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賭你的玉珮 文 / 鳳珛玨
唐輕容看著樓下的二人,只見寧王世子淡淡開口:「你從未失手過,今日應下這場局,你想怎麼賭都無妨。」
齊雙露出玩味的神色,微微瞇起眼:「我其實也沒什麼想要,那麼你若輸了,就將你身上的那塊玉珮給我。」
寧王世子原本還算紅潤的臉色瞬間煞白。
唐輕容有些不解,看向他腰間的那塊玉珮。卻不知其中的意味。
果然,樓裡瞬間鴉雀無聲。
她詢問地看向沈玉壺,難得見沈玉壺的臉色也是嚴肅,「這塊玉珮是先皇所賜,寧王世子若是輸了,便是欺君之罪,其罪當誅。」
唐輕容倒抽了一口氣,心道:來頭這麼大的東西,他們也敢賭。
寧王世子將一粒棋子放入棋盤之中,面無表情的將玉珮從腰間扯了下來,扔在桌子上。
「你若輸了又當如何?」
齊雙看著玉珮,笑得有些陰毒,「我不會輸得,若是我輸了,便將我所有的家財都雙手奉上。」
在座眾人幾乎同時抽了一口氣。
他們從未見過這麼大的賭注,他們賭的既是錢也是命。
唐輕容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樓下情形。
齊雙語畢,樓上樓下就圍滿了人。裡三層外三層,唐輕容只得站起來踮起腳尖才能看見一點影子。
裡面的二人比試已經開始了,唐輕容正在猜測這場比賽的結果時,卻見一抹纖細的白影緩緩退出了人群。
唐輕容看著張雪離開的方向,不由得發怔。寧王世子為了她才去和齊雙比試,可她似乎並不關心寧王世子的輸贏。
是太過於相信他了?還是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唐輕容心中一頓,忍不住對著沈玉壺道:「你在這裡看結果,我去看看張雪。」
說著也不等沈玉壺回答就急忙跑下了樓去。
沈玉壺本想留她,見她跑進混亂的人群,不由得輕歎了一聲。
出了門,唐輕容看著張雪,但見她神色無異,只是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她的腳步很快,似乎並不想在這裡多呆上一刻。
城外無情崖上,冷顏冰清的女子一襲白衣,傲視獨立。
她,有著一張傾世的容顏,再配上一襲勝雪的白衣,美得賽過日月星辰。可是,她就如那冰山的雪蓮,美得不帶一點瑕疵,可是卻讓人不敢靠近。
唐輕容也不知為什麼要跟著她,卻覺得這個女子的身上有一種吸引人探究的神秘。
「你是誰?」
忽如其來的聲音讓唐輕容一愣,抬起頭來,正見張雪看著自己,她的眼神很淡,卻也很冰冷。
「我……」唐輕容沒想到自己會被發現,一時竟有些窘迫。
「你跟了我一路,到底要做什麼!」張雪的聲音冰冰冷冷,卻沒有多麼嚴厲,讓唐輕容稍稍放下了一點心。
唐輕容張了張口,想要解釋卻又不知該怎麼說。難道讓她說,她是因為想探究她與寧王世子之間的八卦才跟來的麼。
這個理由唐輕容可沒臉說,想了想,才輕聲說道:「你就不關心他們比試的結果麼?寧王世子若是輸了,便有性命之憂。」
可唐輕容的話並沒有顫動張雪臉上的一絲神情,她只是淡淡道:「若是他不想死,便不會去賭。輸贏怨不得旁人。」
道理雖是如此,可唐輕容卻覺得張雪有些無情,不由脫口道:「他是為了你才去比試。」
誰知張雪的唇邊露出了一抹諷刺的笑意,雖是如此卻也美麗奪目:「為了我去比試的男人又何止他一個。」
唐輕容無言,張雪很自信,卻也很無情。
難道在張雪的心中,寧王世子真的沒有一點特殊之處嗎?
「我不知道你是他的什麼人,但是,有些事一旦選擇了就無法挽回。」
唐輕容心底一顫,再看時,一陣香氣,一卷白紗,一縷青絲,轉眼就消逝不見。
張雪會武功嗎?
這樣的女子,根本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只可惜,過於冰冷。
唐輕容慢慢的向回走,想著張雪的話,有些心不在焉。
一隻烏黑的小手伸過來,閃電般抓住唐輕容腰間的荷包,縮回去便跑。
搶劫!
唐輕容一愕,手卻下意識一抄,揪住黑手主人的袖子,把他扭過來。
這是一個小男孩,衣衫襤褸,手和腳都很髒,個頭還不及她的肩膀。
唐輕容心驀地一顫,想起了現代世界的弟弟。
這個小男孩,和弟弟一樣的年紀,而她的弟弟,也是在這個年紀就離開了人世……
「放開我!你這個壞人——」小男孩聲音稚嫩,眼神卻很狠厲,他扭動身軀掙扎逃跑。他的力氣倒沒有唐輕容大,畢竟是一個孩子,他一見無法逃脫,張口就像唐輕容的手臂咬去。
「啊。」唐輕容輕輕一呼,下意識的鬆開了手。小男孩一看逃脫禁錮,立即一蹦老遠。
唐輕容摸著手臂,手上一陣濕黏的感觸傳來,撩開袖子一看,白皙的藕臂上,一排鮮紅的牙印還在向外滲血。
唐輕容沒想到那個男孩這麼厲害,一怒之下也追了過去。
偷她的錢還敢咬她?!
小男孩仗著自己體型小,在人群之中靈活的東鑽西鑽,唐輕容看著他越跑越遠的身形,竟有些懊惱。
世風日下啊,竟然當街搶劫!
眼看追出了幾條街,而小男孩的身影已經快看不見了。
唐輕容喘著氣,這荷包裡的銀子她可以不要,可是那荷包可是她親手繪的圖樣讓柳媽媽花了好幾天才縫好的。若是丟了,她想著都心疼。
唐輕容追的越久,心中就越發想要學好輕功,有了輕功她還用這麼辛苦的追一個死小孩?
唐輕容真的惱了,手臂也愈發的疼痛。就在她扶著牆要放棄要追捕的時候。
卻見一顆小小的石子飛向了小男孩,重重的打在他的膝蓋上。
就聽「哎呦」一聲痛呼,小男孩膝部一軟,摔倒在地,荷包從手裡甩出去。
唐輕容一見之下連忙跑了過去,正見人群之中走出了一個男子,彎腰撿起了地上的荷包。
在他抬頭的一瞬,唐輕容心輕輕一跳。
但見眼前之人面若冠玉,舉手投足間瀰散著一股高不可攀的氣韻,只是一張沒有表情的臉淡淡的有些清冷。
「九殿下。」唐輕容不想顧夜闌會出現在這裡,似乎所有一切的不可能都變成了可能。
這都是怎麼一回事,所有人都跑到了藥王廟附近,難道是出了什麼大事?顧夜闌掂了掂手上的荷包,地上的小男孩很有眼色,一見顧夜闌,當下也顧不得疼痛,就向人群裡鑽去。
唐輕容見顧夜闌眼眸一瞇,正要發難,忽然喊了一聲:「殿下。」
顧夜闌回過頭,一臉詢問的看著她。
唐輕容看著男孩遠去的方向,輕聲說道:「算了,荷包找回來了。」
顧夜闌看著她,眼中閃過一抹疑惑的神色。
唐輕容不敢去深入探究,抬頭微微一笑,這一笑竟猶如春風拂過心底,讓顧夜闌心中一動。
「九殿下,你怎麼會在這裡?」
顧夜闌不回答,反而看著她按住的手臂,透著她指間的縫隙,他分明看見了一絲鮮紅。俊眉一皺,他的聲音有些低沉:「你的手怎麼了?」
唐輕容看了一眼手臂,見血流的不多,便滿不在意道:「沒事沒事,只是被那小男孩咬了一口。」
顧夜闌眉頭緊蹙,幾步走到她的面前,將她的手臂抓過來,仔細的看了一下。
唐輕容微微一頓,這算是和他第一次牽手嗎?
顧夜闌似乎並沒有覺得不妥,只是看了她一眼,眼眸深邃。
「你怎麼這麼容易受傷?大多見你都是在生病。」
他的語氣之中暗含一絲責怪之意,聽的唐輕容有些不高興了。
「這生病受傷的事難道是我想來的嗎?」
顧夜闌見她似有埋怨,抿了抿唇,「這附近有家醫館,先去那裡看看。這傷口不輕,趕緊去清理一下,稍後便讓馮院使來看看。」
唐輕容一聽有些無奈,趕忙搖了搖手:「不要不要。」
「怎麼了?」顧夜闌皺眉看她。
「你不要每次都這麼大驚小怪,一點小傷口,不用找馮院使了。每次都找馮院使,他肯定把我想成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了。」唐輕容想到前幾次的大動干戈,有些無奈。
顧夜闌臉上浮現一抹深奧的笑意:「你難道不是?」
唐輕容微微一愣,也顧不得禮儀,狠狠瞪他:「是又怎麼樣!是也不准別人說!」
顧夜闌倒是驚訝於她的霸道,認真地想了想,開口道:「女孩子不是都怕身上留疤嗎?馮院使的獨家秘方對治療傷口很有效。」
唐輕容微微一哂:「這疤痕又不在臉上,沒什麼大不了的。」
顧夜闌看著她的眼神忽然深沉了幾分,竟讓唐輕容捉摸不透。
他風度如舊,唐輕容離他不過幾尺之遙,能聞見他身上慣有的龍涎香。那張英俊的容顏似乎散發著冷淡,讓她看著發愣。
「我,說錯了什麼嗎?」見他長久不說話,唐輕容竟有些不知所措。
「走吧,前面就是醫館了。」他微笑著,語氣疏離,與剛才的關切完全不甚相似。
關切?唐輕容不知自己怎麼想到這兩個字,自嘲地笑了一下,舉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