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鑄劍山莊 第四十四章 一劍之約 文 / 文默
「你！」霍長老登時語滯，這到底怎麼回事他怎能不清楚？以他的修為整個青城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瞞過他的感應，自己那記名弟子做的事確實令人不齒，但道理是由強者制定的，只要你實力夠強即使殺光對方全家也有道理，他根本懶得去管這些無關痛癢的小事，為了毫不相干的人責罰自己的弟子，他還沒那麼熱心。但這突然出現的莫問就不一樣了，首先是兩者之間的力量持平了，強者論調自然不能再講，你技不如人被人斬殺也是活該。而自己那親傳弟子跟莫問鬥劍，雖然名義上為了維持師門顏面，但兩者鬥劍總有勝負，不能敗了自己這當長輩的就跳出來教訓人家，這他本身就理虧。
霍長老越想越是窩火，最後將衣袖一甩悶聲道：「我不管你什麼原因，今日你殺了我的外門弟子，又傷了我的親傳弟子，今日這事總要給老夫一個交代！一劍！你接下老夫一劍，今日之事一筆勾銷！」
莫問臉色一變，以這老者的實力隨意一道劍氣就讓他窮以應付，如果是認真的一劍他根本絕無幸理！這老者分明是要殺人！
老者似乎根本不擔心莫問不答應，腳下靈劍一收，身體緩緩落地，望向莫問的眼中殺意已絲毫不加掩飾。
遠處那些賓客紛紛搖頭，這少年今日注定要隕落，劍聖的一劍，即便最頂級的九階靈劍師去接也是九死一生，兩者根本不是一個量級。但雖然他們同情莫問，不齒這老者做法，也無人敢出言說話，劍聖要殺人需要理由嗎？
不遠處十幾條身影急掠而來，為首一人正是青城老祖，其後都是青城柳家最核心的成員，釋放的氣息最低也是六階！如果放在以前，這股力量絕對會震懾住絕大部分賓客的心神，但如今卻只引來幾道目光注視，便立刻移開重新投到場中的焦點。
青城老祖一臉陰沉，趕來的時候便以瞭解過情況，今夜可以說他們青城損失慘重。兩名七階靈劍師身隕，超過十名六階靈劍師非死即傷，四五階以下靈劍師傷亡更達數十，最重要的是他們青城的希望，拜入無塵崖的柳一風也慘死當場，聽到這個消息，青城老祖差點吐血。此時看到莫問恨不得將其啃其骨食其肉！不管今天結果如何，他們青城的沒落已成定局，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小輩，準備接劍吧。」霍長老眼中露出一絲貓戲耗子的玩味。
莫問深吸了一口氣，解開腰間繩索將方柔放了下來，望向霍長老：「前輩，這一切恩怨皆因晚輩而起，與這位方小姐沒有絲毫關係，這一劍無論生死還請前輩答應不要為難她。」
霍長老冷笑一聲：「只要你接了老夫一劍，老夫自會放她離去。」說完，心中冷笑連連，老夫是答應可不代表青城也答應，你死後至於青城如何泡製這小娘皮可跟老夫沒有半分關係。
似是看出霍長老冷笑的含義，莫問突然看向那一直靜立的白衣少女：「仙子，在下知道有些冒昧，但還是想懇請仙子一件事。」
白衣少女沒有說話，靜靜的望著他。
莫問繼續道：「一劍之後在下若是不幸身死，還請仙子將這位姑娘送回飛石城，在下九泉之下也會將此恩銘記在心。」
白衣少女微微蹙眉，過了良久才微微點了一下頭：「我會呢。」
霍長老嚴厲的看了一眼白衣少女，眼中責怪之意甚濃，但白衣少女臉上平靜如常，根本沒有看霍長老一眼。霍長老氣的一甩袍袖，乾脆不再看她。
莫問鬆了一口氣，將地上手中斷劍和地上斷刃撿起，遞給方柔：「我若死了把此劍挑選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葬了。」
「文公子！」方柔雙目含淚，癡癡的望著莫問。
莫問心中一震煩躁，將斷劍往她懷中一塞，然後將她推到那白衣少女立身的牆下，對白衣少女點了點頭，毅然往場中走去。
「文公子！」方柔悲痛的呼喊，想要追上來，一隻白玉般的素手輕輕落在她的肩膀上，讓她動彈不得，卻正是那白衣少女。
站在場中，莫問神色恢復了淡然，靜靜的將背上的一個長條狀包裹解下，取出一柄連鞘的黝黑長劍，將此劍握在手中莫問感覺到裡面的龐大靈力開始灌輸進體內，迅速的恢復著體內匱乏的劍氣。
霍長老目光一閃，盯著莫問手中那柄古劍露出一絲疑惑，此劍給他的感覺很古怪，像是靈劍卻沒有劍靈的波動，仔細感應了一下卻無所得，只能搖搖頭收回目光。
「你準備好了？」霍長老淡淡的問道。
莫問感覺體內劍氣恢復的差不多了，抬頭道：「前輩請出劍吧。」
霍長老嘴角森冷一笑，緩緩抬起了手中的靈劍，原本平淡無奇的靈劍此時仿若復甦了一般，一股股恐怖的靈力潮汐從劍體上傳出，遠處觀戰的所有靈劍師均感受到手中靈劍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一頭頭虛幻的劍靈幻化而出對著場中那老者的靈劍匍匐哀鳴。
莫問瞳孔一縮，他感覺到空氣中所有的水行靈氣瘋狂的向霍長老身邊匯聚而去，眨眼間方圓十丈之內所有水行靈氣被抽調一空！
這邊是劍聖手段？！莫問心中駭然，左手持冰雲劍，右手握劍指，以指帶劍緩緩的催動起一式他並未完全掌握的劍式。
大**劍訣第四式——風起雲湧！
隨著莫問劍指划動，天地間的天地靈氣突然一滯，那些被霍長老吸引而去的水行靈氣突然分離出一股，向莫問身邊匯聚，一層淡淡的雲霧之氣出現在莫問週身。
霍長老神色一變，目光中透著一抹難以置信，怎麼可能？調動天地靈氣！這只有築基成功之後打通天門凝聚劍脈，才能做到的啊！此子如何到底如何做到？！難道是天生劍脈不成？！
霍長老心中殺意更加堅定，這樣的人不能任其成長，必須扼殺！劍勢陡然再強一分，隆隆的潮汐之聲開始從靈劍之上響起，聲音浩大恢弘，比之那年輕人使出的足足強了十倍有餘！
眾人似乎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置身大海之濱，正近距離觀看著大自然的天威！百丈之外，那些修為低的劍客和靈劍師紛紛掩耳倒退，這潮汐的轟鳴之聲引動他們的氣血躁動，差點爆體而亡！
身處那潮汐劍勢的攻擊核心，莫問受到的壓力不言而喻，嘴角雙耳均有血絲留下，如果不是堪比上品中等靈劍的身體，恐怕已經爆體。
咬著牙，莫問竭力催動著第四式劍式，身邊的雲霧之氣越來越濃，讓他彷彿置身雲中，身體也漸漸虛幻起來，當所有身體被雲霧遮擋，莫問這第四式劍式也運到了極致，體內**劍氣連同無屬性的混元劍氣全部被抽調一空，無法再進行下去。但這樣也達到了莫問的目的，大**劍訣裡九式劍式全部是威力無雙的攻擊劍式，這第四式也不例外，溝通天地水行靈氣凝聚雲霧發動攻擊，威力足以傾城，他的修為不足只能將這劍式運轉到一半，能夠聚集天地水靈之氣，卻無餘力發出攻擊，他用這半式劍式完全只是為了以天地水行靈氣凝聚的雲霧護體！
望著莫問被雲霧籠罩的身體，霍長老冷冷一笑，這點天地水行之靈想抵擋自己的潮汐劍勢，無異於癡人說夢。手中靈劍一抬，向著莫問一劍斬來，凝聚良久的恐怖劍勢真如大海的潮汐一般滾滾而去。
莫問身邊的雲霧快速消散，被那絕強的劍勢勢如破竹一般飛速碾碎，眨眼間便現出了形體。
差距太大了！莫問心中一歎，沒有了以前面對死亡的恐懼，靜靜的等待劍勢臨體。
很快，莫問感覺一座大山壓在了身上，渾身骨骼欲裂，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體表皮膚下的血管紛紛破裂，鮮血在擠壓下從毛孔中滲出，整個人瞬間變成了一個血人！
但就在他全身要崩潰的剎那，胸前那枚藍玉小劍終於散發出了久違的波動，一股異力湧入身體，本來以不堪負重的肉身瞬間凝固下來，任憑外間壓力如狂風暴雨，再也無法撼動身體哪怕一絲一毫。
風暴來得快去的也快，當那劍勢落下，莫問所在的地方方圓十丈之內生生下陷一尺有餘，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土，完全是被劍勢碾碎的泥土石板。
霍長老收回靈劍，淡然的望向場中，那一劍之下少年根本沒有一絲生還可能，絕對會被自己的劍勢碾壓成齏粉。但看到那條依然屹立在場中的身影，霍長老瞳孔猛縮，恨不得揪自己的鬍子，來證明眼前看到的是不是幻覺！
不光是他，場中所有人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表情表達心中的心情，直愣愣的望著那條直立的身影。
青城老祖雙手握拳，劇烈的顫抖，不知道是因為震驚還是恐懼，直直的盯著場中那條消瘦的身影。
白衣少女雙眉緊蹙，神色僅是凝重，她的身前方柔緊緊捂著自己的嘴，牙齒將手指咬破也毫無所覺，目光中有喜悅也有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