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八十二章莫問心 文 / 圓不破
第八十二章莫問心
我上哪找什麼書給她看,難道要跟她說:你去看電視,去上網嗎?
我笑道:「鄂姐姐是有名的才女,本宮哪敢獻拙呢?況且那些書都只是些野史札記,有些連書名都沒有,本宮也是在家鄉時讀得,現在要找,恐怕不是那麼容易。」
烏雲珠也不勉強,聽我一說,便笑道:「如此是臣妾莽撞了,臣妾才疏學淺,以後還得多跟娘娘學習才是。」
我說道:「鄂姐姐過謙了,姐姐的才學在宮中是數一數二的,而且本宮看過姐姐的謝恩折子,字寫得極好,難怪皇上會常召姐姐去御書房伺候。」
娜拉哼道:「那些南蠻子的東西,有什麼好的。」說著她轉過頭,朝著我用蒙語說了一大串的話,我幾乎昏倒,瞧她的神色,似是有些氣惱,想來說的也不是什麼好話,我垂下眼簾,說道:「容嬪,皇上現在極力推廣漢學,咱們身為皇室,更應第一個響應,日後在後宮之中,還是說漢話的好,尤其在皇上面前,更要注意。」
用罷了早膳,烏雲珠又趕去給太后請安了,寧嬪三人也跟著去了,我這才得了清閒,襲人在一旁歎道:「淳嬪在做貴人的時候見了誰都低眉順目的,主子再看她今天的樣子。」
我輕笑一聲:「她現在有了暫時的保障,自然誰也不怕了。」
襲人急道:「如果她將來真的生了阿哥,說不定連主子都不放在眼中了。」
我笑道:「放心,她這一胎保不住便罷,如若保得住,也絕不會是個阿哥。」
襲人詫異地望著我,微有些緊張地道:「主子……難道是想……」
我敲了一下她的頭,笑道:「想什麼呢?記住。以後旦凡有孕的宮妃,咱們都離著遠點,省得沾上一些不清不楚的事情。」
襲人偷偷地鬆了口氣,又疑道:「那主子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淳嬪懷的一定不是個阿哥?」
我笑了笑,該怎麼說呢?順治的四兒子是烏雲珠生地,所以淳嬪這一胎要麼是沒生出來,要麼就一定是個公主,而絕不會是個兒子。
看著襲人好奇的眼神。我說道:「以前我在家鄉學過一點相胎之法,大體看得出孕婦懷的是男是女。」
襲人驚訝了張大了嘴巴,我故做神秘地道:「這個事情千萬不能外傳,否則恐被人說成是妖蠱之術。」
襲人將手捂上嘴巴連連點頭,我又無聊地坐下胡思亂想,想來想去,想到了接待英使的事情上,算算日子。也沒剩幾天了,看來我得再見見湯若望,具體的瞭解一下情況,才好早做準備。
想到這,我吩咐襲人去找常喜。務必讓順治下了朝來坤寧宮一趟,又叫來秋水,讓她做兩雙適合孕婦穿的平底鞋給淳嬪送去,看來我真是越來越想得開了。
不知怎地。秋水好似消瘦了許多,我問了兩句,可秋水卻吱吱唔唔地左右而言他,既然她不想說,我便不再多問,只是囑咐她多多休息,看著秋水逃也似的背影,我不禁有些疑惑。這段時間以來,她與湘雲都有點怪怪的。
過了晌午,順治便來了,心情相當不錯地樣子,一進門便道:「急著叫我過來,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我嗔道:「沒有要緊的事情,你便不來了嗎?」
順治伸出手指刮著我的鼻子笑道:「皇后娘娘有命,奴才怎敢不來?」
跟在順治身後的常喜聽見順治這麼沒顧忌。咂了咂嘴低下頭去。我輕打了順治一下,瞪了他一眼。嘴巴朝常喜努了努,順治看了一眼常喜,輕笑道:「他知道分寸。」
常喜聞言頭垂得更低,順治握住我的手走到暖炕邊坐下,問道:「還沒說呢,什麼事?」
我將想再見見湯若望的事情說了,順治點點頭道:「這簡單,我馬上召湯瑪法進宮。」
我笑道:「也不用這麼急,剛過晌午,怎麼的也得讓湯瑪法消消神兒再過來。」
順治笑著點頭,雙手用力將我攬入懷中,調笑道:「不如咱們也消消神兒。」
我白了他一眼,將他推開一段距離,我知道他是開玩笑地,他又不是超人,哪來那麼多精力。況且……我的身體狀況也不允許。
「常喜,」他突然叫道:「去把今日的折子都拿到坤寧宮來。」
常喜應聲剛要出去,我叫住常喜,訝然道:「做什麼?」
順治理所當然地道:「省得一會還得跑來跑去的。」
「你的意思是……你今晚要住在坤寧宮?」我歪著脖子問。
他點點頭道:「是啊,有那麼難理解嗎?」
我看著他眨了好半天眼睛,才紅著臉極不情願地道:「我今日是……信期……」
順治地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他略有洩氣地道:「怎麼會這樣?還不夠努力嗎?」
呃?我不瞭解地看著他,可他好像在發呆,我拉了拉他的衣袖,沒反應。
輕輕喚了一聲:「福臨?」
還是沒反應。
「福臨。」我加大了聲音。
依舊是那副呆呆的樣子。
「福臨!」我幾乎用吼的叫他。
……我不得不放棄地垂下雙肩,常喜見狀也有些急了,剛上前一步,就見順治轉過頭來看著我道:「怎麼不叫了?」
啥?我惡狠狠地瞪著他:「你聽到了?」
他燦爛地笑著:「都快趕上打雷了,誰聽不到!」
我氣道:「聽見了不應聲。」
他深切地望著我,輕聲道:「我只是……想聽你叫我地名字。」
看著我微紅的雙頰,順治輕笑著吻了吻我的臉蛋,又看著常喜道:「怎麼還在這?快去啊。」
常喜微微一愣,我也愣愣地嘟囔道:「不是說了……」
我後半截話消失在他微瞇的眼睛裡,常喜早在微微的錯愕過後便轉身出去了。順治笑著將身子往裡挪了挪,枕著手臂躺下,翹著二郎腿把腳蹬在炕沿上,一副吊而啷當的樣子。
「還是你這裡自在。」
我好笑地道:「你這個樣子哪還像個一國之君。」
順治伸了個懶腰,伸手將我拉到他身側,笑道:「在前邊兒我是一國之君,在坤寧宮,我只是你地夫君。」
我這兩天本有些失落的心因為他這一句話瞬間恢復了原有地活力。我挨著他躺下,偎在他懷中,靜靜地聽著他的心跳,聽著聽著,淺淺的倦意慢慢襲來……
我是被一聲輕微的響動驚醒的,揉了揉眼睛,掀起蓋在身上的薄被,輕巧地下了地。走到正在聚精會神地批閱奏章地人身邊。
都說工作中的男人是最有魅力地,他那專注地神情和偶爾微蹙的眉頭,都讓人心動不已,我拾起一本落在地上地折子,剛剛大概就是它落地的聲音弄醒我的。幾頁長地折子裡用硃筆畫了許多槓槓,要緊的地方還被圈起,下邊批注著:知道了,限三十日完成。
字體清瘦有力。就跟他的人一樣。
輕輕地將折子放在桌上,卻不想驚動了他,他偏過頭來看著我道:「再去瞇會,我就快批完了。」
我笑著搖搖頭,看著桌上那一疊厚厚的奏章:「每天都得批這麼多嗎?」
他放下筆,拉著我坐到他的腿上,笑著說:「今兒地還算少呢。」
我輕撫著他的臉心疼地道:「原來你每天都這麼辛苦。」
順治輕笑著吻了吻我的手心:「如果辛苦一些能換來百姓無憂,四海昇平。我情願比現在辛苦十倍,百倍。」
我摟住他的脖子,點頭道:「你一定能做到,我地夫君是最好的。」
他誇張地歎著氣道:「有了你這句話,以後我想偷懶都不成了。」說著他將剛剛批好的折子放到一旁,我眼尖地看見裡邊只寫了三個字:知道了。
我不禁笑道:「怎麼都是『知道了』。」
順治無奈地道:「不寫『知道了』,難道寫『不知道』麼?」說著他哭笑不得地從批好的奏折中抽出一份遞給我:「看看這個。」
我反射性地接過,剛想展開。動作又頓住。將折子丟回桌上,嘟著嘴道:「我才不要看。」看了就是「後宮干政」!
順治將我的身子轉向他。認真地看了我半天,才慢慢地道:「你我夫妻同心,沒什麼東西是你看不得的。」
真是的,他今天怎麼淨說些讓人感動的話,「我是你地『自己人』?」這個身份又讓我小小地開心了一下。
誰知他搖了搖頭,呃?我十分不滿地望著他,他笑著捏著我的鼻子道:「什麼『自己人』?你是『我的人』。」他擁住我,呢喃道:「從頭到腳,從內而外,統統都是我的。」
我好像……又要感動了,呵呵。
順治再次拿起那份折子交到我手中,我也不再多言,笑著翻開,那是一道請安的折子,上面寫著:
「**喇嘛致金光四射、銀光普照、旋轉乾坤、人世之田、至上文殊大皇帝明鑒:今世積善,一塵不染之潔身輝體,耳聆梵音,北斗七星之首,百藥之神,率領四大部洲,芸芸眾生沐浴在聖主光輝之下,從天而降之金身聖主,在興世振業眾神護佑之下,歡忭於上蒼賜福之宮闕中。聖主猶如蒼天,與日月同輝,與天地同壽。小僧恭請聖安。」
看完這道折子,我啼笑皆非地看著順治:「怎會有這麼自吹自擂、會拍馬屁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