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曲飛裳? 文 / 鳳珛玨
素手掀開紗簾,林瀲衣走了出去。執起筆,她自顧寫了一張方子。
青紅姑姑見顧夜闌睡去,也輕手輕腳的走了出來。
林瀲衣將方子交到青紅的手上,淡言道:「這些日子,請姑姑為林瀲衣準備這幾樣東西。」
青紅看了一下方子,一讀之下,有些疑惑道:「清晨梅花露,冰雪青蓮花。春日白玉蘭,夏日木槿葉,秋霜一杯盞,天寒無根水。這些東西一樣都不能少嗎?」
林瀲衣點點頭,道:「一樣都不能少,只要殿下服用半月,必然身體無恙。」
青紅面露喜色,當下道:「好,虞姑娘放心,青紅必然為你準備,只望姑娘一定要治好殿下。」
林瀲衣唇邊含笑,不自覺又望了一眼紗簾中的顧夜闌,那蒼白虛弱的模樣不自覺的讓她有些歎息。
再望了一眼桌上的清茶草,聞著幽香,林瀲衣心中輕輕一歎,希望她的決定沒有錯。
直到林瀲衣和青紅一起離開尋菡院,紗簾中顧夜闌才緩緩睜開眼睛。
他轉過頭來慢慢走下了床,他隻身著白色的單衣,整個身體看起來略顯單薄清瘦。
乾淨修長的手指掀開簾紗,他慢慢來到桌前,他伸出手,白皙的手掌指骨分明。輕輕撫弄著清茶草,看著林瀲衣消失的方向,眸中隱含一絲淡淡的不捨。
濃霧滾滾,整個梅林似被一個白紗網罩住。天地濛濛一片,玉蕊白梅綴滿枝頭,暗香浮動,清麗超然。別具神韻的冷艷在空中飛舞,冰清玉潔,幾分幽情。
一個女子輕輕步在梅林間,輕輕撫弄著一簇梅枝。女子淡妝清掃,卻仍難掩玉致容顏,那容貌白梅如雪,不染塵埃。脖子上掛著的紅色的玉石,玉石瀲灩著火光,煞是艷麗。
女子走的很慢很輕,她注視著每一株梅花,眼眸中帶著淡淡的憂傷。她停下腳步,微垂下頭,長長的耳墜輕輕拍打她柔嫩的臉頰,別是一番姿態。
一陣腳步聲靠近,女子微微一驚,她輕足一點,人已掩入了梅林中。
來人素袍寬帶,一臉書卷氣息。見到這個男子,女子微有一頓,心中竟慢慢升起一絲往昔的悵然。
男子走到女子剛才站立的位置,忽然腳步一停,他負手於後,站著不動環視著四周。轉而男子低下頭,沉吟了一下,忽然向著女子所在的方向慢慢走去。
女子心中微微一驚,如果他再上前幾步必然會尋到自己的存在。思忖著如何離開,她剛想飛身而起,卻聽見另一陣清淺的腳步聲靠近。
男子似乎也聽見了那個腳步聲,腳不停下,不由得回頭望去。
步入這裡的亦是一個絕美白冰的女子。這個女子全身只有白色的色彩。素雅的絲紗將她冰肌玉膚襯托的更加白皙。
曲飛裳?
林瀲衣苦笑,沒有想到曲飛裳竟然還在王府之中。真是奇怪,這樣的女人怎麼還會呆在王府裡。曲飛裳的臉上蒙著一塊白布,額間隱隱有些病態。
林瀲衣不由想到了三葉生,曲飛裳想必是毀了容貌吧,可是即便如此,顧夜闌依舊愛她?
這是她來王府的第三日,昨日一天隨著青紅姑姑一起準備那些藥引,無意踏入梅林,不過是想起了當初一些事情。
可是卻未料到梅林裡還有一個男子。此時那個男子正望著曲飛裳,眸中滿是驚愕。
曲飛裳也是微有一頓,當下轉身離去,沒有一句話。
林瀲衣看著奇怪,卻見男子望了過來。看見林瀲衣時,男子也稍有驚訝。
顧夜雨初聽這個消息時也很驚訝,一向固執的顧夜闌怎麼會同意一個女子的醫治。心中不免好奇,但他仍舊先走到了這個梅林,說不上來為什麼,難道是她回來了嗎?只不過,他從不知曉她也會醫術。
望見林瀲衣時,顧夜雨才知道自己等待的人終於回來了。
他負手而問,聲音清越:「姑娘就是大夫?」
林瀲衣聽之微微一笑:「思虞正是。」
顧夜雨驚歎她的自然,開口又不由得悵惘:「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
林瀲衣也看著眼前的男子,優雅的微笑了笑,說道:「思虞只是受了周初公子的相求,周初公子對我有恩,此次前來只當還情,再無其他。」
顧夜雨輕微一愣,「你永遠會跟著他,就算他丟了你,你也會回來。」他的聲音淡淡。
林瀲衣輕輕望了他一眼,答道:「你說錯了,我並不是來找他,我只需要他幫我拿一件東西罷了。」
顧夜雨微笑了一下,了然點頭,說道:「你變了許多。」
她回眸對著顧夜雨說道:「是人都會改變,就像如今的殿下也已經不會在對我一心一意一樣。思虞先告辭了。」
「嬅兒。」
林瀲衣回過頭,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解。
顧夜雨神色有些淒苦,看著她欲言又止,終是苦笑道:「你永遠是我的嬅兒。」
林瀲衣自嘲,轉身沉穩的從他身邊走過。
午時將至,今日陽光明媚,冰雪開始融化。化雪的天氣頗為寒冷,那久日不見的陽光更引人想要置浴其中。
林瀲衣捧著親手調製的丹丸,當她到達院落之時,隱約可聽見裡面有些談話的聲音。
林瀲衣聽此,腳步微滯。她思忖著,並不想前去打擾,她本是外人,實在不該前去打擾。思索間,她慢慢走去一旁的池塘前,預想著等裡面之人離開再進去。
正在行走間,便聽見青紅的聲音從身後響起,「虞姑娘,你在這裡作何?怎麼不進去?」
林煉獄轉過身來,望著正進入院落的青紅,淡然一笑:「王爺似乎正有客人。民女稍等片刻再去不遲。」
青紅側頭聽了聽,當聽出那聲音時,她唇邊露出點點笑意,對著林瀲衣輕柔道:「無事,虞姑娘進去吧,那是七殿下,他是殿下的兄長,不算外人。」
林瀲衣微微一頓,沒想到今日顧夜雨也來了。
青紅覷著林瀲衣不說話,露出一痕淺淺的笑意,道:「虞姑娘想來沒有見過七殿下。」
說著她也望見了林瀲衣手中的丹丸,眉間有些欣喜又隱含淡淡的憂慮,「虞姑娘,只憑這些藥丸真的能醫好殿下嗎?」這些只是普通的花草,雖然在這個季節難找了些,但要說能調理好殿下的身體倒有些牽強。
青紅雖然不懂醫理,但也耳濡目染了許多,倒也沒見過大夫如此用過藥。
林瀲衣自然將青紅的疑慮看在眼裡,而她只是含著輕微的淺笑,並不作答。
青紅雖不見林瀲衣回答,但她也在林瀲衣臉上看不出任何猶豫與不定。只憑這一點,青紅便選擇了相信她。這個女子青紅雖只認識了兩天,但也被她身上的那份穩重與堅持所歎服,無端的信任起來。
「進去吧。」青紅也不再詢問,她微點點頭,帶著林瀲衣向屋裡走去。
林瀲衣跟著青紅的步伐,一進入大殿,便見那裡坐著兩個男子。
顧夜闌半披著一襲白色的長袍,端坐在桌前與對面的紫袍男子對弈。那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顧夜雨。
兩人的神色頗為輕鬆,落子的速度也是異常的快。他們幾乎不需思考,就開始放子。林瀲衣不通棋局,但她知這棋考驗的是心與氣,只需一眼,她便知曉在座的二位都是棋藝高手。
那兩人雖是一臉輕鬆,卻都是抿著唇,沒有言語,他們週身那份專注與凝動的氣流將二人渲染其中。
青紅和柳林瀲衣的到來引起了二人的注意,顧夜闌微微偏過頭來,看見林瀲衣的一瞬他微有些驚訝,他以為她應該走了,卻未想到她真的會留下來。待望見她手中捧著的藥盒時,他的神色微淡,略有些無奈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