到了上京,見到了可汗,憑著長相,和身後狼首刺青,恢復了我尊貴的身份,可汗賜我名耶律元修。在那裡,沒多久,曾經的記憶在一點一滴的回來了,因為恨你,激起了我體內要統領八部的**。我成功了,統領了八部,其後攻破了大宋邊境的一個城池,我被尊為南院大王。我不再是那個要捉盡天下盜賊的捕頭向昕,我是耶律元修,我是深受契丹子民景仰的尊貴的南院大王耶律元修,這才是我,尊貴無雙的耶律元修。我是耶律元修……耶律元修……」
他望著眼前這張嬌顏,那張艷紅的雙唇,他直覺便捧著她的臉,深深地吻了上去。
如同上一次,他的吻急切熱烈又霸道,雙臂將她困在身前不容她閃躲。
美仁只能死命的咬緊著牙,不讓他有進一步侵略的機會。
漸漸地,唇上的熱度沒有了,隨之而來的便是不堪負重的力量壓在了她的身上,兩人雙雙倒向那床榻。
美仁睜開眼,瞧見向昕歪著頭依在她的頸窩,瞌著眼,口中含糊不清地念著她的名字。
美仁試圖拉開向昕死纏著她的手臂,卻無果,只能任由他這樣抱著她。當耳邊想起規律的呼吸聲,她又歪了一下頭,這時,向昕已沉沉地睡去。
這一夜,美仁窩在向昕的懷中徹夜未眠,腦中亂亂的一片,無法思考,直到三更過後,她才昏昏入睡。
當陽光透過帳頂的天窗射進帳內,向昕深蹙著眉頭,右手撫上額頭,輕揉了太陽穴,而自己的左臂整個又僵又麻,當他意識到自己的左臂被什麼東西給壓著的時候,轉首,艱難地睜開了的雙眸,一張美麗的面龐映入眼簾。
向昕完全清醒了,左臂被美仁給壓著,他卻動都不敢動。
他細細地看著她的睡顏,心底一絲漣漪微微泛出。這絕美的睡顏,就彷彿是晨光中安然憩眠的芙蓉仙子。
漸漸地,讓他不由得看癡了。
似是受了晨光的誘惑,情不自禁地,他的大掌輕撫上她的臉,她的皮膚失去了以往的白晰,也略有些粗糙,這都是他的傑作,他指腹在她的臉頰之上不停地來回摩挲。這一個月來,無論他怎樣對她,她連哼都不哼一聲,她是驕傲的,是堅強的,這就是她,她始終都沒有變,似乎變的是他。
這美好的觸感似有魔咒般的力量,讓他忍不住地流連再三,只有在靈魂深處中才敢表露的深情,此時此刻正呈現在他的臉上……
好癢,是什麼東西在碰著她的臉?
嚶嚀一聲,逐漸清醒的意識,讓美仁想起她應該還躺在某個粗暴男人的懷裡,她猛地睜開眼,望入的是向昕陰沉著的一張俊臉。
她微微垂下眼,四處掃視一圈,才意識到她似乎還枕著向昕的左臂,而向昕則是半依著身體,狠瞪著她,雙眸似要噴出火來。
她猛地坐起身,臉別向他處,含糊不清地哼了一聲:「你昨夜喝多了……」
向昕微微動了動酸酸麻麻的左臂,一句話未說,逕自下了床,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便直接出了營帳。
若是僅這一夜,會改善她和向昕的關係,那便錯了。
他依舊還是和之前一樣,一樣的冷酷絕情,一樣的殘暴無理。他說過他是耶律元修,「耶律元修」這四個字意寓的就是殘暴、冷血、無情。
唯一不同的是,自這夜之後,這間營帳成了她一人的了,而到了夜幕降臨之時,向昕便如同鬼魅一般的出現在帳內。
她只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心裡擔心的事終於要發生了,她該怎麼辦?
孰料,他只是脫了衣服,往那榻上一躺,便瞌上了眼。美仁一直傻站在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還傻站在那幹嘛?給我滾過來。」恍忽之間,向昕的聲音如雷震耳。
不要,她不要過去,在她知道這個營帳成為她一人專屬之後,腦中直覺就冒出了「獨屬紅帳」幾個字。她不是當年的向美仁,那個心裡只有向昕的向美仁,她再不是了。
向昕知道她在抗拒什麼,那種挫敗而難堪的怒氣直湧上心間,他一把捉過她,將她壓在身下,道:「你給我乖乖的睡覺,要是你真想和紅帳裡那些女人一樣,我會樂意助你。」
一如向昕所說,他背對著她,只是睡覺。當她緊崩的身弦好容易松下的時候,向昕突然一個轉身從身後緊緊地擁著她,讓她的身體再度僵硬起來。許久之後,沒有再近一步的動作,聽到耳邊又傳來平穩的呼息聲,她的身體方再度鬆弛了下來。
一夜復一夜,起初,他只是會抱著她,漸漸地,他會強吻她,每次她的抗拒都像是打了一場惡仗一樣,而最終都是以他突然放開了手,滿臉痛苦的似在強忍著什麼。而往往這時,本來恨他入骨血的她,又總是會不由自主地擔心他。
她越來越煩燥,對景升的思念也越來越濃。這樣的局面,讓她覺得是對景升的一種背叛。她的身,她的心,都給了景升,就算是從頭來過,她也無法再愛上昕大哥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再堅持下去。
白天還要做很多的體力活,而晚上又要面對他,美仁只覺得自己快要累瘋了。所幸,肚裡的孩子是她堅持下去的堅強後盾。
行軍路上,最缺的便是水,而取水這個重活,自然是落在她和幾個俘虜的身上。望著眼前這條小溪,在那裡,她看到了一個頭髮亂逢,臉上還有著污髒的女人。對著那清澈的溪水,她捧起清水不停地撲向自己臉面和頭髮,要將那滿頭臉的髒污全數洗去。
「下賤的漢人,是叫你來取水的,你竟然敢在這裡偷偷的洗臉。」其中一個監視她們的契丹士兵高舉粗長的鞭子便向美仁抽去。
所幸她速度夠快,這才躲過那一鞭,但不幸的是,她跌入了水中。
另一名契丹士兵揚著鞭子衝著其他幾個俘虜吼道:「取了水就快滾回去。」
那些俘虜嚇的一個個都低著頭,提著水,迅速地往軍營地走去。
美仁從冰冷的溪水中爬起,卻見著眼前這幾個契丹士兵不懷好意地互望了幾眼,又『淫』笑著看著她。
心中警鈴大作,她雙拳緊握,氣運丹田,可那裡始終感覺不到一絲真氣。
那幾個契丹士兵大笑著,口中滿是污言穢語,大意是在說這會就只有她一個了,離營地又遠,看她怎麼逃。
她緊張地往後連退了數步,這時長鞭向她揮來,直取她的頸間,瞬間,她覺得呼吸難當,全身的血液直衝臉部,雙手緊抓那長鞭,又是一剎,她便覺得不再那麼難受,一股微弱的真氣湧向她的掌心。
隔物取力?她竟然還可以隔物取力。
她瞪大了雙眸,望了一眼那執鞭的契丹士兵,原來『淫』笑的臉逐漸變得扭曲起來,甚至說不出話,其他契丹士兵並未發現他的異樣。
她在心中欣喜地高呼,這真是天賜的良機,她終於有了可以逃走的機會了,待她將幾個契丹士兵的精氣全部吸去,殺了他們之後,她就可以逃走了。
這時,不知從哪冒出一粒石子,將那根長鞭擊斷,她便失了重心,又跌回了溪水之中。
接著,橫空閃出一個白色人影,將那個契丹士兵擊暈了過去,那幾個契丹士兵一看見他,個個面色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