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選舉:皇帝的裝甲臉皮 139 吸血牛虻 文 / 納爾遜勳爵
選舉已經把方秉生這種人都繞進去了,恨不得去和商業協會血戰,當然若有可能他更希望給鍾家良和翁建光兩人腦門上各一槍,但是其實遠在京城的鍾家良一樣不輕鬆。
他們也亂成了一鍋粥,位於海京城中鍾家良的豪宅裡,智囊、手下的馬車進進出出。
一方面,因為自家報紙《宋商經濟報》關於封閉彩票的意見激怒了國家的報業;另一方面選舉的不確定性更讓這個集團驚恐,甚至於不得不自己吐出去的話再次吞回去,還是得籌錢對賭。
其實剛剛收到遙遠小城裡方秉生的求援電報的時候,鍾家良和手下是挺驚奇的,倒絕對沒有此刻的不安,他們主要是驚奇:「彩票是什麼東西?怎麼能和選舉摻和上?」
不由他們感到驚奇,彩票和選舉完全八竿子是打不著的,即便彩票死活攀附選舉,這種東西對於鍾家良,大約就是一根驢身上的毛和一匹高頭大馬的區別,風牛馬不相及啊。
選舉之於鍾家良,就如同海京俱樂部裡汗血寶馬的主人,是**賽大收入,誰會在意場旁邊小茶館裡隱蔽的黑莊呢?固然,黑莊也以場裡的輸贏為標的,但這怎麼會影響到那些雄駿的馬匹和西裝革履的主人呢?更不要說影響輸贏了。
可偏偏這不起眼的彩票就是這麼怪,怪到明明的和選舉毫無關係,卻竟然能橫插一腳,影響力到達了決定輸贏的地步。
不過在商業協會首先利用了彩票的時候,鍾家良一點也沒有恐懼,和手下商量了商量,竟然也挺喜歡彩票這小工具。
因為**黨剛成立,需要各方宣傳造勢,聽方秉生和看報紙上說,彩票購買超過1千元就可以轟動,就可以讓朝廷發通電給各個地區,而且贏家通吃,不必擔心虧錢,還贏錢呢這多划算的宣傳手段啊。
手下智囊們也無人打聽彩票,只是都研究了彩票規則,一致同意應該給龍川那小地方的幾個候選人買點彩票,雖然龍川很小,花錢多了有點牛刀殺雞的浪費,但誰讓它趕到了**黨成立的節骨眼上?而且彩票貌似正吸引越來越多報業的注意力,是個宣傳的好機會。易成就提議每個候選人買8千到一萬好了,超過敵手一倍,反正他們的對手都是小縣城裡的土鱉,也沒必要太費心。
但是鍾家良想了想,卻有不同的意見。
鍾家良是從來不買彩票,但卻不證明他不這是因為彩票那種東西不過是平民的娛樂而已,他玩的是鴉片期貨,這也是一種而且是豪賭。
資金大的一方可以無限的讓價格走勢違背常識,從而不停的侵蝕敵手的保證金,讓他不停的追加保證金,直到他資金鏈斷裂爆倉掉,也就是說即便你是天才,你預測實物市場中的鴉片價格走勢全對了,但你假如資金不如對手,也可能被對方在期貨虛擬市場中搞得傾家蕩產,因為對方就能逆著實物市場價格走勢做盤
鍾家良在這個上面賺了很多錢,因為他不僅有錢,還有信息,通過和英國商團組建的鴉片托拉斯,可以操縱價格,別人是要賭一賭的,但鍾家良不需要,牌桌上的每個人的每張底牌是什麼,鍾家良都一清二楚。
此時此刻,突然發現選舉也要賭起來了,鍾家良豪情大發,拍板道:「也別一萬了,湊個整數給龍川10萬這樣我們必贏了,讓全國小賭徒跟著我們賺點彩池,這樣豈不是既拿到了議員,又宣傳了**黨,還落下了全國的樂善好施的口碑」
一席話一發,幾個智囊都面面相覷,易成問道:「鍾先生,龍川就一個小縣城啊,而且還是買彩票,投入十萬太駭人聽聞了吧?」
鍾家良爽朗的大笑起來:「易成,你這麼說,那應該全國報業還會感謝我們多好的轟動新聞啊」
接著大手裡的煙槍一揮,說道:「就這麼定了。而且還能賺底池,鴉片張那小子白給的20萬白銀。哈哈。」
註:鴉片張--彩票公司老闆。】
易成等人緊接著提議:若是鍾家良打算橫掃千軍,不如讓龍川幾個小候選人自己投點錢進去,別介因為戰鬥的事總部全包了,他們在前線偷懶,天天吃喝玩樂,裡面有點自己的錢的話,他們也會積極參選,賣力給**黨造勢。況且又不會虧待他們,等於給他們提前發獎金了。
鍾家良當即同意,皆大歡喜。
誰料想,僅僅一天後,鍾家良再也「爽朗不起來了」。
因為他們十萬剛投進去,各地紅榜上的漿糊都還沒干呢,立刻有人反追加了10萬,而且不記名不兌獎,這明目張膽的是要和鍾家良對著干啊
但是鍾家良他們沒有暴跳如雷立刻準備投錢反擊,而是陷入了緊張之中--這情況說明來了敵人了
事實上,無論還是戰爭,兩件事是高手一定要做的:
第一:認識自己;
第二:瞭解自己的對手。
鍾家良是名義上的帝國首富,然而這名號並不如普通百姓所以為的橫行無忌了,天天左手油條右手豆汁,面前兩杯豆腐杯甜的,一杯鹹的,嘴裡全是:「拿錢砸死某某好了」。
「首富」這個詞一般就代表著有無數和你不共戴天的敵人、有無數和你嘻嘻哈哈但對你羨慕嫉妒恨隨時準備捅死你取而代之的紅眼惡狼猛虎、也有深沉難測、你把握不住對方心思的後台。
而且鍾家良也沒有凌駕其他大富豪的絕對實力,現在宋國商業繁榮,在商界金字塔頂層的不是鍾家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這裡面每個人和鍾家良實力也相差不大,都有實力白扔10萬隻當是給看不順眼的人下絆子,並且很遺憾的,某人都自稱首富了,其他人怎麼可能完全是他的好哥們好朋友,倒不如說大部分都面和心不和更精確。
況且鍾家良就是靠壟斷國內鴉片零售和鴉片期貨對賭為主要財源,前者,是個人閉著眼睛做就能發財,這是皇帝刺刀保護的結果這麼容易來錢的手段能不招人恨嗎?更況且,因為鍾家良試圖多元化,殺入很多行業,還組建第一家民間西洋銀行,據說還能極大的放大他的財力,這自然引起了原本行業裡大鱷的極度緊張和不滿,海宋豪商無人是吃素的。
所以,當洋藥行會開始猜測、調查誰哪個王八蛋和鍾家良對著干、試圖給**黨臉色看的時候,論起以「10萬白扔」為單位對賭的能力和動機來,可能的敵人都不止一個。
這個時候,洋藥行會才第一次正眼看《彩票公司》這種「小企業」,著手派人調查,試圖取得合作。
但是這「小企業」很棘手:它雖然小,但也是官督商辦的,有朝廷的光環;大宋官督商辦和清國官督商辦不一樣,清國是直接官吏權力插手經營的,但大宋是朝廷用權力劃出一塊壟斷區域,讓該企業經營,朝廷僅僅要干股而已,嚴禁官吏直接任職;但可想而知,能取到壟斷權的公司都不是易於之輩,都後台鋼鋼硬。
而且這「小企業」老闆鴉片張和鍾家良有仇,這個原本佛山紅巾大起義的首倡者之一,曾經在鍾家良洋藥行會幹過,試圖在行會內部的江西拉自己的一個佛山山頭,結果被擠走了,心裡殺了鍾家良的心思都有。
他當然對來調查到底是誰購買彩票的洋藥行會嗤之以鼻,根本不合作,就告訴你:我也不知道,人家匿名,就這樣。
洋藥行會又去海京豪商大亨圈子裡打聽,聽到的都是一個回答:「這肯定不是我幹的,我支持鍾家良老闆還來不及呢。」
當然這群傢伙說話是不可相信的。
毫無敵手的情報和蛛絲馬跡,鍾家良暴跳如雷了,但仍然不是打算投錢,直接對著陌生敵人投幾十萬?在一個小城龍川?簡直好像把手伸進一個黑乎乎的洞穴裡去摸有沒有毒蛇一樣,這不是傻嗎?
所有大亨的權力都不是單單來自於錢,朝廷關係異常重要,官督商辦企業更加重要。有關係,並且關係樂於出手,敵人不管他有多少錢他也贏不了了。
所以這個大亨轉而走上層關係,想找朝廷裡管選舉的大人,停掉這彩票--選舉上彩票,這哪個國家學來的?什麼**教科書上也找不到啊,明顯的大宋這次選舉被彩票變成選民大了,這不是搞笑嗎?
然而朝廷貌似並不想在這件事上搭理這個大亨,「國家選舉籌備小組」的組員宋德凌大臣就反唇相譏:「我國選舉是最地道最正宗的英倫選舉固然,教科書上是沒寫選舉裡的彩票,可也沒寫選舉裡不能有彩票啊;再說英國可能沒有彩票,但人家選舉期間是用刀叉吃飯,你難道選舉期間也要扔掉筷子嗎?我們的選舉和彩票都是公開公正公平的,並且是不相干的,你們不要干擾其他行業的政策好不好?」
至於皇帝,那是不敢問的,你得先揣測好了他的意圖,才能在麻將桌上插科打諢,說他喜歡聽的話,你哪能直接求他呢?這不是傻/逼嗎?
就算他把刀子捅你腿上了,你也得先查清楚他喜歡不喜歡這一刀,若他喜歡,你得講:哎呀,天氣好熱啊,陛下這一刀真是清涼啊
現黨對對手一無所知,對朝廷意見一無所知,對皇帝陛下意見一無所知,哪裡敢隨便和皇帝談這個問題
看走上層路線行不通,鍾家良也無計可施,並且家門口堆滿了記者和采民,天天馬車出入就被他們嚎叫追逐追問:「**黨啥時候再投10萬啊?」,搞個**黨的宣傳酒會也被記者們愣生生的變成了《彩票計劃詢問會》,讓**黨一群大人物綠著臉不歡而散--老子是要選舉的是要為民做主的是要和國際強國接軌的,你們老問狗屁彩票幹嘛啊而且龍川那邊方秉生恨不得一天兩個電報的催命。
眼看彩票這只像趴黨肥牛身上吸血的牛虻,快變成鋼針了,扎得鍾家良寢食難安,他氣得難受,打算出手了。
不就是10萬嗎?那就賭一把好了,反正不能讓你黨成立的第一次選戰裡給老子抽臉。
哪能在弄不清對手是誰、意圖是什麼的情況下,就胡亂進攻?易成等手下趕緊攔住了老大。
他們提出了另外一項主意:「利用手中的媒體,聯絡關係好的洋人媒體,同時宣傳彩票把選舉變成了--這是違法**選舉法則的。」
利用民意逼宮,鍾家良有這個信心:畢竟幾乎所有的選舉書籍都是他組織翻譯的,所有的報業所能獲得的情報和信息都來自於他。
若是大宋帝國鼎鼎大名眾所周知的選舉推動者鍾西癖說了彩票太壞,誰能反對?
鍾家良可以講是海宋「選舉之父」啊
一旦沒有彩票,龍川乃至其他地區,鍾家良一夥穩贏
他們不僅有理論知識,手下的一批干將也開始有了經驗了,比如方秉生什麼的,在操縱選舉方面也非常厲害了。
所以他自己的報紙《宋商經濟報》先開火了。
但是下場非常淒慘。
整個國家的所有報業都在圍攻他們,人家根本不談什麼選舉法則、選舉歷史、選舉意義,這些都是鍾家良成天講的,人家就大罵你鍾家良是孫子,沒膽去拼,不如死了算了。
這簡直是洋涇濱遇到老土鱉,會英文也說不清啊
無知者無恥啊--鍾家良在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