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顧靜宛 文 / 鳳珛玨
「殿下怎麼了?」林瀲衣心中疑惑不解,以對顧夜闌的認識來看,他本就不是一個不理智的人,現在又是為了什麼嗎?林瀲衣知曉顧夜闌對自己從來無情,想到這裡,林瀲衣心頭一絲異樣的感覺劃過,快得讓她難以抓住。
「哎!」樓信見林瀲衣詢問,不由重重一歎,隨即在林瀲衣審視的目光下解釋道,「還不是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讓殿下娶顧靜宛。」
「顧靜宛?」林瀲衣詫異了,乍一聽見這個名字,她不由得想起來寧王府,這個顧靜宛的確曾經想要嫁給顧夜闌,只是沒有想到這幾年後竟又重新你舊事。
對外皆稱,九皇叔的妃子病逝。很多人為此更對九皇叔忌憚不已,妃子死了數位,個個皆是福薄之人。不由得都對這位王爺產生了懷疑之心。
顧靜宛自從被顧夜闌拒絕之後,也是一直不願嫁人。她雖然知道這是宮廷中不可避免的事情,可親耳聽見仍舊覺得惋惜。身在宮廷想作癡情人是絕不被容許的。
見林瀲衣深思,樓信以為她也在為殿下哀歎,便又說道:「雖說太后同意先讓顧靜宛作為側妃,可殿下還是當場拒絕了太后。太后很是生氣,竟然狠狠責罵了殿下。」說著樓信臉上露出濃濃的無奈,「說來也奇怪,太后從來都是溫柔的女人,可這一次卻比殿下還堅持的很。不過也是,顧靜宛一直都是深受太后喜愛的,當然不想讓她受到委屈。」
「那為何殿下還要拒絕?「林瀲衣問完之後不由覺得好笑,顧夜闌的周圍不缺女人,既然可以為了曲飛裳傷害自己三次,那又何妨去傷害另一個女人。這個曲飛裳是他心中無人再能取代的女子。
見林瀲衣聽得認真,樓信也說得有勁,他歎息一聲,透出一抹無奈:「虞姑娘不知道,本來在一年前殿下就該和顧靜宛郡主成婚的,可當初殿下以身體不適、不願拖累郡主為名義,讓婚事遲遲沒有定下。太后娘娘心疼殿下卻還是猶豫的,但皇后娘娘這次破天荒站在殿下這邊,沒有強迫殿下,甚至還勸說太后才慢慢將此事壓了下來。」說到這裡他又歎了一口氣,「那個時候靜宛郡主竟然差點為此自縊而死了,雖說被人救了下來,殿下也一直為此很是愧疚。靜宛郡主對殿下倒也情深,可是襄王無夢,神女有情亦是無用的。」
林瀲衣身體微微晃了一下,又聽樓信接著道,「這一次太后是鐵了心了,婚期定在下月初六,殿下無法反對,此時心中應該很不開心!姑娘,你要不要去勸勸殿下,殿下說不定還會聽你的話。」
「聽我的?」林瀲衣有些愣怔,其實顧夜闌比誰都固執,他不想做的事情誰又能勉強得了他?
「是啊。」樓信點點頭,「姑娘不是常人,當初竟能勸的殿下聽話吃藥,這一次還想讓姑娘再想想辦法。」
「我能有什麼辦法?」林瀲衣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那是殿下自己想明白了,這一次的事情不是我能管的。我本就是一個外人,怎麼能管得了殿下的家事。」
「姑娘?」
「再者,我勸了又有什麼用,你們或者不用那麼擔心他。」林瀲衣意識有一瞬的迷糊,腦中一陣眩暈。
樓信尋味著林瀲衣的話,又聽林瀲衣繼續說道:「我先去看看殿下便是。關心則亂,殿下是個理智的人!」
林瀲衣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也浮現出一抹不明的意味,想到那個雪月下的薄衫男子,那一縷清淺的笛音,那一雙漆黑深沉的眼眸,竟然讓她記憶的如此清晰。
唇邊輕輕揚起一絲弧度,林瀲衣不再看樓信,而是逕自向著芙蓉池走了去。樓信看著翩乎的衣抉,不由得愣住了。他伴隨在殿下身邊多年,本該是最瞭解殿下的人,可如今竟沒有一個才初識殿下幾日的姑娘瞭解的清楚。
樓信愣愣的摸了摸腦袋,傻笑了一下,殿下應該會沒事吧。
看著林瀲衣蒼白的身影,樓信忽然覺得,這個女子會不會是殿下命中另一個結。驚訝自己的胡思亂想,樓信狠狠拍了一下腦門。想此,他不由得又開始哀歎,殿下的心結未解,他對虞姑娘似乎並沒有多少關心。
甩了甩頭不讓自己亂想,樓信關上門,喚來幾個小廝交代了幾句,自己也回房休息了。這下應該沒什麼可擔心的了!他也要好好睡一覺,補充一下精神!
芙蓉池依舊安靜的綻放美麗,而這池上方亭中卻沒有了那晚的清瘦身影。
林瀲衣本來猜想顧夜闌應該會在這裡,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心中有了這種想法,便隨著腳步步至這裡。她的腦海中總是會浮現那晚的情景,那個孤寞的男子在她的腦中久久不能散去。
風很柔和,劃過臉頰,如同輕柔的安撫,林瀲衣忽然心中有了一絲迷濛。笛聲再起,林瀲衣尋著方向望去,那裡梅花團簇,原來他在綺梅園。
綺梅園依舊美得如詩如畫,而身在那畫中的男子手持玉笛,黑髮輕輕飄拂,孤雲碧綠的幽光籠罩他的週身,如神如謫。
顧夜闌放下手中的孤雲,臉上有一絲淡淡的倦態,輕輕歎了一口氣,他緩緩地向著梅林深處走去。
他的腳步不急不躁,目光卻是看著前方。恍惚間,透過重重梅林,他似乎看見了那個雅然的女子,顧夜闌呼吸一滯,腳步頓了下來。
光暈忽成,漫天的梅花漸漸形成一個清麗的人影。依舊是一襲面紗遮面,一身王妃的服飾,素雅的衣裙,珠釵點綴得宜。她嫣然而立,溫婉的看著顧夜闌。
「衣衣」顧夜闌情不自禁的喚出聲來,那個身影如他夢中的一樣,和離開自己的那一年一般模樣。
輕輕上前一步,那身影卻淡了幾分,也遠了幾分。顧夜闌心中驚了一跳,不敢再走一步。
身影慢慢散去,聲音也漸漸散去,空留下一葉花瓣,緩緩飄落在顧夜闌的手心裡。
顧夜闌望著手心的花瓣,久久沒有收回手來。
子靈慢慢放下手臂,緊緊握住那片花瓣。他的心中一片淒然。
「你以為在這裡折磨自己,曲飛裳就會感激你!」輕柔的聲音打斷了顧夜闌的思緒,不知什麼時候林瀲衣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前。
顧夜闌不想林瀲衣會在這裡出現,有些疑惑的看著她,「你什麼時候……?」
林瀲衣微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想,你在這裡站了一夜,還真是不像你。」
顧夜闌神色淡淡,卻是苦笑了一下:「你覺得哪樣像我。」
林瀲衣心中歎然,緩緩道:「殿下,民女不想多說,殿下既然可以娶這麼多妾室,多一個顧靜宛想來也沒有什麼。」
顧夜闌的身軀一震,猛地顫了顫。
林瀲衣觸及到他的目光,只是一笑:「往事如煙揮不去,周圍的一切其實並不難以接受。」
顧夜闌負手望向層層梅花,嘴邊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你來這裡就是想和我說這些嗎?」
林瀲衣搖搖頭,柔和的聲音淡淡好聽:「我來是因為聽說殿下一夜都在這裡吹冷風。殿下可否知道,您如今的病情容不得半點差錯。就算林瀲衣有再大的本事,也還需要殿下的配合才好。」
顧夜闌不置可否,淡淡說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見林瀲衣遲遲不動,顧夜闌抬頭對上她等待的目光,不由得有些歎然。
林瀲衣的眼神專注而清澈,顧夜闌移開視線,歎息道:「我稍後便會回去。」
林瀲衣這才放心一笑,卻仍舊沒有離開的意思。她的腦中猛地一陣眩暈,胸口氣血上湧。
「你還有事嗎?」顧夜闌不解的回頭,卻望見林瀲衣嘴角溢出大量的鮮血,她的神情是平靜的,平淡的。顧夜闌忽然有一刻想拉住她。
林瀲衣望見顧夜闌愕然的神情,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終於緩緩閉上眼睛,向後倒了下去。
手中的藍芸草還泛著幽藍的光澤,林瀲衣緊緊握住,這是好不容易奪來的東西,這下可以救得了顧夜闌了。釋然的笑了笑,這次,她可以慢慢報仇了。
意識漸漸朦朧,之後的一切她再也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