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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章 還是運氣 文 / 燭

    第一百五十章還是運氣

    幾人走近了,隱約聽到裡面傳來陣陣聲樂,便有些明瞭,不說用,肯定是伎人在裡面表演,但凡這種聚會,美味佳餚可能不會有,可總有一些供眾人取樂的名目,絲竹管弦之調自然是其中首選。

    「景純,你可知山長在何處?」人太多,擠不進去,高士林問道,目光游離不定,在人群中尋找起來。

    「我也是才來不久,如何知道。」楚質說道,有心擠進去,可惜人人都有這個心理,才上前兩步,又被擠了出來。

    「幾位不用尋了,我知道何學士在哪裡。」曹評笑道。

    「請公正兄指點。」楚質說道,清楚人家既然是聚會的組織者邀請而來,身份地位不一樣,瞭解到的情況肯定比自己多一些。

    曹評微微一笑,帶著幾人在人群人穿行,朝著聚會處唯一的建築,也就是一看就知道是臨時搭造的棚子走去,楚質這才醒悟起來,這種聚會,雖說自由行動,但不管怎麼說,總有些特權人物需要照顧的,自然不能讓他們和旁人一樣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走近棚子,幾人發現這裡也聚集了不少人,只不過氛圍卻安靜許多,沒有外面的那麼喧鬧,棚子中雖然置放了許多凳子坐墊子,但是大多數人都是選擇站立,恭敬的聆聽著少數幾個人的講話。

    「景純,山長在那裡。」尋望了片刻,高士林輕聲說道,示意伸手向楚質示意。

    楚質指著高士林所指方向看去,發現何涉安然的坐在棚子左側,滿面春風,與一旁的趙概談笑風生,楚質正準備舉步過去給何涉問好,驀然棚子內似乎有些吵亂起來,只聽眾人在大聲的呼叫什麼,聲音太響,反而聽不清楚了。

    「怎麼回事啊?」高士林迷惑自語。

    「似乎是一幫士子圍著小宋學士在說些什麼。」曹評微笑道,也覺得有些困惑,這些士子哪來的膽子,居然敢這麼無禮。

    許多人茫然相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正欲起身探個究竟,卻見宋祁滿面微笑按撫眾人,聲音漸漸回落了下來,過了片刻,宋祁笑了起來,有些得意之色道:「你們別不相信,相當年我就是憑著一首詞,獲得美人芳心,打動官家,最終抱得美人歸。」

    眾人仔細聽了會,立即明白宋祁在向一幫士子炫耀自己的光輝情史,知道宋祁品性的馬上啞然失笑,重新回身坐下,繼續談笑風生,而更多的文人士子連忙湊上前去,雖然宋祁的事跡已經廣為傳揚,但是他們不介意再多聽一次,況且這還是宋祁親口敘述的,說不定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秘呢。

    「這麼久了,小宋還是這個脾性,也不知悔改。」何涉輕歎說道:「如此下去,就算官家想要重用,朝廷諸公怕是不會同意的。」

    「誰說不是,不過我們的勸言也不管用,就連宋相公親自開口,他還是滿不在乎的德性,口中振振有詞,說自己若是改了,那就不是小宋了。」趙概輕笑說道,輕微搖了下頭。

    「本想他在地方上待了幾年,心性會穩了些,哪知。」何涉歎氣無語,有些許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常言道,本性難移,想讓他有所改變,怕是非常困難。」趙概輕聲說道。

    「好了,不說他了。」何涉輕微搖頭,悄聲問道:「叔平,有件事情老夫一直沒有來得及問你。」

    趙概微笑,了然說道:「可是景純之事。」

    「不錯,景純的才學如何,老夫心裡清楚,考個舉人絕對沒有任何問題,但是貢士嘛。」沉吟了下,何涉說道:「還須再苦學幾年,老夫讓他參加會試,無非是想借此機會磨練他的心志,沒有想到他居然中了,其中肯定有什麼蹊蹺。」

    「會試如何嚴格,能有什麼蹊蹺。」趙概輕笑道。

    「這正是老夫百思不得其解之處。」何涉捋鬚說道:「景純的性子老夫瞭解,絕對不會做些有辱名節之事,會試結束時,情緒也低落了一陣子,顯然他也覺得此次得中的機會不大,可事情偏偏出乎意料,其中若是沒有隱情,老夫是不信的。」

    「那何學士在懷疑什麼?」趙概微笑說道:「要知道我雖然身為知貢舉,名義上是此次會試的主官,但是只負責巡考而已,批閱考卷的事情是由司馬太常負責的,我也過問不了。」

    慶歷八年因為朝廷重臣的推薦,司馬光被召試館閣校勘,並獲通過,隨後兼任為太常禮院、貢院屬官。宋代以史館、昭文館、集賢院為三館,都在崇文院內,後又於院內建秘閣,三館、秘閣是國家藏書之所,相當於我們現在的國家圖書館,宋初,置檢討、校勘等,稱為「館職」,檢討與校勘主要的職責就是整理圖籍,並備皇帝顧問,相當於國家元首的智囊團成員,地位相當高,而司馬光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逐漸為世人所知。

    「司馬太常這人,老夫也曾聽聞過,學識頗深,而且為人耿直,敢於直言。」深思了片刻,何涉說道:「景純與他素不相識,想來他也不會有所徇私。」

    「以司馬太常的性子,哪怕和景純認識,怕也同樣會秉公而斷,絕不會手下留情。」趙概據實說道。

    「這樣說來,是老夫多心了。」何涉說道,心裡還是有些疑慮。

    「也不盡然。」趙概微笑說道。

    「行了,不必掩掩藏藏的,有什麼隱情蹊蹺就痛快道來。」瞄了眼趙概,何涉臉色一沉,怒目而視。

    趙概也不害怕,面帶微笑,慢條斯理的抿了口茶湯,覺得關子也賣得差不多了,這才輕聲說道:「其實這次景純得中,還真有幾分運氣。」

    「何出此言?」何涉連忙追問。

    「學士也清楚,會試雖分三場,但前面兩場只是個陪襯,要想得以錄取,那還要看第三場的策試。」趙概說道。

    「慣例如此。」何涉輕輕點頭。

    前兩場考的經文墨義,其實就是考驗士子們的基本學識到底如何,如果連這兩關都過不了,後面的策試考卷根本不用再讓考官批閱,即可直接刷下來。

    「正如學士所言,景純的才學功底不錯,前面兩場輕而易舉的通過了,被閱卷官批為上上之卷。」趙概笑道:「考個舉人確實沒有問題。」

    古代批閱試卷評定成績的方式和現在有區別的,沒有分數一說,只是在卷首標明等級,從最高分優等,到最低分劣等,沒有統一的評判標準,只是由閱卷官而定的。

    當然不用擔心閱卷官會藉機刁難使壞,已經完善糊名制和抄錄製的科舉考試,閱卷官員們根本不知道自己批閱的是誰人的卷子,而且一份卷子,最少要經過幾個閱卷官批閱,最後才由主官根據閱卷官們的評定,最終決定成績如何。

    「那是自然,老夫的弟子豈能過不了最簡單的兩場考試。」何涉捋鬚,有些得意,其實心裡也有些意外,按照何涉最初的想法,楚質能過第一場,成績為上等不成問題,第二場勉強過關,成績可能差了些,最多是中下水平,沒有想到兩個都是上上等,又出乎意料啊。

    「那學士可知道景純的策試考卷成績是幾等?」趙概說道,嘴角掠過一絲神秘微笑。

    「能得中貢士,最低起碼也是中上等吧。」考慮了下,何涉遲疑說道。

    「學士錯了。」趙概輕笑起來。

    「莫非是上等?不然就是上上等。」何涉推測,隨之又否決道:「應該不會吧,景純文章文理順暢,言詞卻過於直白,能評為中等就不錯了。」

    「學士此言很有道理。」趙概臉色有些怪異,停頓了下說道:「可偏偏景純的文章,經過幾個閱卷官的批閱,一律評定為優等,連裁定成績的主官也是如此認為的。」

    「優等?」何涉楞了,難以置信。

    「景純文章內容大致是。」似乎是記憶猶新,趙概隨口念誦其中幾段。

    「嗯,字句通暢,應對還算規矩,文理平穩。」聽了幾句,何涉皺眉說道:「如果通篇都是如此的話,不過是篇普通策文罷了,定為中上也算是閱卷官們的寬容雅量了,如何能定之為優等。」

    「如何不是。」趙概笑了下,帶著幾分認真,斂容說道:「若放在平時,這篇策文自然是平平穩穩,無論如何也不能得到如此之高的評定,可放到科舉閱卷,得到優等評價一點也不足為怪。」

    「二者有何不同?」何涉迷惑不解道。

    「學士只注意景純文章平平穩穩、中規中矩、字句順暢,似乎還有些直白。」趙概輕聲說道:「卻不知道偏偏正是直白兩字,使景純得以錄取。」

    「這是為何?」何涉問道,顯得十分的困惑。

    「學士應該清楚太宗淳化三年時的典故吧。」趙概輕聲說道。

    「自太祖建隆元年至太宗端拱二年,因頻頻舉行科舉考試,且多以最先交卷者為狀元,是以天下士從準備考試就只在速度上下功夫,而忽略了文章的質量,文風華而不實,幸得太宗英明,知之其害,決定不再以行文的遲速作為決定名次的標準,此風才得以遏止。」何涉皺眉說道:「莫非又有人倣傚此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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