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四十五章 歡聚 文 / 燭
第一百四十五章歡聚
「會元要跑了,大家快些攔住啊。」
幾人稍微一動,旁邊立刻有人大聲叫喊起來,唯恐天下人聽不見似的,周圍別有用心的人聽到,頓時暗叫不好,排名在前百的貢士,進士及第肯定是十拿九穩,更加不用說是名居第一的會元,若是讓他跑了,回去怎麼向交待,抱著這樣的心思,那些奉命前來捉婿的人立刻行動起來。
這裡本來就擠滿了人群,其中有參加會試前來觀榜的文人士子,也有前來瞧熱鬧的行人路客,並不是個個都是來捉婿的,在各方的配合下,還能安靜聆聽唱名,如果捉婿之人一行動,場面立時亂了起來。
一亂,自然判斷不出情況,也不清楚馮京藏到哪了,有些捉婿人見找不到會元,心想再不濟也要捉個回去交差,紛紛把目標放在其他貢士身上,但是捉婿人多,貢士稀少,有好幾撥人同時搶奪一個目標,你拉我搶的,也不顧人家叫苦不迭,亂蓬蓬的情形驚動了貢院內的官員,有經驗豐富的,立即派兵丁衙役出來維護秩序,敲鑼打鼓、大聲吶喊半天總算鎮住了場面,而在這個時候,捉婿人再也找不到馮京的影子了。
「景純,還是你這招管用。」在貢院附近的小巷內,高士林笑道,如果有捉婿人在旁邊的話,一定非常驚訝的發現,這就是剛才大聲叫喊會元要跑的人的聲音。
「前來觀榜的文人士子衣服與我們相似,走動幾步,只要我們垂頭不語,除非是熟悉之人,不然誰能分辨出來。」楚質笑道。
「先是虛張聲勢,隨後藉機而走,誰也沒有料到那句話是我們自己喊的,都以為我們是前來湊熱鬧的人呢,居然還問我看到人沒有,我自然是隨手一指。」馮京笑道,有些佩服楚質的急智。
「馮兄的反應也不慢啊,指的地方正好是士子們聚集之處。」高士林幸災樂禍說道:「不知他們現在如何了,有沒有被虜走。」
「可能有人家巴不得被人虜去呢。」楚質摸了下懷中錦囊,輕笑說道:「才卿,其他事情晚些再說,如今最要緊的是你可帶了銀子?」
「好哇,你又在打本公子錢袋的主意。」高士林大叫起來,隨之笑道:「幸好我近日來沒怎麼花錢,錦囊還是鼓鼓的,說吧,準備到什麼地方慶賀?」
「自然是狀元樓。」楚質頓時了下,繼續說道:「旁邊的酒館子。」
高士林明顯鬆了口氣,拍了下胸脯,喃喃說道:「還好你小子沒有歡喜得暈了頭,不然本公子立馬走人。」
「那還等什麼,走吧。」楚質意氣風發說道:「難得有人請客,今日定然要不醉不歸。」
「白吃白喝,換成是誰都這樣。」高士林嘀咕說道,聲音卻大了些,幾人都聽到了。
當作沒有聽見,楚質微笑說道:「馮兄,滕兄,一起同去如何?」
馮京與滕茂實對視而笑,齊齊拱手道:「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幾人一路歡聲笑語,走了片刻便來到了貢院附近的狀元樓旁邊的酒館中,吩咐夥計上菜之時,幾人已迫不及待的對飲起來,幾杯淳酒下肚,不由有些飄飄然。
「當世,我不是在做夢吧。」俊臉紅潤,醉意朦朧,滕茂實舉杯笑道,有幾分呆滯,顯然激動的心情根本沒有緩和。
「秀穎,放心,這比做夢還要真。」馮京笑吟吟說道,舉的昂首吞了杯酒,只覺心中酣暢淋漓之極。
「對,比夢真,我中了。」滕茂實笑了,眼眶裡閃爍著點點淚光,不知不覺中,兩行熱淚慢慢滑落。
「好端端的哭什麼。」高士林喃喃說道,自顧與楚質碰杯對飲。
「誰哭了,我明明是在笑。」滕茂實反駁道,伸手一抹,露出燦爛的笑容,可惜淚水似乎不愛控制,依然輕輕滴落下來。
「十年寒窗,只為今朝,其中艱辛唯有已知,如今夙願得以實現,怎能不喜極而泣。」楚質輕聲感歎,執壺為滕茂實斟了杯淳酒,微笑道:「滕兄,來乾一杯。」
「楚兄,謝謝。」雙手執杯示意,滕茂實認真說道。
「莫名其妙的道什麼謝。」高士林喃喃,晃了下有幾分迷糊的腦袋,拍案叫道:「景純,你小子太不夠意思了,明明約好以後一起參加解試、會試、殿試,你到好,居然不經過我們的同意,悄悄參加會試,更不可原諒的是,居然還中了,你應該怎麼向我們交待。」
「這好辦,下次你參加會試時也瞞著我不就行了嗎。」楚質笑道。
「你小子就知道耍滑。」高士林無語,片刻後氣呼呼道。
「好了,全都是我的不對。」楚質輕笑道:「我自罰三杯成了吧。」
「三杯算便宜你了。」高士林悻悻說道,手腳也不慢,立刻為楚質倒了三杯欲溢滿而出的淳酒,眼睛眨也不眨了看著楚質,似乎害怕他弄灑漏喝一般,楚質微笑搖頭,小心翼翼的端起酒,知道只要自己手微微抖動輕灑,高士林就有借口再加罰了。
「二哥,我也敬你一杯。」楚玨說道,舉杯示意。
「文玉,我只是比你先行一步,你一定會趕上來的。」楚質鼓勵說道。
「我不會讓二哥失望的。」楚玨輕輕點頭。
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如同鬼哭狼嚎般的聲音:「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有女顏如玉。男兒欲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
「什麼黃金屋、顏如玉,全部都是騙人的。」
「想我寒窗苦讀十餘載,為何屢試不中,蒼天無眼啊。」
幾人面面相覷,尋聲望去,只見酒館之外,一個文士打扮的人手裡拿著一壺酒,邊喝邊叫,失魂落魄的臉上淚如雨下,讓人乍看之下心生同情。
「是個落榜的舉子。」高士林輕聲說道:「時也、命也,能怪得了誰?」
「要不要出去瞧下,看看是否能幫得上忙。」滕茂實天性純善,看見這個情形,心立即就軟了。
「近萬士子,起碼有九千多落榜了,你幫得了誰?」高士林反問道,滕茂實無語,輕輕歎氣,臉上浮現同情之色。
「秀穎,高兄說的沒錯。」馮京安慰說道:「況且一時落榜不算什麼,大不了從頭再來而已,只要重新振作,下次定然榜上有名。」
「這人不值得同情。」楚質淡然說道:「屢試不中居然不反思自己失利的原因,而在怨天尤人,顯然讀書時心思不在書上,這種心態如何能認真修學,自然屢屢不中。」
楚質害怕失敗,失敗之後心情也會低落,但是絕對不會報怨,因為楚質知道自己之所以失敗,那是因為自己不夠努力,或者沒有別人努力,所以別人成功了,而自己卻品嚐失敗的苦果,一時的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從來不正視失敗,尋找自己為什麼失敗的原因。
「行了,別管那些讓人鬱悶的事情了。」高士林揮手,輕笑說道:「景純,你如今心情如何?」
「自然是歡喜舒暢之極。」楚質笑著說道。
「好久沒有聽你吟詩作詞了,那你應該不會又說心情不好沒有興致而推托吧。」高士林笑嘻嘻道。
「楚兄要作詩填詞,那我們可要仔細聆聽了。」馮京連忙直起身體,準備洗耳恭聽楚質的大作。
「自從那首元夕之後,再沒有聽到楚兄新作,今日可以如願以償了。」滕茂實驚喜交集,連忙招呼夥計道:「來人,筆墨伺候。」
「幾位公子請稍等。」夥計答應一聲,宋朝文風盛行,酒樓酒館自然準備有筆墨紙硯等物,過了片刻,夥計就把文房四寶捧了上來,而且身後還多了個人,肥頭大耳的模樣,一看就知不是掌櫃就是店主。
酒館的掌櫃兼店主十分客氣的行禮,笑瞇瞇說道:「幾位公子想必是新科貢士吧。」顯然是聽到他們的談話了。
「那是當然。」高士林說道,語氣斬釘截鐵,一點也不謙讓。
「幾位貢士公子光臨,真是讓小店生輝失色啊。」掌櫃連忙奉承說道。
「不用說了,是為我們墨寶而來的吧。」高士林說道,一臉的肯定。
「這位公子料事如神,正是如此。」掌櫃笑容滿面說道:「幾位貢士文采不凡,若是能留下隻字片語,定然能讓小店揚名汴梁。」
「還算有幾分眼光,你的酒館就等著聲名大振吧。」高士林點頭,帶著一絲你應該清楚的笑容,說道:「既然如此,那掌櫃準備如何謝我們啊。」
考慮了片刻,掌櫃決定賭一把,咬牙說道:「幾位貢士能光臨小店,那是小店的榮幸,自然是由小店請客,如能能讓各位破費。」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高士林拍案站起,摞起了衣袖,正當酒館的掌櫃夥計以為他要揮毫潑墨時,卻見高士林討好似的朝楚質說道:「景純,我身上的銀錢好像不足以支付酒資,一切就要看你的了。」
聽到這話,掌櫃覺得自己好像上當了,目光帶著一絲殺氣看向高士林。
「放心,我作不出來不是還有馮兄和滕兄嗎,二位大才,作幾首詩詞歌賦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楚質笑道,仔細的思索起來,詩詞有許多,但是應情應景的似乎沒有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