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沉鬱 文 / 鳳珛玨
補更新,一直補完,很抱歉,對不起大家,出了點事情,一言難盡,對不起大家,風子會好好更新的!——
七月盛夏,天氣炙熱,連帶著林瀲衣的心情也煩躁了起來。新月爬上了中天,遊湖岸邊的人潮逐漸退去。
林瀲衣背著自己的全部家當,整整走走停停兩個時辰,此刻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遠處傳來清悠的鐘聲,在漆黑的夜裡顯得格外的清晰。她正要上山,腳下一滑,險些滑下山去。
「當心。」一隻手及時扶住了她。
回頭一看,易含非正站在身後,他的臉色很是蒼白,今日已透著濃濃的疲憊。
「含非哥哥你沒事吧……」自從易含非說出自己的身份之後,林瀲衣便叫他哥哥。因著秦朔的緣故,她對易含非也親近了起來。
易含非沒有作任何回應,只見他如子夜寒星的雙眼微微黯淡,薄薄的唇輕輕翕動,整個人不知哪兒不對勁,僵硬地怔愣在當楊。
「含非哥哥,你怎麼了?」
「衣衣,你先走。」他驟爾喝道,直教我一愣。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顧夜闌正站在不遠處,俊雅的身形,任誰都無法忽視。這般驚天的雋秀,與他的氣質相配得宜,這個世上再也不會有人與他相同。
糟糕,林瀲衣的胸口沉篤地給撞了下,冷汗迅速由手心沁出。她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見顧夜闌,再看他身後,沒有跟隨任何的兵衛,心中不由的放鬆了一口氣。
把浮躁的心緒趕緊按下,腦子飛快翻轉,顧夜闌的眼眸之中是淡淡的沉靜與無波。他望著林瀲衣的方向,久久沒有說話。
易含非的目光銳利,緊緊握著林瀲衣的手,將她帶往身後:「九皇叔是奉皇命來拿人的嗎?」
林瀲衣的心一沉,顧夜闌的面色也動了動。
「易太傅,你認為你逃得掉皇上的追捕嗎?」他的聲音淡淡,雙目直勾勾的盯著的是林瀲衣不施脂粉,依然娉婷絕俗的臉頰,「原來你叫林瀲衣。」
林瀲衣從易含非的身後走出來,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如假包換。」
「可是你毒害了父皇?」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只是看著她,卻是忘卻了她還是一個孩子。
林瀲衣輕輕歎了一口氣:「是不是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相不相信。」
「我要你親口告訴我?」顧夜闌的聲音很是執著,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林瀲衣見他如此,失態歉然一笑:「真對不住,這個問題我無法解答。」
「衣衣!」他低聲呵斥,「此刻不是胡鬧的時候。」
林瀲衣譏諷的看著他,聲音冰涼:「九殿下,林瀲衣與你相處不是一天兩天,難道在殿下的心中我就真的這麼不可信?」
顧夜闌依舊看著我,目光一動不動,「我一直相信你,可是我需要你的確定。」
「現在我已經確定了,你要做什麼?」林瀲衣的嘴角牽動了下,將所有不滿的情緒一一嚥回肚子裡。
「你親眼看見是誰殺害了父皇是嗎?」他再問,語氣有些不自然的急切。
林瀲衣抿唇,看著他卻是沒有說話。
「告訴我。」他的聲音沉了幾分。
林瀲衣淡淡的搖搖頭:「我沒有看見。」
「你那天明明……」
「那一天,我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命,我是南詔國的前朝公主,我的父皇被你們殺害……」我本來以為我可以淡定的將話說完,卻不想只說了一句,就已經哽咽。
「你為什麼要承認你是南詔的前公主?」顧夜闌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震怒。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冷峻的眼神讓林瀲衣不寒而慄,但這一次,她決定不再退縮。
「我知道!我說我是前朝南詔公主林瀲衣。」林瀲衣鼓起勇氣,直視著顧夜闌。
「衣衣……你不喜歡顧哥哥了嗎?」顧夜闌的臉上,瞬間閃過不易察覺的憂傷。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林瀲衣。你早先不告訴我,還讓我信任你,被你掌控。我寧願我不是南詔公主……」林瀲衣說這兩句話時,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衣衣,你想的太多了……」
「你想說,只要我同意,你就會一直將我當成妹妹一樣關愛。但是不可能,我的國仇家恨都不允許。」
「你,你需要冷靜。」
顧夜闌想要轉身,卻聽林瀲衣在身後輕聲一笑:「我曾經以為,我的身份是我最無法開口的事情,可是現在我才發現,有人比我還要煩惱。」
「不要再說了!」顧夜闌沉沉打斷林瀲衣的話,「你走,永遠都不要回來。」
林瀲衣的心裡一痛,卻是點點頭:「我會走,只是你真的會放過我們?」
「我會得。」顧夜闌苦澀一笑,臉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笑容,他的臉好看極了,此刻他們一個站在山下,一個站在台階上,相隔不遠,卻是可望而不可即。
林瀲衣終究是轉身嗎,快步離開,再談下去,他們定然會連朋友也無法做成。怎知,他才拎著包袱走不到兩步,卻又被他叫住。
「衣衣,我還想再問你一件事。」他的聲音淡淡,臉上是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
「什麼事?」她皺眉詢問。
顧夜闌的聲音清冷:「父皇留下的遺詔是否在你身上。」
林瀲衣靜默了,許久之後才抬眸:「不在。」
顧夜闌的眼中透露出濃濃的失望,剛想再說,便聽見一聲淒厲的呼喊,抬眼去看,卻看見一個令他大駭的一幕。
只見鮮紅的血從林瀲衣的唇邊流下,而她的胸口已被短箭刺穿。林瀲衣只覺得體內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看著顧夜闌的眼眸幾乎不可置信。
顧夜闌不可置信的回頭,卻看見了一群侍衛正向自己走來,而一支箭已經劃破長空刺入了林瀲衣的體內。
「衣衣!」顧夜闌有些失控的喊出聲,直衝到林瀲衣身邊,想要拉住她。
易含非的眼眸冷意深沉,一見此狀況心中震怒,手上無情,一掌重重拍在他的胸前,直逼得他後退了數步。「好卑鄙,你竟然設下埋伏!」
「九王爺!」眾多侍衛一見自己的王爺被打傷,當下拔劍欲衝上前去。
易含非眸中寒光一閃,連帶趕來的長石也大吃一驚,兩人都準備出手,便聽得顧夜闌大喝一聲:「全部退下,都給我回府!」
「王爺!」眾人不聽,想要再上前。
「沒聽見本王說什麼嗎?都給我回府!否則軍法處置!」顧夜闌有力的話語駭然懾人。
那些侍衛本就是軍人出身,一聽顧夜闌如此下令,心中雖然不平,但也只得作罷。
眾人有序的散去,場中只留下了易含非,林瀲衣,長石與顧夜闌四人。一時無人說話,林中寂靜的有些可怕。
林瀲衣的視線慢慢移到了顧夜闌的腿上,那裡纏繞的白布上已泛出了血絲。猶還記得,那一天他下水救她,害的他腳上被岩石劃了很深的一個口子。那條白布還是自己替他包紮起來的。那時的柔情猶在眼前,可早已物是人非。
顧夜闌身體重重一顫,他沒有再看任何人,而是跑到林瀲衣的身邊,將她緊緊抱在懷裡。「衣衣,你別怕,我馬上帶你去找太醫。」
林瀲衣此刻已經釋然了,面對這樣的他,她又怎麼可能下得了手?就算是被自己殺,他也不會還手的吧。
林瀲衣微微笑了一下,終於可以去見父親母親了,慢慢閉上了眼睛。
閉上雙眼的那一剎那,她的耳中只餘下顧夜闌撕心裂肺的呼喚。
長石望著這一切,不禁也有些黯然,心中很為酸澀。這一次,她還可以活下去嗎?
看著頹然在地的顧夜闌,長石知道此時的他需要安靜,便也靜靜地站在一邊不去打擾他。
忽然想起易含非,他回頭去望,易含非此時也站在原地,安靜的看著剛才發生的一切。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冰冷的臉上表情也是未變。
長石看著他冷靜的站在那裡,心中有些疑問。想了一下,他慢慢走到易含非身邊,皺皺眉,道:「易太傅,這件事情皇上很是震怒,你打算?」
「南詔公主的死是個意外。」長石解釋著,從易含非冰冷的眼眸之中他看見了殺意。
易含非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看了長石一眼,將林瀲衣抱起。
顧夜闌剛想阻攔,便聽易含非淡淡道:「她是南詔公主,難道要葬在你們西羅的土地上?」
顧夜闌訝然的看著易含非,卻是無話反駁。
微低眉目,抬起頭時,顧夜闌的眸中化上了一絲柔和,他輕輕對著那個緊閉雙眼的身影說道:「好好活下去。」
易含非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
月光柔和似水,滿天星斗光芒燦爛,銀珠閃耀,遍佈散在夜幕之中。望著那條淡淡的銀白之光,長石輕輕歎息,這看似美好的月夜,竟是這般沉鬱,這般寥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