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三十二章 霜之哀傷 文 / 高坡
第二百三十二章霜之哀傷
這些年來，光明頂雖然還無法控制荒原的局勢，但影響力卻越來越大；在許多城堡都修煉了傳教的修道院，雷鳴之城也沒有例外。
雷鳴之城東北部，一座直刺雲霄的水晶高塔格外引人注目。為了避免摩根家族的猜疑，修道院內沒多少護教騎士和白衣祭祀，但虔誠的修女卻為數不少。遠遠的，就聽到一陣陣嘹亮的聖歌，空中蕩漾著一縷縷神聖的能量波動。
「大人，請！」
驗過胡風的令牌，確認他的身份後，修道院的執事長老率眾人恭敬地躬身行禮。一個神聖的裁決神官，代表著神庭的力量和意志，無論走到哪裡都備受尊敬。
「不用多禮，我這次出來，準備暗中瞭解荒原上的情況，在雷鳴之城住幾天就走！」
胡風語氣平淡，體內都散發出一縷淡淡的神聖能量波動。
進入雷鳴之城之前，他就施展大幻影術改變了體形和相貌，化作一個風燭殘年，歷盡滄桑的老人。哪怕就是阿爾薩斯王子這個強敵站在面前，此刻恐怕也認不出來。雷鳴之城強者如雲，古老的摩根家族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現在，就連佛洛赫拉聖女和荷爾斯泰長老被囚禁在哪裡也不知道，只能先隱藏身份暗中潛伏下來，想辦法打探清楚後再動手。
「明白，大人，這邊請！」
修道院的執事長老點點，親自給胡風帶路，前往一座幽靜的別院。還沒走幾步，一步白衣祭祀就急匆匆地走了過來，「長老，冷寒霜小姐又來了，要求進聖女殿祈禱，你看……」
「又來了？」
滿頭銀髮的執事長老皺皺眉頭。
聖女殿是每一座修道院最神聖的地方，連護教騎士和普通的白衣祭祀都沒有資格進入，何況一個外人。如果是一個普通人，提出這樣的要求絕對被護教騎士擋在門外，但冷寒霜是什麼人？一般人根本得罪不起，執事長老也一樣。
在阿爾薩斯王子面前，冷寒霜只是一個侍女，但在雷鳴之城的其他人面前，卻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身份非同一般。
冷寒霜？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聽見這個名字，胡風迅速想起了在龍之墳墓內見到的那抹青色背影，心中一動，「長老，我現在還不需要休息，先到聖女殿祈禱一番吧。另外，我們神庭正在到處傳教，最好不要和當地的勢力發生什麼衝突或者矛盾。聽說，冷寒霜是阿爾薩斯王子身邊最信賴的侍女，身份高貴，這次就讓她進來吧！」
「是！」
執事長老躬身領命，在報信的白衣祭祀耳邊小聲地吩咐幾句。然後，親自帶胡風來到刻滿天使浮雕的聖女殿後再悄然離去，在她的示意下，所有修女都跟著退了出去。諾大的聖女殿內，只剩下胡風一個人靜靜地匍匐在地上。
寧靜、淡然、聖潔……
聖光籠罩下寬闊的聖女殿，讓胡風迅速平靜下來，心中突然想起了奧菲利亞的身影，想起了當初在她的帶領下，第一次走進烏海鎮修道院的聖女殿時的樣子。
「奧菲利亞，你在光明頂還好麼？」
胡風喃喃自語，身處聖潔的修道院內，當初和白衣祭祀奧菲利亞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迅速湧上了心頭。直至身後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後，這才回過神來。在一個白衣祭祀的帶領下，一個青衣女子裊裊地走進進來。
身穿一塵不染的青色長袍，影影綽綽，一頭青絲盤在腦後，腰間懸著一柄長劍。步伐輕盈緩慢，臉帶憂色，彷彿心事重重。這一刻，不像一個殺機果斷的劍中高手，反倒像一個鬱鬱寡歡的大家閨秀。
「小姐，請，這是我們神庭一個負責傳教的大神官，其他人都已經退出去了。」
躬身行禮後，帶路的白衣祭祀轉身迅速離去，輕輕地帶上聖女殿的大門。頓時，諾大的聖女殿內就只剩下胡風和冷寒霜兩人。
看一眼胡風的背影后，心事重重的冷寒霜匍匐在地上，虔誠地祈禱起來。
和摩根家族中敵視神庭的許多強者不同，她一直對修道院有著深切的感情。作為一個孤兒，她的童年和少年，就是在一座偏遠的修道院渡過的，曾是一個純潔的修女。後來，如果不是被摩根家族帶走，也許今天已經成為了一個虔誠的修女，甚至一個候選聖女。
如今，她已經從一個不問世事的修女，成了一個強大的半神巔峰強者，成了阿爾薩斯王子身邊最親近的侍女。但是，基本上每隔一段時間，她都會回來，在修道院的聖女殿內默默地祈禱。
寂靜！
胡風盤腿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一身青衣的冷寒霜的身體更是緊貼著地面，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寬敞的聖女殿內聽不到一絲異響。良久，一直沉默不言的胡風，終於聽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抽泣。虔誠地匍匐在地上的冷寒霜，臉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淌滿淚水。
「偉大的光明之神，告訴冷寒霜，怎麼才能救救阿爾薩斯，怎麼才能讓他放棄復國的夢想？」
想想阿爾薩斯王子這些年來的變化，冷寒霜臉上情不自禁地淌下一滴滴晶瑩的淚水，「偉大的光明之神啊，我可以時時刻刻祈禱，用我的靈魂歌頌你的偉大。不求來生，不求成神，更不願成為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后。我只願，阿爾薩斯能放棄他心中不切實際的夢想，只願能和他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挽著一頭青絲的冷寒霜，無助地匍匐在地上，越哭越傷心。很快，淚水就打濕了身上的青袍。
「不求來生，不求成神，那你還修煉幹什麼？」
就在冷寒霜越哭越傷心的時候，胡風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頭也不回，坐著一動不動，裝出一付歷盡滄桑的樣子。
「為了保護阿爾薩斯，為了保護心中的愛人，我可以獻出自己的一切！」
看著胡風的背影，冷寒霜眼前一亮。
神庭勢力龐大，魚龍混雜，有仗勢欺人的傢伙，也有不少終生為了傳教而奮鬥的神官。其中，就有一些具有大能力，大智慧的苦行者。化作一個歷盡滄桑的老人的胡風，此時看起來，似乎就是其中之一，讓她看到了希望。
愛人？
胡風搖搖頭，心念如電，迅速明白了個大概。沒想到，冷寒霜這個在旁人面前冷冰冰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艷女子，竟然還是一個癡情種人！
美麗、幹練、專情……
阿爾薩斯，你這傢伙何德何能，身邊竟然擁有一個這樣的女人？
胡風再次搖搖頭，故作沉吟片刻，一聲輕歎，「可惜，可憐，可悲，一個男人，尤其是一個有著大野心的男人，是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信念的。波旁王朝的覆滅，不是偶然，而是其自身發展的必然。同樣，如今這個世界，想復國也是必然的——不可能！」
「大人，那我該怎麼做？」冷寒霜淚眼朦朧。
盤腿坐在面前的胡風，表面上看起來體內魔力微弱，身體風燭殘年，彷彿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但仔細感應，給人一股深不可測的感覺。讓她更加堅信，這就是神庭中常年在荒原上流浪傳教的，具有大能力，大智慧的苦行者。
哪怕修煉到了半神巔峰，她此時也絲毫看不出胡風的真面目。
「一個皇朝的覆滅，血流千里。同樣，一個皇朝的復辟，也會屍橫遍野。你所能做的，就是盡量減輕他的罪孽，當天地大破滅的末日審判到來之時，才能拯救他的靈魂！」胡風故作玄虛，淡淡地說一句後就閉上嘴巴，沉默不言。
本來，他還準備通過和冷寒霜的近距離接觸，看能不能突然把她抓住或者斬殺，以便打探魔神囚籠的消息。但反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這個冒險的計劃。
雷鳴之城強者如雲，尤其是得到了冰封王座這件次神器的阿爾薩斯王子，實力大增，隨時都有可能踏入神域境界。殺了他的女人，不可能不驚動他，到時，想救出佛洛赫拉聖女和荷爾斯泰長老就更加困難了。
「減輕他的罪孽？」
冷寒霜小聲呢喃，若有所悟。對著胡風的背影躬身行禮，然後輕盈地緩緩退出去，唯恐打擾胡風的靜修。走出聖潔的聖女殿，迅速恢復了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彷彿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沒走多遠，大群護衛和僕人就圍了上來，簇擁著她迅速離去。
走在最後面，雙手捧著大堆雜物的僕人腳步蹣跚，一瘸一拐地走到最後面。不小心踩到一塊光滑的小石頭，腳下一個踉蹌，『哎喲』一聲摔倒在地上，聲音聽起來有幾分熟悉。胡風回頭一看，意外地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雷德爾森？」
胡風一聲驚叫，沒想到，這個當初不可一世的傢伙，如今竟然淪落成這個樣子。仔細想一想，也在情理之中。這傢伙在龍之墳墓內被自己施展大吞噬術廢掉了修為，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現在這個樣子，還能留在阿爾薩斯王子身邊做一個僕人就已經很不錯了。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
看著艱難地爬起來，蹣跚地走出修道院的雷德爾森，胡風邪邪一笑，迅速想到了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