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為什麼要躲我?! 文 / 鳳珛玨
藥王廟夜是靜的,也是深沉的。唐輕容靠著水榭樓台,任憑風吹得她三千青絲隨風亂舞。唐輕容的心裡是十分不平靜的,她一直再思考,難道她真的要在這個男尊女卑的世界呆一輩子麼?她是否應該尋找回去的方法?
今日算是徹底得罪了顧夜闌,以後的日子必然不會好過。她絕不是可以委曲求全的人,她也希望找到自己喜歡的那一人,與他白頭到老。而不是與一群女人爭奪一個男人那微不足道的寵愛。唐輕容不願接受的命運,她陸小容又何嘗願意接受。
無奈地搖了搖頭。她就這樣靜靜地站著,忘記了時間,也忘記了肩膀一陣賽過一陣的疼痛,一站就是一夜。這一夜,沈玉壺依舊沒有來。
早晨,日出升起,唐輕容正打算出門,就見柳媽媽急急忙忙地來找她。
「柳媽媽,何事如此著急?」唐輕容抬起未受傷的手隨意理了理髮絲。
柳媽媽見到唐輕容,狠狠喘了幾口氣,說道:「馮院使來了。」
唐輕容先是一愣,隨即唇邊蕩起一抹冷笑,淡淡道:「讓馮院使回去吧,我無病無痛,要他來做什麼。」
柳媽媽見此,有些舉棋不定:「這,這是九殿下……」
「柳媽媽,你看我哪裡像是不舒服?我說了沒事就是沒事,我的身體還有誰比我更清楚。」唐輕容的笑容越發深了,看得柳媽媽竟有些膽戰心驚。心裡直道:我怎麼覺得小姐你真的有問題?
「柳媽媽,我去廟裡散散步,午膳時會回來,你就不要跟著我了。」說著也不等柳媽媽說話,就逕自走開了。
柳媽媽看著唐輕容,是追也不是,走也不是。
今日天氣頗涼,也讓唐輕容的心靜了下來。
荷花池旁,唐輕容靜靜地一個人坐著,前幾日半晚時分都會下雨,連帶這湖水也漲了不少。望向那一池的荷色瀲灩,唐輕容緩緩吐了一口氣。
她本欲想些心事,卻在看見對岸的男子時,引起了她的全部注意。
他站在那裡,雖然穿著普通男子的衣飾,卻掩飾不住身在皇族的那份尊貴與俊美。想起他穿上錦袍的樣子,唐輕容暗暗歎了一口氣,果然這顧家的人沒有一個遜色的。即便是現在的樣子,也足夠引人注目了。
最讓唐輕容震驚的,是他那空蕩蕩的左手衣袖。他的神色冷淡,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此刻正帶著淡淡的嘲諷看著唐輕容。
「你應該看夠了吧?唐大小姐!」他的聲音冷冷地,此刻的他真是像極了顧夜闌。
唐輕容吃了一驚,定定心神,她想了想,站起身來:「寧王世子。你的……你這是?」她本想問,你的手怎麼會沒了……但她也知道失去一隻手的痛苦,此刻的她雖然沒有斷手,但劇痛加麻木無法動彈的右手也讓她有所感同身受。沒有直接問出口,是怕傷他。
只是一天的時間,為什麼他會這麼憔悴?是發生了什麼嗎?
可唐輕容似乎料錯了,寧王世子只是毫不在意的一笑:「唐大小姐是想問我,為什麼會失去一隻手?」
唐輕容無言,她不敢再問。想起前幾次見到的寧王世子,此刻眼前的人和記憶之中的人聯繫不到一起。若不是他與自己說話,唐輕容一定不願相信他們會是同一個人。
寧王世子見唐輕容久久不說話,只是淡淡一笑,笑容分明不帶任何感情,讓人覺得很是心疼:「不過只是一隻手罷了。你放心,我只找該找的人,不會讓大小姐為難。」
唐輕容心底一沉,他的口氣彷彿只是掉了一個銅錢一樣的淡漠,寧王世子曾是顧夜闌口中都讚歎的人物,卻不想如今會成為這般模樣。
唐輕容皺了皺眉,對他那最後一句很是不解。她雖然在藥王廟養病,但是他找人為何會讓自己為難?想詢問卻知自己身份不允。
看著寧王世子漸行漸遠,唐輕容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唐輕容這才發覺,寧王世子是向著自己住的偏殿走去的。
唐輕容心底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腳步也跟著快了一些。還未踏進偏殿,便看見殿外梨樹旁的情形。
遠遠只見寧王世子一掌打向他面前的女人。那一掌正中女子胸口,那女子頓時口吐鮮血。她的胸口和臉上都沾著血跡,看起來好不駭人。
唐輕容駭了一跳,待看見女子的面貌時,她頓了一頓。
她記得這個女子,是她府中的粗使丫鬟,這次除了柳媽媽留下了之外,還留了四個粗使丫鬟和八個侍衛。
這個丫鬟唐輕容有一點印象,她的繡活做得很好,唐輕容還讓她幫自己繡過幾條手帕。她似乎是叫雲秀。
唐輕容沒有細想,快步走到寧王世子面前,出聲阻止:「世子,快住手!」
寧王世子冷冷看了她一眼:「不要管我的事。」
「我記得你剛才說過,不會讓我為難。」唐輕容毫不示弱。
寧王世子冷笑一聲,臉色更寒了三分:「我也說了,我只找該找的人。」
唐輕容也冷冷回道:「你找的就是她?堂堂世子為難一個女人,這也算君子之道?」
「那你可知這個女人做了什麼?我要找她背後的那個男人,她不願說,自己求死,那我為何不成全。」
唐輕容從未見過如此陰狠的寧王世子,她定定了神,抬頭道:「你就是殺了她,她也不會說,既然是要她的男人,她應該是沒有過錯的,殺一個無辜的人……」
「唐大小姐!」寧王世子冷冷地打斷唐輕容的話,他的唇邊帶著冰冷嘲諷的笑容,看著她的眼神更是對無知的鄙夷。
「無辜?唐大小姐還未問她幹了什麼就說她無辜?難道不是太草率了嗎?」
唐輕容愣住了,她的確不知道雲秀做了什麼。
「你就是殺了我,我都不會讓你如願!」雲秀的眼神堅定,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心。
唐輕容見她如此,才知剛才的自己是多麼的無知。
「你不說是嗎?很好,你不說我也會找到他,再殺了他!」寧王世子的聲音猶如從地獄傳來,就連一旁的唐輕容都覺得一陣惡寒。
雲秀忽然哭了起來,以手撫面:「你要報仇,你要給那個女人報仇!」
「你們該死!」寧王世子冷冷地笑笑,可唐輕容卻感覺不到他一點笑意。
就在寧王世子抬起手的一瞬,雲秀忽然跑到唐輕容的腳下,死死的拉著她的右手。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唐輕容卻沒有動,只是呆呆的看著雲秀。
「大小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求求你……」雲秀滿面淚水,撕心裂肺的哀求。然而,唐輕容卻不知該說什麼。
她的目光慢慢轉向寧王世子,張了張口,卻聽寧王世子嘲諷的開口:「你以為我要殺的人,她真的能救得了嗎?」
這句話自然是對雲秀說的,雲秀似乎也明白這個道理,頹然的放開了唐輕容的手。
寧王世子看了看她,冷笑一下,對著唐輕容說道:「我說過不讓你為難,自然也不會在你面前動手。這個女人我帶走了,希望我們後會無期。」
不等唐輕容說話,寧王世子一把抓起雲秀,施展輕功而去。
唐輕容怔怔的看著天空,她明白雲秀再也不會回來了,她的下場或許只有死。而她什麼都做不了,她沒有理由,也不能去救。宿命,她救贖不了自己又如何救贖得了別人。
不知柳媽媽說了什麼,馮院使終是沒有再來了。
唐輕容的手沒有得到治療,兩日都無法動彈。
這天夜裡,唐輕容被手臂的劇痛驚醒。睜開眼睛,正見沈玉壺坐在自己的床頭,他正抓著自己的右手,看樣子似乎是在接骨。
「你……啊!!!唔!!」唐輕容剛想說話,手臂再次傳來一陣劇痛,讓她疼得差點暈了過去。嘴唇被沈玉壺摀住,讓她的叫聲變成了一陣悶呼。
淚水劃過眼角,打濕了枕頭。
「丫頭,很疼嗎?」沈玉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輕輕捏了捏她的臉頰。
唐輕容抿了抿嘴,抬起左右擦去眼角的淚水,看著沈玉壺有些埋怨道:「你這些天去哪了?」停了停,她又接道,「說好了教我武功,就算是我這個徒弟太笨了,你這做師傅的也不用這麼躲著我。」
沈玉壺今日著著一件純白的衣袍,簡單的樣式反而襯托得他愈發迷人,他的唇邊是處變不驚的優雅笑容。看著唐輕容,他的眼眸之中掠過一絲心疼:「我要是再不來,只怕你這只右手就要廢了。沒了右手還怎麼學武?」
唐輕容頓了頓,輕哼了一聲:「那你真該等我殘廢了再來。」
他的笑容愈發的迷人起來,道:「丫頭不要生氣,你要是殘廢了,我這師傅豈不是無用了。」
「也沒看出有什麼用!」唐輕容故作生氣。
沈玉壺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解釋,反而說道:「那一日,是齊雙公子贏了,寧王世子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