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八章 文 / 花清晨
第十八章()
下了那石階,不知都恆按動了什麼機光,那兩塊磚頭又自動合上了。原以為這裡將會是一片漆黑,孰料,甬道的兩壁之上點著以動物油脂所制的長明燈。
「走。」都桓仍舊以手鎖住美仁的咽喉。
「大哥,都說了要手下留情的嘛。」美仁依然嘻皮笑臉。
甬道不是很長,盡頭是一間密室,意料之外,美仁未曾想到這明靜堂的玄機竟是這下面暗藏了一個寬敞的密室。
這間密室,說大不算大,說小不算小,卻整齊的排列著幾口木質的大箱子。美仁想努力地張望幾眼,無奈脖子卻被那都桓死死地卡住。
驀地,某處異樣燦爛奪目的光芒吸引了美仁的目光,在密室的最右側擺放著一口敞開的箱子裡竟堆滿了金銀珠寶。
哇,這藍德宗還真是有錢,她知道賣茶葉可以很有錢,但沒想到原來賣茶葉可以這麼有錢,那她可以叫悅姨以後考慮不用開妓院,不用殺人越貨,一樣可以賺大錢,笑。
最意想不到的事,那箱子旁的牆壁上還掛著一幅畫,眈了一眼,美仁忍不住地大笑出聲,因為那幅畫上是一幅非常香艷刺激的圖,這東西當初美仁可是在倚笑樓內天天欣賞,天天觀摩,孰料在這樣的情形下,竟然能見著這久違的春宮圖,真是倍感「親切」。
美仁大笑出聲,道:「意外,真是意外!沒想到都大哥有如此特別的嗜好,早知小妹在來此之前一定多備幾份『厚禮』,這樣交易起來也方便些。」
「這不是我弄來的。」都桓立即高聲的反駁。
不是他,莫非是那藍德宗?美仁在腦中快速搜尋著什麼。突然憶起生辰宴上兩名年輕貌美的女子,看她們對藍德宗恭敬細心的樣子,原以為是藍希凌的兩位姐妹,這麼說來應是那藍德宗的兩名小妾了,這樣想來,在密室裡都要掛春宮圖的特殊嗜好應是那好色的藍德宗了,這真是人不可貌相。
美仁不禁又壞壞地笑了笑,都桓看在眼裡卻顯厭惡,鬆了卡住她咽喉的手,轉點了她的穴道。剎那間,美仁便軟軟地跌落在地,一動不動,所幸身後還能依著一口木箱,否則便是躺在地上了。
驀地,美仁愕然地死盯著都桓身後的箱子隔檔裡,竟依著一具屍骸,依就那具屍骸的體型來看,是與美仁身型差不多大小的孩童,但他乾癟枯萎的面容以及空掛在屍身上的衣服,告訴她,那是一具被吸乾了的乾屍,旁邊還躺著一個不知是死還是活的小孩,面容十分憔悴削瘦,彷彿大病了一場。
都桓撫著胸口,冷哼一聲,見著美仁的眼神瞥向自己的身後,嘴角處便浮現一抹可怕的冷笑,猛地轉過身,單掌運功將那小孩很輕易地抓在手中,擒至她的面前,咧著嘴,狂肆地笑著,那張猙獰的面孔變得更加扭曲。
那小孩不知在何時突然醒來,驚恐地望著眼前的都桓,拚命地放聲尖叫,卻只能微弱地發出嘶啞的聲音。
「哈哈哈--」都桓幽黑的雙眸在一瞬間變得殷紅,整個人抑制不住地興奮。
美仁料想不到都桓接下來會做什麼,但整顆心都跟著懸了起來,喉嚨裡彷彿堵了一塊鉛似的。倏地,只見都桓雙掌抓住那小孩,猛地在斜對面坐了下來,轉瞬間,便再也聽不見那孩子的聲音,因為他也已經成了一具乾屍……
動了動嘴唇,深深地閉了閉眼,美仁用力地咬著紅唇。之前早已知道都桓有拿孩子來練功,明白那是多麼極其殘忍的一門邪功,但再怎樣,絕比不上親眼所見來得更為震驚與噁心。
事情還沒有結束,都桓露出瘋狂的笑意,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打開從中倒了些粉末,撒在那兩具乾屍上。美仁知道那是從十餘種毒蟲毒花中提取的毒液煉製而成的化屍粉,可能是兩具乾屍的緣故,屍身沒有發出那種讓人聽著毛骨悚然的滋滋作響聲,升起的淡淡煙霧以及流出的黃水也較少,但仍是有那種又酸又焦的臭氣。未久,那兩具乾屍便化成一灘黃水,衣衫也消逝的無影無蹤。
美仁自知自己雖不是什麼好人,但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無辜的孩子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最後連屍首都被化了,心中一種說不出的抑鬱。
喉嚨微微動了動,她顫著聲開口:「都大哥,把聖經交給我吧,別再練這麼邪惡殘忍的武功了,找個地方隱居,好好過下半輩子吧。」
倏地,都桓張開殷紅的雙眸,立起身,陰冷地道:「哼,把聖經交給你?哈哈哈,把聖經交給你?連你都能找到我,何況是他們?」
美仁難以忍受地叫出聲:「你已經殺了那麼多孩子,究竟要殺多少個孩子才能練成這種邪惡又殘忍的邪功?就算他們不找你,官府也都在通緝追查你,向昕已經查到了藍府,要不了多久,一定能查到秀姑的頭上。你看看你這副模樣,再練下去,你一定會走火入魔的。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何況還是一個不屬於你的女人。」
「你閉嘴!值不值得用不著你來告訴我。如今我什麼都沒有了,我若不再練成這武功,怎麼去將我的茹兒奪回來?怎麼一雪前恥?茹兒,我的茹兒……唔……」都桓又吐了一口鮮血,撫著胸口,以手輕拭嘴角的血跡。
他不明白為何按著這聖經上修煉,吸的小孩精血越多,他便傷得越重。起初剛開始修煉的時候,功力明顯大增,何以這幾日不但沒有效果,反而……再這樣下去,怕是他能撐下去的時日不多了……昨日與那個該死的捕快交過手,今日傷得更重了,為什麼會這樣?
望著一臉迷茫的都桓,美仁不禁有些擔憂,之前擔心他會練到走火入魔,依眼前看來,情況不太樂觀。
都桓強撐著虛弱的身子,跌坐在美仁的身旁,從懷中掏出一本經書,翻了又翻。驀地,他將那本美仁找尋已久的天一聖經,遞到她的面前,一頁一頁地翻著給她看,嘴中喃喃地念道:「你看看,這書中記載的有什麼我沒練到的地方?有什麼地方是我練的不對的?」
他瘋了?他怎麼練得,哪裡有練哪裡沒練,有沒有練錯,她怎麼會知道?美仁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傢伙已經是練得走火入魔,瘋了。
面對眼前自動送上門的天一聖經,美仁不禁激動起來,她可不是什麼救世主、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明亮的雙眸露著狡黠的神情。
自美仁被點穴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在暗自運功,穿經過穴,周天行走,封印內力,可閉穴,移穴換位,差不多就快要衝開穴道了,眼下就是要安穩住神志有點錯亂的都桓:「你等一下,我來幫你看看,你一頁一頁地翻,嗯,就這樣。」
美仁從未想過要看這種邪惡的武功秘笈,但是越往下看去,她的心便越寒。身體終於能動了,她一把奪過那本聖經仔細地翻看,卻發現手中的這本聖經只是上卷,難道還有下卷?可悅姨從未和她說過聖經是分上下兩卷啊。
快速翻到最終一頁,但見上面的記載,美仁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她終於明白為何這本聖經只傳給本族的聖女。
天一聖經,傳女不傳男,女子在修煉時一定要保持完璧之身,修煉當中的阻隔會所依每個人的體質不同而千變萬化,代價便是全身流血汗,痛苦難忍,若是強行修煉會適得其反,而導致走火入魔,暴斃而亡。
全身流血汗,這究竟是種什麼樣的可怕武功?
因此,顯少有女子能支撐的下去,若是想減輕身上的痛苦,唯一的法子便是與男子交歡,將一身的功力散去。然,與之交歡的男人也將會因此而功力大增,之後此女子便與常人無異,卻永不能再修行旁派武功,若要強行扭轉,便會不得善終……
原來,族內一直有選聖女的傳統,緣由不為其他,而是為了歷任族長挑選最優秀的獲取絕世武功內力的工具……
難怪娘臨終前讓她對天起誓,雖然那個誓言她沒發完。
最讓她驚愕的倒不是這個,而是這種邪惡的武功根本就不是男子修煉的,若男子想要強行修行此邪功,唯一的法子便是自宮,但不一定會有所成,同樣會適得其反……
必先自宮……
那……那麼……木曜使者都桓若想修煉此門武功,也必須先走這一步?難怪她之前覺得他的聲音有些不對。
喉嚨咕喃著,美仁艱難地抬眸望著神情專注的都桓,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什麼滋味都有,卻分不清什麼味是什麼味,啞著嗓子,對都桓道:「寧茹將這本聖經交給你的時候,她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什麼意思?」都桓愕然地望著美仁,那雙眼眸不知在何時已變回了黑色。
「你……」那句話美仁始終問不出口,遂改口:「這本只是聖經的上卷,聖經的下卷在哪?
忽然間,都桓大喝一聲:「我怎麼會給看這本聖經的?你何時能動的?你們怡家的女兒果真夠狡詐,把聖經還我。」
「都桓大哥,這種邪惡又殘忍的武功,你不要再練了,再練下去,結局只有死路一條。」
「若不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我不會對你一忍再忍。別逼我,信不信我馬上就吸乾你?」
「我此番前來信陽便是要收回這本聖經,既然聖經在手,我是斷然不會再讓你拿去。若不是為了任務,我一定會毀了它。」美仁收了手,將聖經塞進了懷中。
都桓的眼色又變了,變得比之前更為殷紅,似要噴出火來,右手挾著一勁風,直襲美仁左肩的缺盆穴,這一招正是他的絕學「龍水凝天十三式」的拿雲式。美仁見招,便靈敏地連連向後退去,無奈身後卻是抵住了那幾口木箱,心念:他已經走火入魔,若是與他硬拚,最多不會超過五招,必敗,那樣自己便是死路一條。
掏出懷中的那本聖經,用力地向身側左方的一口木箱上拋去,迅速地便拔下頭上的髮簪一擲,將那本聖經穩穩地釘在了那靠牆的一口木箱之上。都桓見著,便急時收了手,轉身去取那本聖經。
這時,美仁大聲地說道:「當年的木曜使者,可是一位頂天立地的漢子,若是你最深愛的女人寧茹在泉下有知,知道你為了她成了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她長埋九泉之下的靈魂是永遠得不到安息的。」
都桓的手剛觸及那支簪子便頓住了,身子猛地一僵,許久,方緩緩地轉過身,難以置信地問:「你方才說什麼?」
「說什麼?我說她死了。」美仁高聲吼道。
那身影猶如疾風一樣,驟然間,都桓已立於美仁的面前,他的眼色又恢復了正常,舉手便單手掐住了美仁脖子,顫著聲又問:「你……之前不是說她與陰豫成婚了……為何這會又說她死了?」
「之前……是騙你的……」美仁只感覺他的力道越來越大,深怕他一時激動真的掐死了她。
「你的話究竟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都桓又加重了力道。
「先放……手……我……才能……說……」美仁又在賭,賭他不會要掐死她。
話音剛畢,都桓真的鬆了手。
美仁咳了數聲,深吸了幾口氣,道:「她在救出你的當晚,就被處以了血刑,祭祀台上流得到處都是她的血……」其實美仁並未親眼見到寧茹被處以血刑,只是後來聽悅姨說的,不過想像一個活生生的人被挑斷筋脈,直至血流盡為止,想必那祭祀台上也不會乾淨到哪去。
「你明明知道這是一本邪書,根本不適合男子修煉,卻還執意要這麼做。我想她在九泉之下不會願意見著你這樣遭遢自己的。都桓大哥,就讓我把這本聖經帶走吧,你找個隱蔽的地方隱居吧,就當我們從未見過,回去之後我自有辦法交代……」美仁自顧著說話,一直未見著都桓開口,這時才發覺都桓有些異樣。
「唔--噗——」他噴了一大口鮮血,身子便軟軟地倒向了美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