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玄幻魔法 > 美人在側花滿堂

第1卷 第五十七章 文 / 花清晨

    第五十七章

    這時,屋外又傳來了景承的聲音:「明莊主,今日什麼事情這麼重大,全將人召至書房,連找人說個話都這麼費神?」

    景承是來找景升的,想問問有關美仁的事,卻不想下人說全被叫至書房了。

    一聽到那個不肖子的聲音,明經堂的嘴角微微抽搐,眉頭擰地更緊了。

    景承一進屋,見著美仁立在屋中,當下便收起了嘻皮笑臉,目光複雜地掃了她一眼,走至她面前,輕道一聲:「看來是真的有事,你還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勾了勾唇,美仁朝他哂笑出聲:「說不定下一刻我也就可以去你那消遙了。」

    「敬謝不敏。」見著那嫵媚一笑,景承覺得很扎眼,一想著昨夜他無意中撕了她的衣服,讓他知道這丫頭是女扮男裝,就覺得有些氣惱。他冷哼了一聲,便往景升身旁的空位坐去,衝著明經堂大嚷一聲:「明莊主今日是不是打算要宣告所有人,你終於要喜認親子?哈哈,要真是這個樣子,這場面也太寒酸了吧?」

    明經堂忍著怒火,未開口,倒是景璇聽不下去,怒道:「三哥,你在胡說些什麼啊?每次一回來,總是說些難聽的話,惹得大伙都不高興。爹爹今日是要為我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心中咯登了下,景承望了一眼氣定神閒的美仁,她仍是衝著他在笑。

    「爹,三叔,就是他意圖掐死我,你們可要為我作主。」景璇站在美仁的對面,指著美仁的鼻子大聲地叫道。

    一時間,所有人全屏住了呼吸,靜靜地聽著景璇將那日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景璇說完便跪倒在明經堂的跟前,磕了一個響頭,激動道:「若是爹與魚三叔今日不給景璇討個說法,景璇便長跪不起。」

    美仁低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衣擺,根本就沒在聽景璇說什麼,腦子裡一直想著明經堂與魚海浪回來了,那麼她留藍希凌在竹芙園會不會有事。

    景升皺著眉望著她,目光一直不曾從她的臉上移開過。

    景承見著景璇這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就莫明地生氣,拍著撫手站起身,反駁她:「事情根本就不是你說的這樣,那日的事侍書與奉劍都告訴我了,是你先打碎了人家的東西,還惡人先告狀。」

    「侍書與奉劍都是你的人,天天伺候著她,當然向著他說話。爹不在家,你就帶著他上萬花樓,二哥罰他在竹芙園思過,他卻將二哥氣得病發,像他這樣的人為何還能留在明家?」景璇的聲音尖銳而高亢。

    景承怒不可遏:「你說什麼了你?我的事什麼時候輪著你來管?」

    自小仗著爹與哥哥們對她的寵溺,就會恃強凌弱。一直以來,他就覺得他這個妹妹很有問題,只要二哥身邊一出現女子,她總是會想盡了法子去折磨人家,侍書與奉劍當初都是他看不慣才從二哥園內要了過來。二哥身邊至今除了明飛在伺候著,根本就見不著女人。女人嫉妒也就算了,就連二哥身邊的男人也嫉妒。雖然他現在知道美仁是女兒身,但不管怎樣,在人前她總是男兒的模樣。

    他偏頭瞟了一眼二哥,景升目光正落在美仁的身上,這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景璇又給明經堂磕了一個響頭,道:「請爹與三叔為璇兒作主。」

    明經堂還是沉默不語。

    突然,美仁大笑了幾聲,對著景承道:「承哥哥,昨夜你拉著我說酒未盡興,今日要不要繼續?」

    景承狠瞪了景璇一眼,走到美仁身邊,道:「今日還是你出酒錢,我出地方。」

    「好。」美仁笑著,轉身與景承並肩欲往門處邁去。

    「都給我站住!」一直沉默的明經堂終於站起身,對著跪在眼前的景璇,道:「璇兒,你起來,先回房去。」

    「爹——」景璇難以置信地大叫一聲。

    「叫你回房,你聽不懂嗎?」明經堂重拍了一下書案,站起身,對著景升景承大喝一聲:「你,還有你,都給我出去,美仁留下。」他又看了魚海浪一眼,示意魚海浪將他們全帶出去。

    魚海浪領意,一把拉過景承,低喝一聲:「臭小子,你盡會惹你爹生氣,要喝酒,三叔陪你喝,看我不把你個臭小子喝到明日清晨太陽再升起。走!」

    景承揚了揚眉,對美仁道:「若是這裡留不下你,我萬花樓勉為其難的收留你。」

    「去那做什麼?做龜公?我不要逼良為娼。」美仁垂眸嘻笑。

    景承瞪了她一眼,臭丫頭故意的。

    景升睇望了一眼美仁,她又是嫣然一笑,滿臉的不在乎,他垂下眼簾,去拉還跪在地上不肯起來的景璇,道:「璇兒,起來吧。」

    「爹,你最疼愛璇兒的,如今叫一個外人欺負了你最寶貝的女兒,你怎麼——」

    「你給我住口,出去,聽見沒有!」明經堂的臉色越發地不好看。

    瞪大了雙眸望著明經堂,景璇委屈的淚水便順著臉頰盈盈而落。

    「璇兒……」景升輕喚一聲,方想扶起她,卻被她無禮地揮開手。

    景璇越想越覺得委屈,站起身,哭著衝到美仁的跟前,狠瞪了她一眼,尖叫著:「這個家有你沒我。」說罷,哭著衝出了書屋。

    行了禮,景升退出了屋子,經過美仁的身邊,他低低地道了一句,那聲音小到只有他與她兩人聽見。

    「我賭你留下。」

    笑意微斂,美仁的餘光只捕捉到景升離開的身影。

    書房內,只剩下了美仁與明經堂兩人。所有人都離開了,美仁卻發現她再也笑不出來了,攥緊著拳頭,她低垂著眼眸,盯著衣擺,整顆心好似有萬蟻在啃噬一般,煩燥不安。

    「不必太拘禮,坐。」明經堂語調輕柔,微笑著望著美仁。

    「多謝明叔叔。」美仁頷首,在離明經堂最遠的一個紅木雕花椅上坐了下來。

    明經堂也感覺到美仁的抗拒,什麼也沒說,走到書案後一個櫃子前,打開從中取出一個檀木盒,拿著那個木盒立在書案前,許久未動。

    半晌,只聽他低沉著聲音啟口:「你今年是十八,而非十三,是不是?」

    雙手交錯著放在腿上,美仁有些微微詫異,想想他會知道也不足為奇,於是輕輕應了一聲:「嗯。」

    「不介意告訴我你的真名?是姓怡嗎?」明經堂又問。

    美仁沉默了很久也未曾開口。

    明經堂深歎了一口氣,道:「唉,你的脾性很像你娘,什麼事寧可都憋在心裡,寧可一個人默默承受著也不願說出來。」

    直視著明經堂,美仁扯了扯嘴角,嘲諷:「說出來,說出來就一定會有用嗎?有些人就是死性不改,難道說出來他就一定會改嗎?這樣,說與不說又有何區別?」

    「唔,你是在怨我,怨我這麼多年來沒有好好照顧你們母女倆,我知道我虧欠你們母女兩人很多。你娘在你出生後,只是命人給我傳了口訊,告訴我,是個千金。這個是我在你出生後命人連夜打製的。」明經堂打開那檀木盒子,裡面放著一個銀製長命鎖,他將這個盒子放在美仁身側的几案上,又道:「我帶著這個長命鎖,找了很多地方,每一次,都是她先我一步離開。這個長命鎖,始終都沒有送出去,現在送給你,只希望不算太晚。」

    明經堂將那個檀木盒子往美仁的面前又推近了些。

    微微動了動喉嚨,美仁抬眸凝視著明經堂,卻始終不接那個長命鎖。

    明經堂將那個長命鎖拿起,摸著上面幾個凸起的小字,淺淺笑著,輕道:「怡惜曾對我說過,不論男孩女孩,她不要我與她的孩子名字中有個景字,所以我給你起的名字叫符衣,你的名字是叫符衣嗎?」

    美仁將目光轉向那塊長命鎖上,明經堂再一次將那塊長命鎖遞至她的眼前,這一次,她沒有拒絕,顫著手接過那個小小的鎖片。

    正面是「長命百歲」四個字,反面一行小字赫然映入眼簾:「願愛女明符衣一生平安、無憂。」

    觸摸著凹凸有致的小字,美仁心境難平,原來符衣這個名字是他取的,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名字是娘起的……

    望著眼前這個應叫一聲父親的人,越來越讓她覺得矛盾。

    為了那所謂的什麼「霸業」,他可以找上艷門滅了即將聯姻的親家,明知道她是他的親生女兒,他也可以任由艷門的人栽髒她,若不是景升,甚至他會任由那夷山之北的那個人殺了她,眼下又可以一副慈父的模樣,對著她說著他的所謂的什麼「父愛」……

    這樣的父親,她能接受嗎?她該接受嗎?

    十八年了,有與沒有,又有何區別。

    寂寞,孤獨,她早已習慣了。

    將那個長命鎖放回盒子裡,蓋上,美仁將它推至明經堂的面前,扯了一抹淡笑,道:「多謝明叔叔的美意,這個東西,十八年前,我娘沒有代我收下,十八年後,我亦不會收。」

    一聲明叔叔將一切又打回了原點。

    明經堂的臉色黯了下來,難以置信地看著她,許久,苦笑了幾聲,道:「無妨,只要你還願意待在明家就好了。我等,我想我會等到你願意收下這個長命鎖的那一天。」

    美仁依舊是淡淡一笑,不作回應。

    明經堂又道:「你不想認我這個父親,無妨。不過,既然要留你在明家,一定要給你一個合理的名份,那就做我的義女吧。」

    聽罷,美仁有些驚詫,她未曾想到明經堂會以這樣的方式留她。

    「這樣你也不願意?」明經堂的語調明顯急了些。

    美仁仍是不語。

    「你當真就這麼恨我?」明經堂追問。

    強扯了一抹笑意,美仁輕應:「沒有,只是覺得做義女有點太突然了吧。」

    明經堂懸著一顆心總算落下了,原來她是在擔心這個,他笑了笑:「也是,無妨。若是覺得眼下的身份有些尷尬,那麼就義子吧,怎樣?」

    美仁不知最後是怎麼應了明經堂的,邁出書房後,她自嘲地笑了幾聲,因為過了今日,明經堂將會對外宣稱她是他收的義子。

    她一想到景升離去時在她耳朵輕聲說的那句話,不禁莞爾。

    他倒是賭對了。

    明家的辦事效率素來很高,挑了個好日子,大擺了宴席,明經堂對外宣稱從今往後他又多了一個兒子,來往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商賈,還有官場上的人,似乎所有人都在為這件事高興,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笑——虛偽、奉承。

    直至酒盡人散,她才覺得自己的臉面有多僵,笑的太多了,真的很累,她實在是太累了。

    經過這麼多日的探查,漸漸地她失望了,天一聖經應該不在明家。

    不知道過了八月初五,她是不是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回到倚笑樓,接受悅姨的鄙夷,心甘情願跟著她,為她做牛做馬,或是接過她的衣缽,做一個和她一樣的老妖精。

    一想到悅姨,她便忍不住地笑出聲。很難想像,那麼美的女人,明明年紀不小了,卻還那麼風騷作怪,語不驚人死不休,搞得那麼多男人心裡癢癢的,前仆後繼。

    回到竹芙園,已是華燈初上,園內四下靜得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不用再被禁足,她依舊還是選擇住在竹芙園,雖然她接受了義子一說,並不代表她就能立刻接受明經堂那一臉慈父樣,所謂眼不見為淨,而且更不用再面對那個讓她有些退避三舍的二哥明景升。

    幾日來,除了查探有關艷門的消息,便是在這竹芙園內守著藍希凌。

    一想到艷門殺手的事,她的心便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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