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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二十七章 躍躍 文 / 斬空

    第二十七章躍躍

    高強抬頭看時,立時鬆了一口氣,眼前站的不是別人,卻是自己座師魯智深,一個胖大身子橫在路當間,銅鈴似的牛眼瞪的老大,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等人,卻不知是什麼事又惹了這位羅漢爺?

    一壁心念電轉,一壁眼睛四下踅摸,百忙中瞧見武松就站在魯智深身後,神情何止是平和,簡直就是一臉的無辜和無害,高強登時明白了幾分:這必定是魯智深剛剛聽到了自己等人的安排部署,也不知觸動了哪根神經,怕是有什麼話要說罷?

    不過眼下各部部署已經下去了,這就要落實,俗話說的好,執行是關鍵麼,哪裡容的再跟您老人家匯報請示一番?高強略思忖一下,料定魯智深雖然是平民英雄,卻是直腸子一個,對於邪教未必有什麼好感,自己現在作的事也算功德無量,沒有直接叫大軍來打平了這一方,他花和尚多半不會反對,於是壯著膽子向魯智深深施以禮道:

    「師父,徒兒見禮。目下形格勢禁,這幾位都有急事待辦,可否請幾位先行離去,徒兒自來侍奉師父?」

    這一下其實是投石問路的手段,誰料魯智深只鼻子裡哼了一下,見高強身後諸人大多向自己行禮,僧袍大袖一抱,團團還了個禮,只道:「列位官人且去勾當大事,無需遲疑,我自與這小徒說話。」

    高強心裡頓時定了下來,只要您老人家不壞我大事,一切好說!當下眾人魚貫而出,魯智深側著身子讓行,那鄧元覺跟隨方天定走在最後,經過魯智深身邊時,只見魯智深忽地瞪起眼睛向他一虎。鄧元覺毫不示弱,也將一對牛眼瞪將回去,倆人鬥牛一般對了一會眼,魯智深忽然一笑,顧自從鄧元覺身邊走進書房去了,倒把這莽和尚晾在當地,頗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只是習慣使然,雖然摸不著。還是伸出手來,搔了搔自己的光頭,依舊不得要領。

    魯智深進了書房,大搖大擺地居中坐定,武松跟著進來,站在下首,高強忝為師兄,在上首站立。垂手等著師父問話。他料得魯智深並非要反對他對付摩尼教,既然師父不說話,他也樂得保持沉默,免得多說多錯,沒準待會就成了呈堂證供呢?

    三人這麼玩了一會啞劇。到底魯智深先開了口:「徒弟啊!」

    「在!」高強和武松一起答應,魯智深大腦袋一波郎,敢情他只叫高強一人,忘記了這兩個都是他徒弟。乾咳一聲,把手一擺:「罷了!高強徒兒。」

    「是,師父。」高強肚子裡忍著笑,又一次答應了。

    「適才為師在門外聽得你等議論,可是今夜要去打什麼都監府?」

    「呃,這個……」高強微一躊躇,立刻見魯智深的眼睛瞪了起來,書房裡好似點了兩盞白熾燈一般亮。心下不敢怠慢,連忙賠笑道:「師父明見萬里,徒兒正是安排人手勾當這件事情,只因師父清修享福,徒兒不敢打擾了師父,故此……」

    「且住!」魯智深不來聽高強的花言巧語,相處這些時日他也算瞭解高強的一些秉性了,壞心腸或許不多。不過肚子裡的彎彎繞也決計不少。任憑他瞎掰下去的話,到最後暈頭轉向地多半還是自己:

    「適才聽得你等議論。說道今晚對頭中有什麼汪公老佛在內。洒家雖說平生多在西北,軍中也曾聽過江湖上不少好漢的名頭,也有東南來的軍將提起過他的名字,說的地仙一樣的人物。據洒家想來,雖然未必是三頭六臂的金身羅漢,有道是盛名之下無虛士,這汪公老佛偌大名頭,必有幾分真實本領,你那點佈置,不曉得可拿得他住?」

    高強一聽這話,一顆心立刻放到肚子裡去,定定心心答道:「師父明見,徒兒並不敢輕視於他,安排下了精壯軍將,擺佈撓鉤套索等物,料想黑暗之中形勢混亂,那汪公老佛縱然天大的能為,也未必能逃得了。」

    「休矣!」魯智深大手一揮:「區區撓鉤套索,怎當得真正好漢?再者,那汪公老佛既然有所圖而來,未必輕身犯險,你這等佈置怎保得拿他?」

    高強一聽就明白了,敢情魯智深是聽說汪公老佛大名,見獵心喜,想要前去會上一會,那敢情好啊,衙內我正愁手下高手不多,那些軍卒雖說號稱精兵,可自己在蘇州時見到地那些「赤佬」猶在眼前,哪有這麼容易就成真正精兵了?還得有高手坐鎮才是穩妥。

    不過想歸這麼想,面子上還得裝裝樣子:「師父所慮自然萬全,無奈徒兒無能,手下搜搜刮刮也只得這些人手,實在是國亂思良將……」

    魯智深第三次大手一揮:「恁多說話!洒家今夜隨你走一遭便是!」

    高強大喜,眼角卻去看武松,武松自然知道他意思,笑道:「師父師兄都去,作師弟的少不得也要跟著走這一遭。」

    高強樂得差點蹦起來,這兩位可是單挑的猛人,步下的強者,雖說武松現在武藝未成,好歹也是天生神力,兩個一起對付那汪公老佛,除非他真是修真的神仙,否則還能飛到天上去了?大喜答應,與魯智深說了晚上的安排,恭恭敬敬送師父去禪房歇息去了。

    回轉書房,高強將此次行動前後仔細再想過一遍,唯恐漏掉任何一個細節。今番雖說優勢不少,然而對手畢竟人多勢眾,自己這邊只消有半點疏忽,只怕就翻不了身,不是好耍子的。

    不過今日注定他不得清閒片刻,門外忽聞環珮叮噹,隱約一陣香風吹來,高強抬頭看時,卻見自家嬌妻蔡穎娉婷而入,面含笑容,手裡端著一個茶盤,盤子裡放了一個盅,想必是盛了甚補品在內。

    高強趕緊起身,夫妻倆舉案齊眉相對而坐,高強雙手端過那瓷盅,打開一看卻是一盅燉品,拿起勺子來三口兩口吃了乾淨,自有侍女進來收拾了去。

    蔡穎笑吟吟地瞅了高強一眼,道:「官人,近日安排諸事,可勞苦啊?」

    高強自然遜謝,這位嬌妻才學過人,腦袋也是一等一的好使,是以高強內外諸事都不瞞她,此次杭州大事,還要用到她去擺平知州阮大成這廝,自然溝通也是很有必要地。

    蔡穎問了當夜的佈置,聽得高強說到手下兵馬盡數派了出去,倒怕館驛無人把守,不禁掩面而笑:「官人休要過慮,這館驛內宅都是奴家帶來的心腹家人,彼此熟悉,得力的緊,又兼官人連日來教楊鈐轄以兵法部勒,如今儼然齊整,雖說上不得殺陣,比不得那周亞夫的細柳營,些許宵小卻也不放在心上呢。官人但去勾當大事不妨,奴家今夜也作個女將軍試試,倒有趣地緊。」

    高強翻了翻白眼,這愛妻可愛是可愛了,不過膽子也忒大了點,性格更是奔放,這才嫁過來幾天,連兵權都要抓一抓了?不過蔡穎說的也是實情,今晚縱然有什麼亂子,鬧到這裡來也盡抵擋的住,過慮是不必了。

    蔡穎見高強答允,不由得喜上眉梢,這倘若是在內宅,夫妻倆少不得溫存一番,如今書房內外人來人往的,只索罷了。

    片刻間,有侍女進來稟報,說道方姑娘與兄長已見了面說了話,這正往內宅回來,已經到了書房外了。高強一聽「方姑娘」三個字,他自從到了杭州以後,日夜忙於諸般事務,連日來與自己妻子都少了溫存,哪裡還顧地上去撩惹方金芝?因此上竟然沒私下見過這位摩尼教美少女,此刻聽說人已經到了門外,情不自禁地鉤著脖子往外看。

    忽聽身旁咳嗽兩聲,高強一怔,回頭見蔡穎用袖子遮了半邊臉龐,一雙美目正凝望著自己的舉動,意味甚是深長,登即訕訕起來,自家妻子算是大度,不過女人究竟是女人,這般當著她的面猴急地看另一個女人,心裡若真能放得下就不對了吧?

    好在蔡穎也只是給他提個醒,見高強迅即收起嘴臉,擺出老老實實的樣子來,心中不禁好笑,站起身來向高強一揖:「奴家這便回房去了,金芝妹子也隨我一起回房,官人且勤勞公事罷!」

    高強哼哼兩聲,起身相送,卻見蔡穎大眼睛往自己臉上一飛,輕聲道:「官人放寬心,奴家自會安置金芝妹子,單等官人捷報便了。」

    高強一怔,隨即大喜,眼看著自己妻子如一朵彩雲般飄然而去,不遠處花叢中隱見一位白衣佳人打著紙傘迎上,兩美寒暄幾句,翩翩都往內宅去了,一時不禁心癢難搔起來。

    眼光追隨處,忽見那白衣佳人回眸望來,剪水雙瞳只一掃,便又轉身去了。高強只覺那目光中似有千言萬語,思之不禁,頓時胸中一股豪情騰起:今夜務必要旗開得勝,打響本衙內入仕的第一炮,才顯本衙內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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