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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縱橫西州 第二四七章 冤家路窄 文 / 香煙盒子

    西州殯儀館位於西州市南郊一帶,地方不大,但歷史卻很悠久了,殯儀館後面還有座山,叫小青山,對越反擊戰犧牲的先烈們就長眠在這座小山頭上的烈士陵園裡。

    按照市裡的規劃,南郊這一帶都被劃入了南城區大型cbd項目裡頭去了,殯儀館用不了多久就得搬到更偏遠的西郊那塊去了,不過,讓市裡花重金從華海請來的規劃專家納悶的是,這座烈士陵園在西州市的宏偉藍圖中,屬於很礙眼必須要規劃出去的一處地方,市裡對專家的大部分規劃建議都採納了,可卻偏偏沒有動這個有些老舊的烈士陵園,這讓專家組的成員們感到很是費解。只是他們哪裡會想得到,長眠在這個陵園裡的有很多都是陳揚生父的戰友,他又怎麼忍心讓父親的戰友們為國捐軀後還不得安寧呢?事實上陳揚上任後,就悄悄讓李秋禾拿了點錢出來對烈士陵園進行了修繕,這是他自己的錢,沒有利用手中權力花市財政的一分一毫,只是圖個心安罷了。

    話扯遠了,平日裡殯儀館一向以冷清陰森著稱,但今天卻顯得陽氣很足,西州市裡有點地位的官員基本上都驅車趕到了這裡,來參加下午…將要在此舉行的田青同志的追悼會。

    田青的驗屍報告已經出來了,他的真實死因是突發性心肌梗塞,腦溢血而亡,據法醫寫就的報告上稱,田青死前五小時內曾經服用過小劑量的毒品,的確,田青因為工作壓力大,生前就曾查出來他心臟一直不太好,可即便服用了毒品,他也不至於立刻就猝死,真正導致他丟掉性命的是他死去服用的那幾顆含有毒品的藥丸裡頭,還參雜有超過50毫克的枸櫞酸西地那非成分的藥丸。

    這個所謂的枸櫞酸西地那非是什麼東東?

    大家咋一聽之下可能不清楚,不過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偉哥」,也就是說,這種物質是生產「偉哥」的主要成分,一粒偉哥裡面頂多也就幾毫克左右,而田青同志一口氣吞了50毫克,還瞌睡遇上枕頭的有兩個年輕貌美的小姐陪睡,加上他心臟還有點小毛病,這樣一來麼

    事實上田青的家人今天得以在殯儀館幫他辦理身後事,而且規格還這麼高,陳揚還是要頂住不少壓力的。

    畢竟,雖然事情很明擺著的,是有人陷害了田青,但在抓到兇手之前,這些只能是警方的推斷罷了,也不排除他自己去找刺激嘛。

    偌大的靈堂裡,此刻顯得很安靜,秩序井然。田青的大幅黑白遺像就擺放在靈堂正中央的一張黑色的大檯子上,旁邊則是各式各樣的黃色白色的山菊花,做為一名『共產』黨員,他死後遺體已經被火化了,因此,瞻仰儀容的程序就可以省掉了,來跟田青道別的親

    朋好友和交好的同事只需排好隊,依次走到田青的靈桌前三鞠躬,然後走到兩手捧著骨灰盒的田青遺孀面前,交上份子錢,再接受田青家屬回禮就ok了。

    田青的妻子叫張麗,是一名大學的英語教師,就在西州大學裡任教,噩耗傳來後,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尤其是當社會上還有不少關於他丈夫死因的風言風語傳出來後,她更是難以承受得住這突然間鋪天蓋地而來的巨大壓力,在家裡不吃不喝,整夜整夜的徹夜難眠,這讓她在短短的小半個月時間內,整個人就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到今天就只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頭了。

    而她跟丈夫雖然聚少離多,但夫妻間感情甚篤,田青這一撒手人寰,她甚至動過輕生的念頭,可一想到才剛上初一的兒子,她就只能把這份悲痛強行摁在了心裡面,而且田青死的不明不白的,她也必須要堅強的活著,才能夠親眼看到丈夫沉冤得雪的那一天。

    這時,不斷有人走到穿一身黑衣黑褲的張麗面前,對她表示安慰,送上隨禮,她沒有伸手去收禮,而是統統由邊上的一個同樣是穿著黑色衣褲的女孩子收下,而她就只是用兩隻手緊緊的把丈夫的骨灰盒抱在懷裡,機械式的朝這些趕來悼念丈夫的同志點頭還禮,她的眼淚早已經哭干了,這時情緒雖然低落,但勉強還能撐住。

    是的,她一直在硬撐著,雖然市裡的不少常委都已經來過了,雖然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領導們都很沉痛關切的對她表示了慰問關懷,但事實上她現在一個人都不想看到,而她真正要等來的人這時卻還遲遲未見現身。

    很明顯,她要等的自然是陳書記了。

    她很想親自問一問陳書記,自己丈夫的案子到底怎麼樣了?尤其是在專案組成立多時卻還遲遲找不到突破口的情況下,她心裡更是揪心不已,生怕市裡對丈夫的案子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即便市裡在沒有定案的情況下,已經拿出了三十萬撫恤金給了她們這對孤兒寡母,這其實已經表明了市裡的態度,但她寧願不要這三十萬,也希望丈夫的案子能早日得到昭雪。

    遺憾的是,…鍾開始的追悼會,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快五點鐘了,可陳書記的影子都還沒有出現。

    難道這就是丈夫經常在家裡口口聲聲的說很欣賞很重用自己的那個陳書記的做派嗎,人都已經走了,你陳書記難道就不能早點到?還要跟一個死人擺架子嗎?

    張麗心裡一股怨氣騰的狂冒了起來,在她一個女人的眼中,丈夫如果不是被陳書記安排到南港工作,而且還負責牽頭打擊走私,自然不會遭來如此橫禍的。要知道敢走私的可都是些什麼人啊,丈夫跟這些亡命之徒鬥爭能落著好來嗎?

    張麗如此想的,她身邊的一個長相清麗的女孩子也同樣是這麼想的,這個女孩子叫田雨,是田青唯一的親妹妹,今年二十四歲,雖然跟大哥是親生兄妹,不過她的相貌卻是比她大哥要好上不知多少倍,瓜子臉,柳葉眉,小巧玲瓏的嘴巴以及精緻的瓊鼻,即便身著一襲黑色喪服,也絲毫不能遮住她身上那股清麗脫俗的氣質,說真的,如果沒人告知,你壓根看不出來她跟長相富態的田青是兩兄妹。而她跟嫂子張麗一樣也是個人民教師,不過她現在只是在西州高中高中部教數學的一位普通教師。

    「嫂子,追悼會都快結束了,那個陳書記怎麼還沒到,你說他是不是因為打算把哥的案子擱下,就沒臉過來了?」

    田雨噙著一雙淚眼,哽咽著盯著靈堂的大門口,忿忿不平的說道。

    張麗雖然心裡同樣怨氣頗多,但她畢竟要比剛參加工作的小姑子要理智冷靜得多,見狀趕緊用眼神瞪了小姑子一眼,壓低聲音示意道:「小雨,你不要瞎說,陳書記說了要親自過來的,咱們再耐心等會兒。」

    「嫂子,你不讓我說我也得說,哥就是因為在南港扣住人家大老闆的一船貨才枉送掉性命的,現在已經有人說那個大老闆疏通了省裡的關係,很快就能把貨要出來了,而且人還給哥扣了大帽子下來,說南港的緝私辦是地方政府瞎搭建的班子,根本就沒有權力私自扣船,而且還說哥在南港大搞刑訊逼供,要把那艘船的船長屈打成招,叫他指證那些個走私老闆,哼,這樣一來,哥的案子最好的結果就是不了了之了,哪裡還有人會幫咱們申冤,那個陳書記現在不敢來,我看他肯定是怕來了不知道怎麼面對咱們了。」

    田雨邊用手背用力抹著簌簌滾落的淚水,邊氣憤難平的把她近段時間打聽到的小道消息跟大嫂說了。

    張麗一聽不由得慌了神,雖然她不是官場中人,但也算是官宦世家出身的,她大舅現在就是省委組織部的副部長,也耳濡目染的聽到過不少關於官場傾軋的事情,自己丈夫辦的案子既然扯到了省委去,一個縣級市的市委書記就這麼死了,影響還是很壞的,那麼市裡這邊先把案子壓下來冷處理也是極有可能的,畢竟官場裡最講究穩定了,出了這種事,陳書記臉上也是無光。

    一想到這種可能,她臉色就是刷的一白,頭也有點天旋地轉的感覺,搖著頭,嘴裡喃喃道:「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

    說著,她腿一軟,差點沒直接摔坐到地上去。

    一旁的田雨眼疾手快的趕緊一把扶住了她,哽咽著連聲問道:「嫂子,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就在這時,靈堂門口處的見禮官捏著嗓子喊了

    一句:「有客到」

    張麗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穩住心神,低喘著對小姑子道:「我沒事,小雨。」說著,趕緊把目光投向門口處

    可讓她失望的是,這時進入靈堂裡的卻不是陳書記,而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中年男人。

    這個中年男人穿著一身淺色西裝,紮著領帶,還戴著一副墨鏡,人長得斯斯文文的,進來後就很瀟灑朝主靈台走了過來,隨後就見他很恭敬的朝田青的遺像微微鞠了三個躬,等他旁邊的一個跟班獻上一束黃色的雛菊後,他便邁著方步走到了張麗面前,用很歉意的聲音歎息道:「這位應該就是田書記的夫人吧,你好,請節哀順變,別太過傷心了。」

    「請問,您是?」

    張麗雖然不認識對方,不過既然別人是來參加她丈夫的追悼會的,她也就很客氣的回問了一聲道。

    「說起來,我其實跟田書記不太熟悉,我在南港也有點小生意,跟田書記還有點不愉快,不過現在田書記人已經走了,那些小小的不愉快也就隨風去了吧。」

    中年男子淡淡說道。說著還略微打量了田雨二人一眼,當他的目光掃到田雨清麗的面龐時,不由也是微微一怔,暗忖道,呵,這女孩子是田青什麼人,長得倒是有幾分姿色,若是有機會,弄到我的會所裡倒也是美事一樁。

    而他話聲一落,張麗和田雨神色不由一緊,她們再不通事務,也知此人來意有點古怪。

    中年男子很坦然的面對二人狐疑的目光,朝邊上的跟班使了個眼色,那跟班會意,立刻把一疊用厚信封包好的隨禮錢遞了過去,他微笑點頭道:「呵呵,田夫人,這是一點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希望你能收下。」

    客人遞上隨禮,主家當然得接,不過田雨接過信封,一掂之下,起碼有小兩萬塊錢,頓時覺得這禮太重了,立刻開口道:「這位先生,您跟我哥哥只是普通朋友,可您這禮太重了,我們不能收下。」

    中年男子笑笑擺手不肯接回錢,「一點心意,請田夫人就不要推辭了。」

    正推辭不下時,只聽門口處的見禮官又是一聲喊,這回進來的卻不是別人,正是田家上下苦等了多時的市委陳書記了。

    因為是出席追悼會,陳揚今天的穿著打扮也很慎重,一襲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扎黑領帶,臉色陰沉著快步朝靈台方向走來,而他的秘書小胡則落後他小半個身子的距離,緊跟在他身側也走了過來。

    看到陳揚來了,原本在這裡沒看到人還有點失望的中年男子嘴角輕輕一勾,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然後倒也不急著走了,就在邊上站定身子,只等著陳揚過來跟田家遺孀見面。

    陳揚按規矩朝田青遺像鞠過躬後,便轉身朝

    台邊走來,他心情不佳,加上靈堂裡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的,因此一下子他並沒有注意到此刻站在邊上不遠處那戴墨鏡的中年男子其實就是大開發的吳振邦。

    陳揚走過來後,就主動向抱著骨灰盒的張麗伸出了手,親切的慰問道:「張麗同志,對不起,我有事耽擱了一下,來晚了些,田青同志出了事,我知道對你肯定是個很大的打擊,但請你一定要節哀順變啊。」

    張麗聽到領導的話,心中大慟,握住陳揚的手就不肯放開了,哽咽著斷斷續續的道:「陳書記,我家老田死得冤啊,您一定不能放過兇手,他這人平時最正直了,絕對不可能去做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的,現在死了還被別人戳脊樑骨,您一定要替他主持公道,我,我在這裡給您磕頭了」說著,她腿一軟,竟似要真的給陳揚屈膝跪下來。

    陳揚嚇了一跳,趕緊伸出兩手扶住她,「張麗同志,你別這樣,我答應你,你先起來再」

    這邊話沒說完,只聽邊上響起一陣輕快的笑聲,那吳振邦不知什麼時候笑吟吟的走了過來,很禮貌的朝陳揚打了聲招呼:「呵呵,陳書記,相請不如偶遇,難得有機會見你一面,正好我手頭上有點事兒想跟陳書記你咨詢一下,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一塊坐下聊聊?」

    陳揚循聲轉頭一瞥,這才發現了吳振邦,緊接著,他心裡就是一沉,旁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吳振邦是什麼貨色的,他也一直懷疑田青這事的幕後黑手就是眼前這個大開發的吳振邦。

    雖然僅僅還只是他的懷疑,他手頭上沒有證據抓人,但一股怒氣還是漸漸湧上了他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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