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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不對 文 / 燭

    第二百八十一章不對

    既然放下世家子弟架子學人做生意,當然要捨棄所謂的風度,錙銖必較是必然的,但是既然大家的投入相當,憑什麼讓對方多佔一成,況且在商言商,一個合格的商人,就算與對方的交情再好,也不能平白無故吃虧。

    看出楊承平的不滿,許漢卿也沒有吊人味口的意思,微笑解釋起來:「在下的意思是,你我各佔四成。」

    「那餘下二成。」聽到許漢卿並沒有多佔的意思,楊承平冷靜下來,心裡感覺有點不解,按理來說以他們的人脈關係,只要亮出身份,地方官員也有給幾分面子,應該用不著再另外找人庇護。當然,打點終歸是要打點的,縣官不如縣管,有事求人,自然要識趣,但也不必要二成利潤那麼多吧。

    「楊兄,久居杭州,應該清楚許家與沈家的關係吧。」遲疑了下,許漢卿輕笑道,俊秀的臉龐浮現一絲靦腆之意,顯然有些不好意思。

    眼睛微眨了下,楊承平輕輕點頭,心裡掠過絲縷迷惑之意,當年許家派人前來致致歉退親的事情雖然做得隱秘,但那是相對百姓而已,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秘聞,雖然心底下感覺有點惋惜,沈家娘子的確是個大美人兒,為了個風流紈褲守寡確實很不值得。

    難道許漢卿想拿這事當人情不成?楊承平微略皺眉,心中一動,突然聯想到什麼,恍然說道:「沈家,許兄的意思是,船運。」

    「正是,楊兄覺得如何?」許漢卿笑道,很滿意楊承平的靈敏反應,做生意,最忌諱的就是擺不正自己的位置,分不清正事和私情,把私人感情放到生意場上,若是一時公私不分,遲早會出事,他怎麼可能會犯這種錯誤。

    「好,還是許兄謀算得周詳。」楊承平的態度轉變非常快,立即表示同意。

    不是他意志不堅定,也不是看在許家的情面才答應下來,更加不是為了美人而放棄原則,主要是和沈家合作,對他們計劃的實施很有幫助。

    從杭州到川蜀地區,路途遙遠不說,古代可沒有飛機、火車、貨車之類的交通工具,也沒有平坦舒適的水泥公路可走,自古川地就有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的說法,可知道路程之艱難,所以相對而言走水路不僅是最快捷、也是最佳的方式。

    然而,古代的水上運輸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而且水河江道不像陸路那樣易行,不是說有船有人就能揚帆起航,普通的小舟、筏子還好,學習三五個月應該能上手,但是要駕馭寬大的商船,對於水手的要求非常的高,三五年未必能培養出一個合格的舵手,簡直可以用苛刻來形容。

    畢竟古代行船時,不像現代有專門的儀器儀表,可以測出哪段水道有危險,風平浪靜時還好,若是遇到不測之風雲,那就要看掌舵之人的經驗了,要是撐舵之人稍有不慎,船毀人忙是常有的事,也屬於高危行業。

    所以水上輸運生意差不像後世那樣便宜,要價之高,有時會占運貨價值的兩三成不等,當然,這也看路途長短以及貨物的貴賤來收費。

    許、楊兩家固然家大業大的,但其下並沒有涉足船運方面的產業,而沈家主要經營的就是商船貨運,反正是要托運鹽貨的,不如大家一起合作,可能還會降低幾分運輸成本。

    古代雖然沒有經營管理學,但商場上,想做到自產自銷一條龍的,永遠只能是小本經營者,畢竟隨著經濟不斷發展,社會分工也越來越細,想獨攬全局基本不可能,而精明的大商家也絕對不會這樣面面俱到的耗時費力,只會有選擇的專注於某方面。

    合則兩利,楊承平自然明白這點,所以瞭解許漢卿的意思後,根本不須多加考慮,直接應承下來。

    最重要的利潤分配談妥之後,那剩下的瑣碎細節都不是什麼問題了,他們只要把握住大方向,具體操作自然會有專人負責,不然花那麼多錢養那麼多掌櫃、管事做什麼,商人!嫌錢多可以做善事,但堅決不能養只吃不幹的閒人。

    正事說完了,楊承平自然要一盡地主之誼,正待熱情的介紹桌案上的美酒佳餚來歷,或者杭州各地美景傳說、奇聞逸事等,不想樓下街道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儘是陣陣喧鬧的聲音。

    淡定、淡定,君子應不聞窗外之事,不為外物所動,泰山崩於前,過了片刻,喧鬧不止,動靜反而越來越響,歡呼雀躍聲陣陣,楊承平最終還是耐不住心中好奇,西湖的傳說只講了一半,轉而邀請許漢卿一起去探個究竟。

    來杭州時日不短,西湖許漢卿已經游了七八遍,什麼傳說不清楚,聽得都有些厭倦了,只不過礙情面,謹守客人之禮,不好打斷人家盛情描述罷了,如今聞言,立即毫不猶豫的順水推舟。

    不過這等小事用不著他們親自出馬,招呼一下,立馬有隨從奔下樓去打聽,過了片刻,匆匆返回匯報情況,原來是官府又盤下幾間鋪子出售糧食,以緩解其他官鋪的壓力。

    這事也不稀奇,幾乎每天都在上演,畢竟購糧的百姓實在是太多,而城中才區區十幾家鋪子,怎麼可能滿足得了他們的需求,為了不至於因人多擁擠而發生騷亂哄搶事件,官府索性把銷售點分散開來,爭取每隔半條街就有間鋪子。

    這樣一來,既方面管理,又不會造成交通堵塞,一舉兩得,所以這幾天來,官府已經連續增設了十幾二十個鋪面,遍佈城內的大街小巷,而且還是二十四小時徹夜開放,讓百姓極為喜悅。

    聽到隨從的匯報,楊承平朦朦朧朧的好像想到些什麼,喃喃自語道:「感覺似乎有些不對勁啊。」

    「楊兄是說。」許漢卿仔細暗忖,好像也感應到了,模模糊糊的,就差那靈閃一閃。

    「連續增設二十家店舖,徹夜開放。」思慮了一會,楊承平突然眼睛閃亮,頓時拍案叫道:「明白了。」

    突如其來的拍案叫絕讓許漢卿心中一驚,靈光閃爍,隨之也恍然大悟起來,露出瞭然的笑容:「明不明白沒關係,反正我只知道,似乎有人要倒霉了。」

    「不錯、不錯。」楊承平很是高興,不時拍案自飲歎道:「不愧是范公,總是能出人意料之外。」

    「不對,大大的不對。」

    杭州城最富麗堂皇的錦繡樓中,章東主似乎失去了往日的鎮靜自若,帶著幾分焦慮不停的來回走動,其他人的表情也好不到哪裡去,神色凝重,額眉緊鎖,皺起了川字。

    也不怪他們這樣心事重重的模樣,這次趁機災荒囤積居奇,已經是冒著很大的風險,況且為了能夠聚積米糧,他們可是花了巨大的代價,畢竟杭州城也不只有他們幾是糧商而已,單是購買那些小商小販的存糧就花費不少,況且還有那麼地主大戶們,想從他們手裡買糧,靠的可不光是面子而已,也是捨了大錢才收購到手的,這也是為什麼官員們到富戶地主家買不到糧食的原因。

    所以這些人表面上是看似輕鬆的籌集了杭州近七成的米糧,其實背後付出的錢銀可不是小數目,有幾人甚至押上了全部身家,只求能夠借此機會大撈大賺,而後下半輩子就不用發愁了。

    然而事情卻沒有想到中的那麼順利,官府那些什麼開倉濟民、以工代賑、限制售糧緩等解糧價上升的手段,確實很管用,他們也認了,因為他們相信,乾旱一天不解,流民日益增多,糧價肯定壓制不住的。

    事情確實也是這樣,糧價飛漲這天終於來臨了,大家都非常興奮,雖然因楊承平等人不合作的行為,有點美中不足,但這都是些無足為慮的小問題,只要再耐心等待幾天,就是自己發大財的日子了,那時後悔的將是他們。

    不過夢想一般都是美好的,現實卻很殘酷

    「七天了,當初是誰和我說,官倉存糧不足萬石,撐不過七天的?」章東主停下腳步,聲音壓抑低沉,明顯是強忍怒氣。

    看到眾人投來質疑的目光,千夫所指的感覺可不好受,某人連忙辯解道:「消息是官倉主簿親口說的,絕對沒有假。」

    「沒有假,還敢說沒有假。」章東主的怒火終於暴洩出來,咆哮似的說道:「你看看外面,又多開了幾家官鋪,連七日徹夜不斷的售糧,不要說萬石,十萬都清光了,那麻煩你告訴我,多出來的九萬石是從什麼角落冒出來的?」

    那人也滿肚子氣,有心反駁,但在章東主吃人的目光下,心裡一顫,最終沒有說話,臉色鐵青的坐了回去,沉默不語。

    「章兄,這事也不怪古兄,當初我們也再三打探過,消息的確無誤。」見到這個情形,有人出來作和道:「如今之計,是想法弄明白,官府哪裡來的糧食。」

    「就是,就是。」其他人連忙附和起來。

    「諸位,是在下失禮了,還請古兄見諒。」畢竟在商界中經過不少風風雨雨,章東主立時意識到自己失態,深深呼吸幾下,調節了下情緒,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躬身賠罪起來。

    「不敢、不敢,章兄也是關心則亂,大伙都等理解,畢竟此事關係重大,不說章兄,我現在也是心急如火啊。」

    各人說了幾句場面話,氣氛有所緩解,姓古的商人也不再板著臉,至於心裡還記不記恨章東主,那就不得而知了,畢竟大家都是平等合作,也不存在誰屬從誰的問題,做慣東主的人,平日都是高高在上,只有自己斥人的份,不是誰的氣都能忍受的,不過這時還沒到窩裡反的時候,還須集思廣益,暫時放下成見是必然的。

    「這幾日,諸位可收到到什麼風聲,或者感覺官府有什麼異常?」章東主何嘗不知道自己一時不慎,將人得罪狠了,但自己的身家都在上面,不能不急啊,現在時機不地,待解決此事後,再單獨找個機會賠禮了。

    「不對的地方?」眾人苦苦尋思,沒有足夠的信息,也推測不出原因來,只是胡亂猜測,根本於事無補。

    然而多聽則明還是蠻有道理的,過了片刻,有個人猶豫了下,吞吞吐吐說道:「有件事情,我不知道算不算是異常。」

    「快說。」不管是不是,起碼有個方向,說不定就是線索。

    在眾人的催促下,那人連忙說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幾日,停靠碼頭的船隻,與以前相比,多了許多。」

    「這算什麼異常。」眾人嗤之以鼻,杭州是東南地區最大的港口,每日南來北往、貫穿東西的商船交織如梭,多了是理所當然的,少了才不正常。

    「可能是我想多了。」那人訕笑了下,也覺得是自己的錯覺。

    「不然,聽你一說,我也想起來了。」突然間,有人說道:「前日晚上,我在城南百花巷散步回家的時候,路過碼頭,看到很多人貨船上忙忙碌碌在搬運什麼,我也沒有在意,現在回想起來,那些人好像是城裡的兵丁差役,而且一般來說,貨物也很少有在晚上卸運的,而今他們行為如此鬼祟,莫非其中有什麼問題不成?」

    晚上散步,倒是好興致,問題是,誰信,況且城南百花巷是什麼地方,哪個不知道啊,在場的人沒少光顧那裡,男人嘛,偶爾逢場作戲,那也是迫不得已,奈何家中葡萄架經常不穩,所以大伙心中腹誹幾句,也紛紛理解點頭,沒有揭穿之意。

    況且那人說的也有道理,大家都有經驗,知道晚上卸貨時,因光度不夠,經常磕磕碰碰的,貨物易損,所以除非十分緊急的情況下,不然很少人會選擇在晚上搬運。

    如果在平常時候,大家也聽過也就罷了,也懶得理會,可能真是遇到著急運貨的,問題在於,在這種敏感的情況下,眾人不得不多長幾個心眼,值得懷疑就夠了,章東主立即斷然決定道:「不管真假,派人去查,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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