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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似水元年 第149章 明朝飆車事件(下) 文 / 注海

    皇帝都到了城門口都不進,通州上下各級官員均面目無光,再加上被訓了一通外加被罰俸半月,這些官員終於明白什麼叫秋後算帳了。他們都以為這是萬仁從中作梗,目的是報月前接待不周之仇。

    這些官員被訓完,灰黑著臉各回衙門,正德卻一路高歌猛進,已經跑出二十多里外了。京師在望,而朝中大臣都還蒙在鼓裡,接駕事宜自然是毫無準備的,正德的腦海中浮現著通州官員見駕時那錯愕的表情,又想到朝廷百官很快也會變成那副模樣,不由得奸笑起來。

    「皇上,想不想開午朝?」萬仁似乎看了正德心中那些小陰謀,笑問道。

    「開午朝?」正德與萬仁對視一眼,哈哈大笑:「要的要的。」

    城東的守衛遠遠地見一隊人馬疾馳而來,仔細一看才知出巡還不到兩個時辰的皇帝又跑回來,雖然大為不解,卻不敢不大開城門讓皇帝入京。入了城門,一行人橫衝直闖,取道直奔皇宮。沿街百姓見皇帝春風得意地乘坐在敞篷馬車上,還揮手向他們示意,他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跪禮都忘了。

    入了東華門,正德先是下令隨侍太監到午門去敲響上朝的鐘聲,拍拍萬仁的肩膀,悵然道:「這車不錯,不知何時可乘之巡視四方。」

    「這車還有些瑕疵,微臣還會加以改進。請皇上寬心,待得道路通達四方之時,微臣定會獻上日行千里的車駕,北京到中都,可朝發夕至;中都至南京,亦可朝發夕至,皇上巡視四方,不勞民不傷財不怠政,廷臣自然無話可說。」

    「好,好,還是仁兄最能體察朕意。」

    這時,午門上鐘聲響起,在宮城附近廊署內辦公的京官們聽到這上朝的鐘聲,均是一愣,心道:「皇上不是出京了?是誰在亂敲鐘鼓?」

    雖然心中儘是疑惑,百官還是整理好著裝,紛紛晌午門附近進發。當他們排好隊時,就見皇帝的御座擺在午門城樓上,看樣子是直接御午門升朝。而正德很快就出現在城樓上,一身常服,這讓百官更是嘀咕:平時連早朝都不想上,今個居然要開午朝,太陽不是從西邊出來了吧?

    「升朝。」司禮太監的傳令聲響起,呆立著的百官終於回魂,三跪九叩之後,一位司禮太監攤開一道聖旨開始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今日親巡新糧道,見新路平整通達,利於交通,朕心甚悅。國子監祭酒萬仁,功勳勤勉,特旨晉為詹事府少詹事,領四品俸祿,仍掌國子監事。」

    聽完詔令,百官又開始嘀咕:授官這種小事,用得著大費周章開午朝?取中旨不就行了?以前不就是這樣辦的?把人都叫出來,顯擺都不帶這樣的。嘀咕歸嘀咕,沒有出來反對這一個任免令。因為他們都知道,反對肯定無效,小人得志啊。

    百官還在腹誹萬仁藉機賣弄權威之時,那位司禮太監又打開一道聖旨開始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此次出巡,只為巡視新糧道,非為巡視通州。通州各級官史,不察上意,亂治迎駕禮儀,勞民傷財,有矯上意謀私利之嫌,今特旨免官俸半月,以示懲戒。有司另派要員往彼明查細糾,如有貪髒枉法者,奏聞。」

    聽了這個詔令,科道言官們都傻眼了。其實,正德還沒有離京,他們就預先備下了很多重磅「炸彈」,就等皇帝回京時輪番上陣轟炸,什麼勞民傷財啦,什麼嬉游怠政啦,什麼親近群小啦,什麼為禍百姓啦,總之要搞得輿論洶洶聲勢浩大,好剎住皇帝出巡這股「歪風」。

    不過現在彈藥還沒有上膛,就被退了貨,還被結結實實地反將了一軍。言官們再傻也能料到,如果還敢上書指摘東巡之事,皇帝肯定跳起來:「勞民傷財?說的是你們吧?成天只會訕上沽名,你們自己怎麼不先反省一下?」

    大員們不用想也知道,這種惡人先告狀的陰招不是年方十六的皇帝可以想得出來,萬仁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在他們的臉海中一直揮之不去,他們心裡面更是罵翻了,不過翻來覆去都只有小人奸人奸賊這類的名詞,一點創新也沒有。

    倒是李東陽腦子轉得快,他出列朗聲衝著坐在城樓上的正德道:「迎駕之事乃內閣主張,系臣等不察上意,與通州各位臣僚無關,肯請皇上令臣等代為受罰。」

    李東陽主動站出來背黑鍋,是為以退為進:內閣把責任攬下來,馬上進行集體「反省」,之後就集中火力糾劾皇帝,把出巡這股「歪風」壓住。正德的情商那裡及得上李東陽這樣的老狐狸,他偷偷地向後看了一眼,見站在幕後的萬仁對他搖搖頭,就道:「詔令已下,無可變更。」

    隨侍的司禮太監也非常識趣,不等正德下令,就唱道:「散朝。」

    從午門上下來,正德一臉不正經的壞笑,時不時還複製著朝臣們那目瞪口呆的表情,逗得萬仁都忍不住跟著一起哈哈大笑。兩人有說有笑,一直行到仁壽宮都沒停下來,這爽朗的笑聲自然早就傳到了張太后的耳朵裡。

    「整天就知道在外面玩,現在怎麼回來了?」張太后見到一臉不正經的兒子,少不得一通數落。

    正德毫不在意,規規矩矩地請過安之後,就沖皇妹去了,那嬉皮笑臉的樣子,惹得仁碩公主也笑咧著嘴,她那雙小手還興奮地揮舞著,似乎又想要拔鬍子。不過很可惜,她的皇帝哥哥毛沒長齊,鬍子一根也沒有,想拔都沒得拔。

    「小仁了,哀家聽說你給皇上獻了一輛飛車?」張太后的消息也真靈通,看來她的侄親張千戶在她面前添油加醋了,要不然也不會說那輛馬車叫飛車。

    「那輛馬車本是粗鄙之物不值一提,皇上不嫌棄而已。」

    「聽說跑起來如千里馬般飛快,此事當真?」

    「誇言而已,沒有那般快。」

    「真的是飛快,從京城到通州半個時辰就能到。以後南北御道修好了,最快兩天就能抵達南京。」正德一臉期待,心早就飛到南京去了。

    「偏心!小仁子你也太偏心了。」張太后臉上霎時間陰雲密佈,不過這種暴風驟雨萬仁早就領教過了,他根本不放在心上,靜待她發飆。

    「有什麼好東西都送給皇上,卻從沒送過什麼東西給公主。」張太后一指萬仁,向公主問道:「珺兒,你說他是不是偏心?」

    「絲。」經張太后的諄諄善誘,口齒還不利索的仁碩公主居然也表示「贊同」。

    「公主都說你偏心了,你自己看著辦。」張太后給萬仁下通牒了,萬仁也知如果不有所表示,肯定又要被拔鬍子,忙道:「微臣疏忽了,明日定當補送一新奇可愛之物。」

    「這還差不多。」張太后的臉色多雲轉晴,對兒子道:「都說小仁子是大忙人,即要管學政,又要管路政,還要管油政,忙起來免不得要丟三落四,該派些人為他分擔職責。國舅今早來跟哀家說了,他想為國效力,皇上能否把打井采油的差事交給他辦?」

    聽了張太后這話,萬仁心裡打了一個咯登:搶權的人來了。如果換了是別人,萬仁或許還無所謂,但是這位張國舅無人品無廉恥,把油政讓給他管,無異於讓黃鼠狼看雞,一准要壞事。

    正德見萬仁面色凝重,也知是不贊成,就道:「打井采油一事向來由仁兄負責,如今剛剛起步,朕以為暫時不要換人為好。」

    「國舅是自己人,信得過的,要不先讓他給小仁子當副手,等他可以獨當一面了,再讓他管事。」張太后又道。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萬仁也知張太后對油政大權是志在必得的,再出言反對就是讓正德受夾板氣了。不過,萬仁不想也不敢讓張國舅給自己當下手,只得違心道:「國舅勇於任事,可喜可賀,微臣也該功成身退,專主國子監事了。」

    張太后自然聽出了萬仁的話中有怨忿,一陣寒暄之後還要請吃飯,萬仁哪裡有心情吃,找了個借口請辭出宮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斗倒了權臣和權宦,現在勳貴一派又冒頭了,而張國舅不但是勳貴,還是後派,萬仁自認拿他沒招,也不想因為這個渾人而跟張太后撕破臉。

    事情剛起了個好頭,就被一顆討厭的老鼠屎給搞砸了,萬仁心灰意冷地回到了家,隨後就把自己關到書房裡,一直到了午後,他才出了書房去找賽仙兒,小兩口關門談了很久,終於達成共識:請辭離京,不淌渾水了。

    晚飯之後,萬仁把自己的打算跟大家說了,大家沉默了良久,卻也覺得這個時候功成身退是明哲保身的最好辦法。不過,鳳姐等人並不打算離京,他們還想把龍鳳店接著開下去。萬仁知道,以他跟正德的交情,正德再渾也會罩住龍鳳店,短時間內不會有人敢拿龍鳳店怎麼樣,他也放心讓鳳姐等人留在京中,只帶賽仙兒一人離京。

    「小智子,你幫我寫一份辭呈,明日送進宮去。」萬仁說完,又拿出一個小本子交給萬智,道:「上面有些事還沒辦完,麻煩你看著辦吧。」

    是夜,一輛馬車悄然離開龍鳳店,慢慢地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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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個是怎麼了?仁兄怎麼到現在還不進宮?」正德坐在龍椅上伸著懶腰,這陽春三月天,人就是容易犯困。

    「可能是出了什麼事,要不奴才差人去問問。」隨侍在一旁的谷大用道。

    「快去。」正德一揮手,谷大用剛要走,卻又聽到一句:「順道從龍鳳店弄些沫茶點心來,讓朕開開胃。」

    谷大用領旨剛離去,高鳳卻跌跌撞撞地跑進來,連禮儀都忘了,急道:「聖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萬仁請辭離京了。」

    「什麼?!快,快派人去追。」正德頓時亂了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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