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十七章 文 / 花清晨
第十七章()
衝出美仁所住的客房,向昕一直追著那藍夫人到了中院的蓮花池,那藍夫人便直直地一頭栽進那蓮花池中。「嘩」地濺起老高一陣水花,水面上,藍夫人的衣擺隨波漂浮。這時,守衛多時的馬安亮和張、李等幾名捕快從前院紛紛趕至。
「老大,要不要我們下去,撈她上來。」馬安亮道。
「不用,去請藍老爺。」向昕深鎖著眉頭,對著那正要去請藍老爺的馬安亮又道:「等下,我讓你們帶來的繩子呢?給我。」
「這。」
「去請藍老爺。」向昕吩咐著,接過那十餘米的粗麻繩,輕輕揮甩了幾下,只見那麻繩強而有韌勁,直擊那水面,穿過水層,瞬眼之間,那藍夫人便被甩上了池岸。
看得張、李兩名捕快心中暗暗直叫好身手。
那藍夫人自被撈回上岸,卻是一動不動,經向昕小心翼翼地探其鼻息之後,確認她只是昏迷。
未久,藍德宗與第四房、五房夫人領著幾名下人很快地出現了。
藍德宗見著一身濕衣的二夫人謝小環被以繩索捆著,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頓時惱羞成怒:「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向昕,你帶人夜闖我藍府,還如此對待我妻室,簡直是欺人太甚。來人,還不快去給二夫人鬆綁。
「慢著。貴夫人涉嫌與本縣這兩個多月,十幾起孩童失蹤案件,我們必須要帶回衙門審訊。」向昕以劍攔住了兩名下人,轉身對那藍德宗道:「至於藍府,藍老爺,便對不住了,我們也要好好地搜一搜。兄弟們,給我去搜。」
「是。」數名捕快蠢蠢欲動,在老大一聲令下,便一個個興奮地去辦事了。
「都給我站住。向昕,你不要太過分,枉老夫我把你奉為上賓,你竟然抓兇手抓到老夫家人的頭上。這裡是我藍家,我要去衙門告你三更半夜私闖民宅。」藍德宗火冒三丈,一旁新納的兩房小妾不停地勸著,撫著其胸口。
冷哼了聲,向昕走向藍德宗,從懷中掏出一張紙,在其眼前抖開,方道:「藍老爺,雖然今夜的月色不錯,可您也得看清楚了,這張是官府的搜查令。」
藍德宗連看了幾眼那蓋著紅色官印的搜查令,眼中滿是難以置信,咬牙切齒地道:「好,好,很好,我就等著向總捕能給老夫一個很好的解釋。」
一心掛記著美仁,向昕交待了事之後,便飛快地往美仁的住處步去。
未料,人已不在。
該死的,怎麼可能,就這麼一會的功夫人就不見了,美仁不可能隨意向外跑的。命人四處搜查,自己也在二夫人謝小環的屋內仔細地反覆搜查了幾次,結果仍是一無所獲,弄得向昕懊惱地狠捶那桌子。
原本已經睡下的藍希凌,在聽到青紅的述說之後,衣裳也顧不得披一件,只著了件中衣,便匆匆趕了過來。明景升穿戴整齊,慢悠悠地出現在眾人集聚的地方,冷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藍希凌滿是不信,於是對向昕提出疑問:「向大哥,二娘怎麼可能是害那些小孩失蹤的兇手?你是不是弄錯了……」
「是我親眼見著她雙手掐著美仁的脖子,難道是我眼花?我一路追著她到了中院的蓮花池,眾人都瞧見了,難道是我追錯了人?」向昕一臉不悅,冰冷冷地回著,滿腦子裡想著究竟還有什麼地方不對。
「我娘不可能是兇手。」藍希群大聲地衝著向昕吼著。
「不是兇手?不是兇手,她三更半夜地不睡覺跑到美仁房裡做什麼?若是談心,需要以雙手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死命地按在桌子上?若我進去晚一步,美仁便一命歸天了。」向昕以唇反譏。
藍德宗沉聲道:「群兒,去守著你娘,別讓那些不長眼的東西傷著你娘。凌兒,你看看你一個女兒家還知羞不知羞,穿成什麼樣,給我回房去。
藍希群心不干情不願地離開了,但藍希凌卻仍是守在一旁,咬著櫻唇立在那一動不動。
一直靜觀的明景升,此時也不禁皺起眉頭,那小孩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何自他來到藍家之後,會攪出這麼多事來?
一個多時辰之後,藍府也搜過了,所有人也問話了,美仁依舊不見蹤影。
她究竟上了哪去了?那藍夫人是他一直跟著的,想要殺她的人,如今已經捉到,為何她還會在短短的時間內會失蹤?除非……除非那藍夫人只是一個障眼法,真正的兇手另有其人?是啊,他怎麼給忘了,與他交手的是一位高手,但絕非是那藍夫人,雖然有著同樣的香氣,但也可能是兇手用以迷惑他的。
「還有什麼地方沒搜到的?」向昕突然大聲地對馬安亮問道。
馬安亮回道:「後院的明靜堂。」
哼,明靜堂,又是明靜堂。今日若不將真正的兇手繩之於法,他向昕便對天起誓永不當捕快。
「為何不搜?」向昕怒問。
「藍老爺不允,那是藍家祭祀的聖地。」
「不允?不允也得搜!走!」
向昕領著眾捕快快步走向那後院的明靜堂,藍德宗正與兩個捕頭激烈地爭吵著,口口聲聲說是他們揭了那封條,破壞了他藍家的祖訓,揚言要整死他們,而兩個捕頭卻聲稱不曾動手,爭吵的聲音徹響著整個藍府後院上空。
藍德宗一見向昕帶著人過來,便指著向昕的鼻子怒道:「向昕,事情別做得太過火了,即便是魏大人親自出面也須讓老夫幾分薄面。」
「藍老爺,這兩個多月來,信陽縣附近失蹤的孩子還少嗎?藍夫人已經讓向某當場捉住,但美仁仍是不見蹤影,這事又如何說?」
「飯可以多吃,話可不能亂講。小環當下還在昏迷當中,事情的來龍去脈老夫尚不清楚,不可能只憑你一面之詞便認定小環是兇手。你那侄兒說不定是膽小怕了,許是躲在何處等著你去找他也有可能。」藍德宗強忍著怒氣。
「既然您認定令夫人是無辜的,那向某更應該搜一搜這裡。」向昕堅持。
「向昕,我警告你,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堂堂藍家在這信陽縣內是有頭有臉的,你們別太欺人太甚了。」藍德宗怒道。
「爹……」藍希凌兩面尷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給我走開,你的賬我還沒和你算。」藍德宗一把推開這個不爭氣的女兒。
頓時,藍希凌的眼眸裡噙滿了淚水,雖想離開,但又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委屈地背過身去,偷偷地將眼淚抹去。
「何以您一直刻意地攔著不讓搜?莫非這裡面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還是那十幾條人命全數都葬在這祠堂內?」向昕反譏。
藍德宗多番審視了向昕,許久,冷冷地開口道:「好,向昕,今日老夫就讓你搜,但你可聽清楚了,你今日弄得我藍府顏面無存,若是待會進了這祠堂,搜不到你要的人或是什麼證據,休怪老夫對你不客氣。」
「謙讓。」向昕下令:「進去搜。」
若大個祠堂,一下子湧進了這麼多人,變得擁擠不堪。燭台被重新點亮,整個祠堂頓時變得明亮起來。一眼張望過去,除了那擺放著藍家列主列宗的牌位和象徵著茶神神位玉葉的神案之外,便什麼都沒有。
「向總捕,你可看清了。我能理解你們近日來為了那十幾宗孩童失蹤的案子費了不少神,但也不能冤枉我藍府,冤枉老夫的妻室。」藍德宗的聲音一階比一階高。
向昕睇望了那藍德宗一眼,並未答話,轉首對馬安亮幾人吩咐:「敲敲有沒有什麼暗格或機關,給我查仔細了。」
「哼,老夫既然允許你們進來,那就搜吧。」藍德宗甩了甩衣袖退居一旁。
一行人趴在牆上,地上細細地查探,每一塊牆磚,地磚均仔細的敲著。又半個時辰過去,搜尋了一圈,甚至連那列祖列宗的牌位,在藍德宗陰黑的臉龐下,都仔細地盤看過了,仍然一無所獲。
眉頭深蹙,向昕一顆心宛如被巨石壓住一般,若是那兇手正如他所猜測並非那藍夫人,而另有其人,他才更為擔心。
美仁她究竟上哪裡去了?她絕不可能是因為害怕而躲起來了,絕不可能。
她到底在哪?!
「向昕向總捕,若是再搜不到,就請給老夫滾出去。滾出這裡,這筆賬,老夫會慢慢地和你算。」藍德宗厲聲道。
「慢。」向昕不死心。
經過兩個多月的追查,不可能就這麼輕易放棄。昨夜與那人在這裡交手,絕非是他在做夢,今夜美仁出意外到眼下的失蹤也絕非是偶然。他對美仁的承諾,即便美仁是睡著的,那也絕非只是說說而已。
對著那滿臉黑氣的藍德宗,向昕堅持:「失禮了。」
顧不得藍德宗的怒吼,向昕已然立於那神案前,一掌下去,將神案上的靈位全數拍起,眨眼之間,數個靈位又安安穩穩地落回了原位,紋絲不動的只有那片玉葉。
當向昕的手剛欲觸碰,藍德宗便叫了開來:「你給我住手。」
沒理會藍德宗,向昕很輕易的便拿起了那個玉葉,卻什麼事情也不曾發生,讓向昕失望了。神案的背後除了一塊殘破的石碑,上面佈滿了凌亂的齒口,卻並無異樣。詢問了那藍德宗,得到的答覆是這塊碑乃他們祖輩用來曬茶的殘石,摸索了半天,還是一無所獲。
明景升一直雙手抱胸,默默地立在明靜堂門之處靜觀著事情的進展,見著向昕毫無收穫,與藍德宗卻僵在了那一動不動,不禁深吐了一口氣,垂下了眼簾。
倏地,在那明亮的月光照耀之下,一個異樣的光芒刺入他的眼眸之中。定睛一看,卻見著門砍的縫隙裡嵌著一個白色的東西,好奇地彎下身,他撿起了那個白色的東西,竟是一粒珍珠。
這不是一顆尋常的珍珠,這是一顆在不久之前他才見過的珍珠,一顆極為珍貴的南海珍珠。
捏著這顆珍珠,他回首望了望這間屋子,不禁深皺眉頭。不論是被人綁來,還是自己走來,那個讓人頭痛又麻煩的小子一定有來過這裡,否則這顆珍珠不會這麼平白的落在這裡,何以那向昕執意說這裡有問題?還有那小子能以一粒珍珠擊碎他的碗,武功定當不弱,而能讓他丟了這南海珍珠的人武功只會在他在之上?
他望了望藍叔,雖是滿臉怒氣,比起之前向昕要搜祠堂時的神情要理直氣壯很多。沉思了片刻,他又看了眼藍叔,心中判定藍叔應該是撒了謊。這間屋子一定有暗閣或是密室,而那個地方卻是藍叔不願示人的秘密地方,或許也是他要找的東西所藏之處。
雖說他不會喝下那碗藥,但那小子以珍珠擊碎了那碗藥,定是知曉那藥中有毒,算是想要救自己一命,即便是嘴巴上得理不饒人。那小子之前看似十分心疼這南海珍珠,而如今這珍珠卻丟在這裡,想來正如向昕所說,他是出了意外。
捏著手中的珍珠,明景升的心中有了決定。
自美仁失蹤的那一刻起,向昕已經失出了平時的冷靜。他不會放棄的,這裡查不到,還有那藍夫人,他一定會問出個所以然來。
向昕再度掃視了四周,最終攥緊著拳頭,不甘心地咬著牙,低聲道:「走。」
從明景升身邊擦過的那一剎,一個細微的聲音傳進了向昕的耳中:「這間屋子尚有問題。」
這聲音小到也只有向昕一人聽見而已,向昕頓住腳步,疑惑地轉身注視著身後的明景升,而他則是滿臉微笑著對著自己,並不似曾開過口。
向昕深吸了一口氣,再度轉首掃視了四周,又開口對那幾名捕快道:「最後一次,給我搜仔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