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迷霧沼澤 第一百章 大衍殿 文 / 文默
七十二座地元石山顫動著漂浮起來，在最外圍的劍陣空間，一道道空間裂痕產生。
藍的雙目前所未有的明亮，迸射出幽藍色的光弧，身上的地磁重元劍圖倏然飛離身體，延展出數百丈長的巨大篇幅，猶如一道藍色星河橫空。然後身體一動，整個身體直接投入到劍圖之中，隱入不見。
劍圖中，一百二十九柄地元劍器沖天而起，在空間最上方組成了一個跟七十二座地元石山一模一樣的陣勢，只是這個陣勢比七十二座石山更加完整！
滋！滋！
幽藍色的磁光照亮了整個空間，一百二十九柄地元劍器吞吐著磁光，形成了一個新的重元空間，
隨著這個新的重元空間出現，原本七十二座石山構成的空間立刻變得更加不穩定起來，崩潰迅速從外圍向內部蔓延。
彭！彭！彭！
一陣劇烈的爆炸聲中，外圍的一些地元石山一個接一個的崩散，裡面孕育的地元石劍立刻受到上方一百二十九柄地元劍器組成的重元空間的牽引，乳燕投林般的被吸攝上去，加入一百二十九柄地元劍器的行列。
一座！兩座！三座……十座！十五座！二十座！三十座！一直到第三十六座地元石山崩潰，剩下的三十六座地元石山突然間形成一個穩固的結構，雖然空間縮小了三倍不止，但卻一下子穩定下來，不再崩潰。
上方，原本的一百二十九柄地元劍器得到三十六柄劍器的加入，陣勢更加龐大完善，威力也更加無窮，不過對剩下那三十六座石山卻無可奈何。
藍從劍圖中顯現出形體：「莫問！全力攻擊你左手邊第二座石山！」
莫問聞言立刻出手，辟天劍訣，長青劍訣，大**劍訣，焚天劍訣，四種劍訣中的殺招輪流施展而出，璀璨的劍芒交錯轟擊在藍所說的那座地元石山上。
雖然劍氣沒有晉階，劍式的威力並沒有增強，但十倍的劍氣增長，讓他更加肆無忌憚的使用四大劍訣中的最強殺招，一點也不用擔心劍氣不夠用。
足足轟擊了半個時辰，莫問丹田內的劍氣依然充盈無比。而堅硬的地元石也在這種連續不停的轟擊下終於崩開一個巨大裂縫，大量精純的地元精氣從裂縫中溢出。
莫問渾身一顫，身體被地元石精氣籠罩，全身毛孔都再貪婪的吞噬著地元精氣，體質緩慢的發生著蛻變。
不過隨著山體崩裂，地磁重元劍陣的反噬也接踵而至，剩下那些地元石山山體上迸射出道道磁光，八倍的重力落在了莫問身上，一圈圈磁光也跟著刷了下來。
莫問身體一滯，重力對於他來說已經能夠完全無視，但是磁光的禁錮卻跟身體的堅韌沒有關係。三十六座地元石山形成的地磁重元劍陣只有二階中品層次，現在更是處於剛剛崩潰重組之時，威力已經消弱到二階下品，但這也是實打實的劍罡層次！
對於身上的磁光莫問感到一陣無力感，等階的差距太大，根本是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他能越階挑戰劍脈大圓滿，是因為劍脈境界雖然凝聚了本命劍氣，即便本質再高，還是屬於劍氣範疇，但劍罡境界，劍氣已經能夠化罡，本質上已經發生蛻變，莫問的劍氣哪怕再渾厚一百倍，也不可能跨越這條鴻溝，除非他做出突破，凝聚本命劍氣真正達到劍脈期，這樣也許有一些可能。
也幸好地磁重元劍陣是以試煉為主要目的所布下的劍陣，不是殺伐之陣，否則劍陣的反噬莫問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
正當莫問一展莫愁之時，劍圖中藍色身影再次浮現，對著下方只是輕輕一抓，籠罩在莫問身上的磁光立刻被攝入手中。藍這個地磁重元劍陣陣靈的身份可是貨真價實，雖然受到心衍宗護山禁制的約束，但一些不違反主要定律的操作還是可以的。
身上的磁光禁錮消失，莫問立刻繼續轟擊那座地元石山。隨著攻擊，裂縫越來越大，溢出的地元精氣也越來越多，最後整個山體之上都出現了裂痕，整座石山像是變成了漏氣的篩子，濃郁的地元靈力飛速流失，一部分逸散在空間中，一部分被莫問的身體吸收。
大約又半個時辰之後，整座地元石山轟的一聲，生生被莫問轟成了一堆碎石，裡面那柄地元石劍一露出身形，一道磁光立刻從頭頂劍圖中垂落，將其吸攝了上去。
三十六座地元石山剛剛形成沒多久的地磁重元劍陣立刻又開始出現不穩定。
這一次，因為劍陣的威力已經被極度消弱，面對上方一百六十五柄地元劍器組成的新劍陣牽引，地元石山一個接著一個的崩碎，根本沒有重組的機會，一柄柄地元石劍脫困而出。
當最後三十六柄地元石劍歸位，地磁重元劍圖光芒大盛，所有靈壓不再受到護山禁陣的制約，完全釋放出來！
藍從陣圖中浮現，潔白的赤足踩著幽藍色的磁光，發出了一聲清嘯，聲音中透出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
但是莫問卻沒有什麼心情高興，不是因為擔心怕藍不履行約定，而是隨著這下方的地磁重元劍陣完全崩潰，四周黑暗的虛無開始向這裡擠壓過來。
地磁重元劍陣原本屬於心衍宗護山禁制的一部分，因為遭到破壞，沉入主禁陣之中自行恢復。現在屬於心衍宗護山禁制的地磁重元劍陣已經消失，他們在這裡等於是外來者，是必要遭到主禁陣抹殺的。
周圍的變故藍自然也感覺到了，這些她更是早有預料，因此不慌不忙將外面二百零一柄地元劍器收入劍圖之中，整個人也沉入進去。接著劍圖向下方一卷，將莫問卷了起來,挾裹著他直接衝向四周的黑暗虛無。
只是剎那，裹著莫問的劍圖便撞在黑暗的虛無上，像是撞在一個堅硬的壁壘上。莫問感覺渾身一震，接著劍圖釋放出無邊的磁光！此刻這些磁光不再是之前那般溫順，而是變得格外狂暴，如雷電一般狠狠劈入黑暗中。
空無一物的黑暗被磁光生生撕開一條口子，接著陣圖便捲著莫問從口子中一衝而出，而下一刻，那撕開的口子就被一股恐怖的波紋抹平，原本地磁重元劍陣所在的空間頃刻間全部被黑暗所籠罩……
轟！
莫問感覺渾身一震，像是落在了堅硬的地面上，身上的地磁重元劍圖倏然離體，自動捲成一隻卷軸掉落在地。莫問從地上爬起，活動了一下酸麻的身體，打量了一下身處環境。
此刻他正在一座巨大的廣場邊緣，腳下地面全是鋼巖鋪就，在廣場正中心一座數十丈高的巍峨殿閣聳立在那。奇怪的是這方圓千丈左右的巨大廣場範圍內沒有一絲霧氣，所有的景物一清二楚。
莫問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是因為那大殿的雄渾，而是廣場上散落著一具具風化的屍骸碎骨和靈劍殘骸。那些屍骸大致還保持著死前的姿態，看上去觸目驚心。距離莫問最近的有一具骸骨就是被一柄靈劍釘在地板上，手中還依然死死的抓著一柄靈劍，可見其生前絕對經歷了一場空前的慘烈大戰。
莫問隨手拔起插在骸骨上的靈劍，入手像是一截枯木，裡面沒有任何靈氣留存，這讓莫問有些意外，以這柄靈劍的破損程度，即便經歷數千年也不肯能任何靈氣都不存在，而且本身材質的精氣也沒有一絲一毫。
「藍，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地上的劍圖震動了一下，從地上彈跳而起，落入莫問的手中，一道靈識波動傳了出來：「我也不清楚，從主禁陣空間中闖出，會隨機出現在心衍宗任何一個角落。」
「……」
莫問有些無語，同時有些慶幸，幸好沒有闖進什麼特別厲害的禁制中。
「你現在怎麼這個樣子？為什麼不化形？」莫問看著捲成一卷的劍圖問道。
「我現在已經脫離心衍宗主禁陣，以我的境界在這裡化形會遭到護山大陣的攻擊。」
「那你現在屬於什麼境界？劍元嗎？」莫問對藍這種靈體存在還是很好奇。
「如果找回失落的一百多柄地元劍器，將劍圖劍陣補全，我便能達到三階下品。不過現在我只能發揮出二階超品的實力，也就是相當於劍罡大圓滿。」
「藍，我有些不明白，地元劍器只勉強相當於二階下品層次，為什能組成三階的劍陣？」
「這是心衍宗大衍神劍訣的奧妙，能夠化腐朽為神奇。其實只要有足夠的劍器，我甚至能夠成為三階中品，上品甚至超品劍陣，不過到那時需要的地元石可能是一個天文數字，以心衍宗當年的力量也只能收羅三百六十五座地元石山，淬煉出三百六十五柄劍器。」
「大衍神劍訣？」這是莫問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心中不由對這心衍宗曾經的鎮派心法更加好奇。
將地磁重元劍圖用一根布繩綁在背後，這是藍的要求，其實他的本意是要將藍收入劍囊方便攜帶，但藍不樂意，她不是莫問的工具，怎麼能被隨便收入劍囊？
帶好劍圖，莫問向廣場中心的那座巍峨大殿走去。想知道身處位置，那座大殿是唯一的判斷標識。
廣場中，所有的靈劍殘骸無論是完整的還是破損的，都沒有任何靈氣和精氣留存，這讓莫問有些失望，不然從靈劍殘靈中得到的信息會更加直觀詳細，也不用分心思去摸索猜測。
大殿很大，也很高，剛剛因為距離遠所以感覺不是很強烈，當他走近廣場中心的殿閣時，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這座大殿的雄偉。高有三十餘丈，長寬都在五十丈開外，通體是一種銀色玄玉築造，表面上看不出任何連接的縫隙。鬼斧神工！這是莫問唯一的感念，他可以肯定，世俗根本不可能建造出這樣一座殿閣出來。而且這座殿閣超過了他在這雲霞山脈中所見任何一座心衍宗殿閣的規模，無論取材還是氣派之上，這座大殿都能排在第一！
更難得的是這座大殿完好無損，上面沒有任何人為破壞的痕跡。
在大殿百米開外站定，莫問仔細打量著大殿正門，一塊巨大的匾額上書寫著三個金色的大字——大衍殿！
字是古字，每一個都大如斗，一股滄桑古樸悠遠之氣撲面而來，那簡單的筆畫彷彿蘊含天道至理，一筆一劃都透著無邊的玄奧，讓人不由深陷其中。
莫問就被那玄妙之感吸引，忍不住想要探索其中的奧妙，心神沉浸其中，像是墜入了一個深淵，越是探索，越是沉淪。
劍圖輕輕一蕩，一層磁光刷在莫問身上。莫問感覺身體一沉，立刻被從那種沉陷的感覺中甦醒，有些駭然的道：「發生了什麼事？那三個字難道有什麼魔力？」
藍傳來冷冰冰的靈識波動：「那是以大衍神劍訣的衍心神境書寫的字，蘊含大衍神劍訣的一些玄妙，靈識修為不足會被其吸攝心神。」
莫問心中驚駭，緊緊憑三個字便讓他劍罡境界的劍識都受到影響，這大衍神劍訣未免也太過恐怖。而且看這大衍神劍訣也不像是劍訣心法，倒是跟精神靈識有關。
搖了搖頭，莫問暫時放下心中雜念，邁步向大殿走去，但一股驚悚之感沒來由的突然從心底升起，立刻停下腳步。劍罡境界的劍識全部散出，仔細探查籠罩範圍內的任何細節，不過卻什麼也沒發現，不過那心悸之感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大殿有禁制籠罩，以你的修為還是不要去隨便闖。」藍冷冰冰的精神波動傳了過來。
「有禁制？」莫問一愣，自己的劍識也無法察覺的禁制，那只能是超越了劍罡的存在！不過心中卻有些惱火：「你為什麼不早說？」
「現在說也不晚。」藍依然是那副油鹽不進的姿態。
算了，跟一個陣靈實在沒什麼好計較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離開的路，也不知道這裡是心衍宗哪個地方。大殿不能進，莫問只能在廣場周圍遊走探索。開始他還有些不死心，想要找到有殘靈留存的靈劍，但不一會兒，他便死了心，連續找了數十柄靈劍殘骸都是一個樣，靈力精氣盡失。
廣場的面積很大，縱橫千丈，也就是說長寬都有六七里，上面的屍骨少說也有數百具，莫問尋了小個時辰，也才將廣場一角探索完，任何有價值的東西也沒有。
「不對！」莫問陡然想到一個問題，臉色微微有些變化。
這些死者生前都是靈劍師身份，身上不可能沒有攜帶劍囊，而他找遍整個廣場四分之一的地方，都沒有發現任何劍囊的蹤跡。難道被這些死者的同門或者敵人收走了？但為何那些完好的靈劍都沒有動？那時這些靈劍的靈力和靈性絕對不像現在這樣，肯定都還在，不可能只收走劍囊留下靈劍。一名靈劍師身上，最貴重的就是靈劍。
不是前人收走，難道是後來者收走的？莫問更加疑惑，這裡沒有任何人為活動的痕跡，封存了至少千年之上，迷霧沼澤開啟才多久？不過有近千年的歷史。
突然一朵潔白的小花映入莫問的眼簾，這朵花生長在一具骸骨空洞的頭顱之內，如果不仔細觀察還真的不引人注意。而那具骸骨也吸引了莫問的注意，這具骸骨的腦骨和脊椎骨通體瑩白如玉，跟其它被風化的灰白色殘骨形成鮮明對比。
「這是一具劍元大圓滿巔峰的強者，半隻腳已經踏入劍胎，已經開始脫胎換骨的階段。」藍的精神波動傳了過來。
莫問吸了一口氣，劍元對於如今的他還是很遙遠的存在，更別說劍胎了。他想到在大荒山脈遇到的那座洞府，那名自稱水雲劍宗觀星海的靈劍師，那位靈劍師很可能也是一位劍元境界的強大靈劍師，不過等階肯定無法跟眼前這具骸骨的主人相比，因為觀星海的骸骨經過三千年的時間侵蝕，在失去冰雲劍靈力維持的時候便化成了飛灰，而這具骸骨的腦骨和脊椎骨依然嶄新如舊，三千年的時間沒有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跡。
劍元之上的劍胎境界，是靈劍師真正的脫胎換骨之境，身體從內部發生質變，真正的脫離凡胎。據說劍胎境界的靈劍師，每一滴血都蘊含龐大的靈力！
不過莫問沒心情關注這些，看到那朵小白花時，他就覺得一股寒意直衝腦門！
彼岸花！竟然是彼岸花！一名半隻腳踏入劍胎境界的靈劍師死後所化的死靈是什麼樣子的？莫問無法想像也不敢去想，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立刻離開這裡！越快越好！
莫問無心再探查這廣場，認準一個方向，迅速的離開。不過趕到廣場盡頭，莫問的心立刻涼了半截，因為他發現這座巨大的鋼巖廣場四周被濃濃的迷霧封鎖，看不到任何出路！
而緊接著藍的話又雪上加霜：「廣場四面全被禁陣籠罩，而且是心衍宗護山大陣大衍星河劍陣的主禁陣衍星神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