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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選舉:皇帝的裝甲臉皮 108 龍川話事人 文 / 納爾遜勳爵

    週五下午2點。

    龍川縣城的門面三一中心街上一片人仰馬翻的情景:

    治安官在挨家挨戶的通知、發國旗,週一要全國大禱告,所以上午不可開門營業,並要求打掃各自的店面門臉和前面街道,不許骯髒,並自備漿糊貼紙做的國旗於店門或者家門左邊,當然若是家裡有現成的布料真國旗,歡迎打出去。

    最大的中心街前後兩個路口都立上了新作的大告示牌,明確告知百姓:週一上午以中心教堂為中心,橫豎三條街全部淨街,不許車馬進出,只許行人步行進入。因為這個區域為龍川縣城劃定的露天公共聚集禱告中心。

    三一廣場上更是忙,衙門請來的工人正頂著烈日揮汗如雨的工作,他們要把一部分用作學校操場的土地面全鋪上一水的石板,讓整個廣場真正的全石板化;還有很多人在把學校教室裡的板凳桌椅搬出來,抬進木床,這裡要改造成臨時兵營。

    而中心教堂前面,二十多個苦力正賣力的紮著一排人高的木檯子以及上面的天棚,這木檯子就是在週一的時候,讓京城來的欽差和縣令以及縣城神甫和牧師登台,帶領大家禱告的;劉國建還很細心的又吩咐在這個木架上罩上頂棚,以防止週一的日曬雨淋。雖然跪在雨裡或者大太陽下禱告,對平民信徒很有誘惑力,不受虐怎麼顯得自己有收穫?但是對於達官貴人在雨裡或者大太陽下跪一到兩個小時?這個肯定是不行的。就算人家太虔誠想自虐,劉國建這個縣令地主也得先替人家多做一個選擇。

    三一中心街是商業街,各家各戶的小工都滿臉笑容的出來擦門臉或者掃地,顯得喜氣洋洋,除了過節一般的大家聚集、有空圍觀京城來的大官和軍隊外,還有一個因素,很多人就認為是週一白白放假了半天,多好的事。

    而就在這熙熙攘攘的熱鬧街道上,翁拳光蓬亂著頭髮,手裡抓著自己的袍子角,和三個跟班一起,一路東閃西挪推人撞攤子而來,看滿臉痛恨、緊張、恐懼的表情,真如一條憤怒的黑瘦驢子衝了進來。

    他一路狂奔,跑上了三一廣場的石板,連路也不繞,低頭就從教堂門口的大木架子下鑽了進去,又鑽了出來,一躍而上教堂的台階,衝過門裡的小廳,他「咚」的一下推開禮拜大堂的房門,大吼:「張局長呢?!!!」

    空空蕩蕩的教堂裡十幾個中年人都驚訝的扭頭來看他,翁拳光看清那群人吃了一驚:除了李醫生和侯長老外,其他人也全是龍川縣各個知名的教會首腦,天主堂的法國老頭李愛普穿著一身扎眼的神甫黑袍也在其內,他們正在商議幾天後聯合禱告的事情,看到是這群神人,翁拳光靠在門框上,一手捂著狂跳的心臟,一邊死命的擠出一個笑臉,還揮手致意了一下,笑道:「對…對不住……各位牧師、……神甫了…….我找人。」

    「找我?」有人在翁拳光後面叫道。

    翁拳光扭頭一看,只見張局長的腦袋從小廳旁邊的門房兼書店裡伸出來。

    「張局長啊!你還有閒心在這裡閒逛!」翁拳光好像失散的孩子看到了父母、又好像老闆等到了遲來的僕人、又或者像家裡著火的房主總算看到了消防會的馬車,他大叫著,轉身衝了過去。

    「老張!我擦!你得管管了!方秉生和劉國建瘋了!連我都抓進你局子裡了!現在山豬都被扣著,頭上要被按個謀殺的帽子!」衝到書店門口,翁拳光也來不及進屋,一把把張局長從門裡拽出來,跺著腳大吼大叫起來。

    「你喊個屁啊。」張局長看著翁拳光那張驚怒交加的大紅臉,伸頭看了看禮拜廳關門的那驚駭的牧師,不滿的回頭說道,說著把翁拳光拽進了教會書店。

    一進小書店,翁拳光就一愣,小小的書店裡坐滿了人,大家就在櫃檯外面擺了一圈椅子,有張其結、有李廣西、有范林輝、有齊雲璐,還有席向道以及他滿臉不忿的兒子--暫時做巡警的席勝魔。

    「大家在開會?」翁拳光小聲問道。

    「開什麼會啊,這不要全民禱告嗎?我們都碰到了,就隨便聊聊。」張其結回答道,但回答的有氣無力,好像重病纏身一般。

    翁拳光此刻無力理會這些敗犬、敗將,他自己要翻身,和他們這些廢物聊什麼?他只需要張局長這個大人物。

    他又把張局長拉到外面小廳,滿臉焦急的小聲叫著:「我說張局長啊,現在方秉生連山豬都敢睜著眼睛陷害啊!他還敲詐了我1500大洋!這混蛋啊!你不能再裝病了,方秉生和劉國建是想把龍川給燒了啊!龍川需要你主持公道啊!」

    張局長白了翁拳光一眼,冷哼一聲道:「老翁,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就是老胃病,誰都知道。誰尼瑪裝病了?再說,我在不在有什麼分別?我即便在,我作為吏員也必須聽劉國建這官的。」

    翁拳光愣了一下,一把抓住張局長的胳膊用力掐著增加自己的說服力,他說道:「老張,你可不能這麼玩!我認識你十年了,逢年過節可沒忘過你!都是老鄉親了,現在出事了,你就裝看不見了?」

    「什麼意思?你說我收你賄賂了?」張局長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還拿手指頭摳了摳鼻孔。

    「我怎麼會說這個?這麼多年,你我誰還不瞭解誰?誰不知道你比本地人更本地人啊!」翁拳光又要放低聲音又無法抑制感情,臉紅得如同蝦米一樣:「我是說,我們都什麼交情?你不能看著方秉生和劉國建那兩個混賬火燒縣城啊?他們要玩死我啊!不對,不止是我,那書店裡所有人都被黑了!王魚家還在牢裡呢,你不管啊?!」

    這時候,背後響起一個冷測測的聲音:「老王在牢裡,這不就是你們幹的嗎?」

    翁拳光扭頭一看,原來自己求張局長出面擺平,書店裡那些長老會的傢伙估計聽到了,也跟著出來了,說王魚家是翁拳光黑進牢裡的,正是一臉恨恨的張其結。

    「確實是我幹的,但是他媽的現在幾個人證和苦主全被方秉生掌握了!而且山豬也被當成人質關在牢裡,我也不敢和他們對著干啊!我他媽的有什麼法子?!」--翁拳光想到這些,轉過身,正對著張其結他們,臉上做了一個苦逼的表情,攤開手大叫道:「老張,你可不能血口噴人!我和老王都是鄉里鄉親的,我他媽的怎麼會害他?我實話給你講,都是方秉生和山雞派人幹的!和我絕無干係!」

    說罷手指頭頂的穹頂,翁拳光叫道:「你不信是吧?我可以發誓!對著上帝、對著聖母瑪利亞發誓,要是我做的,就讓我天打雷…….」

    「算了算了,基督徒不能發誓,你不知道嗎?」席勝魔的老爹席向道制止了翁拳光的瀆神表演。

    這時候李廣西繞過張其結背後走到了他和翁拳光之間,對翁拳光說道:「我聽小席說了,你家也被方秉生給黑了。」說完這一句,他卻轉頭去看門口的張其結他們,語氣帶點懇求道:「其實啊,我看,既然方秉生和鴉片館只想要選舉,我們就認了得了,別和他們鬥了。你也鬥不過,人家有權有勢,現在聽說劉國建被他敢指著鼻子罵娘,這你怎麼鬥啊?」

    說罷又轉頭看著翁拳光,依舊是勸導的語氣:「老翁,你也別纏著張局長了,你被更黑的給黑了,這你還想怎麼樣?黑吃黑,你吃不過人家。」

    看李廣西已經被整怕了,翁拳光被氣得不行,他指著李廣西鼻子說道:「我聽說你已經把兒子接回龍川縣城了,但是你是不是不想去惠州城了?我告訴你,方秉生的手下山雞他能請動的惠州城堂會絕對就是惠川大江堂,這幫孫子下手很黑,沒有什麼道義,就是一群罪犯!平日裡以勒索、綁票為生,什麼正經生意也沒有的!其他正經幫會都視他們為人渣!這次是等於山雞領著他們把你底細給摸熟了,就好比領著賊去過你家了,偷你一次就不會再偷了嗎?你這次怕了,以後你回惠州,他們還會繼續搞你的,為了錢啊!什麼幫會不喜歡你這種沒膽有錢的軟蛋?啊?李廣西,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輩子窩在龍川縣城了?把家業全從惠州灰溜溜的搬回來?」

    翁拳光一席話,說得李廣西面如死灰:是啊,假如真被無恥的幫會盯上了,知道自己是軟柿子,以後還不往死裡捏?自己還怎麼在惠州混。

    怪叫一聲,翁拳光手指點著長老會的各個大商人,竟然教訓起他們了:「我說長老會爺幾個,平日裡在龍川不是挺囂張的嗎?不是號稱有西學、有工人、有官府關係、有報業撐腰、不怕去巡迴法庭打大官司,我那幾次略微碰了你們幾下,你們就一擁而上,要不是張局長出面擺平,你們就要做掉老子啊!那時候你們不是說:『要把老子就趕出龍川嗎』?現在怎麼都變成娘們了?方秉生就嚇破你們小膽囊了嗎?他不就是藉著那個該死的福建佬劉國建撐腰嗎?要是沒有劉國建,什麼鳥方秉生、惠川堂,龍川是老子的地盤!把他手指剁了送回京城!!!」

    大家都被他罵的默然無語,因為剛剛因為李廣西和席勝魔的遭遇,張其結也不敢鬥了,只能裝死,還在心裡盤算是不是就真的和劉國建那一夥再談談,送點股份和錢,破財消災了。

    現在聽翁拳光憤憤不平,張其結嘶嘶的吐了口氣,心裡那股不甘心又重新回來了,他抬頭對張局長道:「老張,你不能看著劉國建胡鬧啊,他這不把龍川人當人看啊,想怎麼搞就怎麼搞啊!這比土匪還不如!老翁說得對,老張你是縣城最高級的吏員,你不能再讓治安局當劉國建和方秉生的打手了!大家都倒霉了,你也沒好果子吃,他劉國建擺明了要殺雞取卵、涸澤而漁、焚林而獵了!」

    席勝魔這時候插嘴道:「翁堂主,你說這麼好聽,你現在就可以去砍了方秉生啊,我現在被停職了,沒有責任管他。」

    翁拳光一時氣結,想了想,他先對著席勝魔抱拳很恭敬的行了一禮,嘴裡道:「我剛剛去見過山豬了,多謝席探長仗義執言,不愧是耶穌入心的公義人!」然後他苦笑了一下,把話題轉了回來:「小席探長,你昨天還給我講:你們治安官是穿制服的,我們混幫會的必須聽你們的,讓我們跪下我們就得跪下。現在是方秉生操縱劉國建大砍大殺啊,那劉國建是你這種穿制度的長官的長官,我用黑的滅方秉生?有心無力啊!還得靠張局長這個大好人、龍川秩序的真正話事人啊。」

    「唉。」張局長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閉目好一會,背轉了手轉身就往外走。

    「你幹嘛去?」大家異口同聲的問道。

    「去和劉國建好好談談啊。替你們替龍川擺平這場莫名其妙的爛事。」張局長轉頭無奈的說道:「但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劉國建可不在乎我這老好人的。他身邊的福建老鄉越來越多,他也變得越來越瘋了。」

    「你等下。」張其結搖了搖頭,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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