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還給你什麼 文 / 鳳珛玨
秦朔一愣,不由地皺起眉毛。林瀲衣雖然茫然,可卻未行動,而是站在原地冰冷的看著秦朔。
秦朔見此不由的搖了搖林瀲衣:「思虞!」
林瀲衣迷茫的抬頭:「我要殺了你?」
秦朔一怔:「你殺我?」
林瀲衣更加迷茫了起來,忽然背後一陣劇痛擾的她心煩意亂。猛地推開秦朔,她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就向秦朔刺去。
秦朔閉目輕歎,想要側身避過,林瀲衣不會武功縱然被毒操作也不會傷他。可誰知,就在這一刻,秦朔的身體一軟,腳下竟然挪不動半步。
秦朔這一次臉色真地變了,「思虞!」
林瀲衣手中的匕首停在秦朔的胸口,終是沒有刺入。她的雙手一陣顫抖,手中的匕首也在不斷的發抖,她張了張口,身體完全沒有辦法自己控制。
林瀲衣心中急切,她的腦海之中思緒紛亂,過去的一幕幕鮮血淋漓的場面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一陣頭痛。不能,不能再有死亡,她不能殺害秦朔,這是她最敬愛得朔哥哥啊。
林瀲衣努力的想要收回手,但腦海之中卻有另一個聲音不斷的喊著:殺了他,殺了所有人。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她用盡全力狠狠地咬住嘴唇,鮮血順著唇角流下,好不鮮艷刺目。她艱難的呼道:「快走……快……」
才叫出這一聲,她的身體又不受了控制,手中的匕首刺破了秦朔的皮膚,林瀲衣驀地伸出一隻手,死死抓住右手,幾乎要哭出了聲:「求你,快走啊!」
秦朔咬著牙,匕首刺入的並不深,他的身體驀然癱軟,即便是想走也不可能了。看著林瀲衣青黑的臉色以及空洞暴戾的雙眸,他的心隱隱痛了一下。
秦朔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看著宇文洛,正見宇文洛津津有味的看著這一幕,這是他與他的賭局,勝負未分,他跟本無法走出賭局。
秦朔看著面前滿面淚水的林瀲衣,輕輕抬手撫上她的臉頰,柔聲笑道:「思虞,沒有人可以控制你。」
林瀲衣不住的搖頭,髮髻上得髮帶不斷的拍打著臉頰,每一下都在抽打著自己。她幾乎是尖聲叫道:「我控制不住了,我求你,我不想殺了你,不要讓我殺了你!」
秦朔卻自顧道:「你不會殺我。」
林瀲衣此刻已經是滿面淚水,手中的匕首一點一點的刺深,她幾乎要崩潰了,「你殺了我,快殺了我!」
秦朔苦笑一聲:「我怎麼可能殺你?」
林瀲衣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她努力地與控制著自己的那個力量對抗,祈求的看著秦朔,她哭道:「殺了我吧,我不想後悔。」
秦朔皺眉道:「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
林瀲衣幾乎要咬碎了銀牙,她猛地推開秦朔,染血的匕首一轉,就要刺入自己的胸口。
秦朔一驚,當下用手去攔,可是此刻身體裡竟然沒有一點力氣,剛起身就重重的摔倒在地。眼見那把匕首深深刺入她的心臟,秦朔幾乎感覺自己的心臟都靜止了。
「嬅兒!」是顧夜雨的聲音。
周圍的一切彷彿忽然之間破碎的無影無蹤,剛才身體裡的那股殺意也瞬間消失,此刻的自己倒沒有多少疼痛,相反的,她只是覺得自己好像脫了力,全身疲憊不堪。
秦朔接住倒落的林瀲衣,滿面痛色與錯愕:「思虞,思虞……」
林瀲衣看著秦朔,忽然看見一隻彩蝶從頭頂飛過,她看見顧夜雨一行人正與宇文洛交談著什麼。她忽然覺得一切都開始變得淡了。
「謝謝你,朔哥哥。」謝謝你可以對我說出永不傷害的話,謝謝你是我永遠都可以信任的人,這樣的你我怎麼忍心傷害。
「你,你殺了我,我並不會怪你。」秦朔一向優雅的面容上此刻哪裡還有什麼溫笑,只餘下深深的沉痛。
林瀲衣微笑:「因為你是秦朔啊。」這個世界上除了父皇之外她最敬愛得人。若是沒有顧夜闌的執念,她或許會一直與秦朔在一起。
秦朔將她摟入懷中,將臉貼在她的脖頸之間,林瀲衣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落在她的皮膚上,她空茫道:「你別難過,我好冷……」
秦朔將她緊緊地摟住,在她耳邊低聲道:「別怕,你不會死,我不會讓你死。」
林瀲衣笑著,「我原不知死亡的滋味,曾經詐死的時候只覺得世界都是黑暗的。然而此刻,我卻覺得身體好輕,我知道我是真的要走了……」
「別說傻話,我還沒死,你又怎麼會死……」秦朔雖是肯定的說,可是眼眸之中的痛色卻無法掩飾。
「顧夜闌……」林瀲衣淡淡道出這個名字。
「什麼?」秦朔一愣。
林瀲衣閉目苦笑:「他說再見,卻不想我已經沒有機會與他再見了……」
秦朔一愣,還未回話,林瀲衣再也沒了呼吸。
他呆在原地,剛才她還是那般的鮮活,難道現在永遠都不會醒了嗎?眼中殺意頓起,宇文洛!
可回頭再看哪裡還有宇文洛的身影,他緊緊抱著林瀲衣,只看見面前的男子臉上的痛色絲毫不亞於他。顧夜雨的臉上此刻是瘋狂地,一種不可置信的瘋狂。
「她怎麼了?又在耍什麼花樣?」顧夜雨瞪著秦朔,似乎只要他說出一句不對的話,他就會立即要了自己的命。
秦朔不想理她,只勉勵抱起林瀲衣想要離開。
「站住!」
伴隨著顧夜雨的一聲呵斥,秦朔只覺得身後一陣勁風飄來,然而此刻他內力全無,根本無法躲開這一擊。
背後一陣劇痛,秦朔腳下一個踉蹌險些的栽倒在了地上。
秦朔皺眉冷冷的看著顧夜雨,卻見顧夜雨冷哼一聲:「將她還給我,我留你全屍。」
這或許是秦朔從出生到現在聽到的一句最好笑的笑話,然而此刻他卻沒有一絲笑得**。他不開心,是真的不開心。
輕輕抹去唇邊的血跡,他淡淡道:「還給你什麼?」
「她!」
秦朔冷冷道:「她是我南詔的公主,你是西羅的七皇叔。」
顧夜雨臉色一白,幾乎是從牙縫裡冒出來的話:「她是我的嬅妃。」
秦朔一聽更覺荒謬:「公主臂間硃砂完好,誰也不能毀她清譽。」
顧夜雨一聽此話,臉色扭曲:「你與她……」畢竟硃砂置於衣袖深處,想要觀見除非解衣。可顧夜雨哪裡知道這硃砂便是秦朔親手繪的一隻蝶。這本是小時候的兒戲之作,長大之後,不懂男女之防的是她。可是這些話,秦朔並不會解釋與顧夜雨聽。
秦朔冷哼一聲,當即就要離開。
哪裡知道顧夜雨本就是不達目的便不罷休之人。見秦朔要走,乾脆下手也不再留情,想也不想,一劍便刺了上去。
秦朔此刻沒有力氣哪裡能躲得開顧夜雨的攻擊,這一劍沒入他的身體,不留一點餘地。
顧夜雨見此稍稍一愣,但立即便上前將林瀲衣從秦朔的懷中搶了出來,他抱著林瀲衣的屍首退後了兩步,冷冷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搶走我的嬅兒,你不能,顧夜闌也不能。」
說罷,絕塵而去。
秦朔看著顧夜雨的最後一點影子消失,終是一口心血吐出。他的唇邊泛著點點自嘲之意,想他秦朔一生無憂,沒有想到最終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思虞,朔哥哥沒有保護好你,那,便一同陪你上路吧。
但願,黃泉路上,你我不會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