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自由誠可貴 第086章 角力(上) 文 / 注海

    內閣，連同六部九卿一同上疏，矛頭直指「八奸」。所謂的八奸，就是前任東宮八位隨侍太監。他們以劉瑾為首，成員包括馬永成、高鳳、羅祥、魏彬、丘聚、谷大用、張永。

    此疏出自大才子，弘治十五年探花王廷相之手，短短一千多言，先是像美賬本一般列舉了皇帝繼位以來種種不當行為，接著還把八奸罵成是人渣中的精華、垃圾中的極品、敗類中的領袖。末了，還加上一句：請聖上明察其奸，殺之則朝廷幸甚，天下幸甚。」[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bsp;刀子都亮出來了，實在是殺氣騰騰。眾臣認為，八奸為了巴結皇帝，時常進獻奇特的玩具，甚至還帶皇帝出宮遊玩，還組織了騎馬射箭遊湖等各種體育活動。以至於皇帝任太子時，東宮就被戲稱為百戲場。正是受了八奸的蠱惑，皇帝才沈溺於其玩樂，把學業和政事荒廢了。

    如此奸惡小人，自然是要殺之而後快！本來，劉健還想在八虎之上加上「二凶」，此二凶自然就是萬仁和萬智，但是考慮到這兩位比較特殊，靠山是太后，外加萬仁有撲滅瘟疫的大功德，在百姓中的口碑實在是太好，要想整死他阻力很大。

    「不急不急，此次先除去八奸，日後再除二凶。」劉健暗暗告訴自己，在他看來，這一次八奸死定了。

    果不其然，小皇帝收到這份奏疏的時候，真的被嚇著了。不是因為此疏的內容，而是因為後面的這一排排大名，一共有十二個人的名字，分別是內閣三輔臣，外加六部九卿。

    所謂六部九卿，就是吏、戶、禮、兵、刑、工六部尚書外加通政使司長官通政使、大理寺長官大理寺卿、督察院長官左督御史，這九個人是朝廷中分管各項行政工作的九位最高長官。

    總而言之，這一次是政府加內閣發動總彈劾，要求皇帝殺掉八奸。雖然文中沒有一個脅迫的文字，但是小皇帝還是怕了，他知道自己如果不答應，這幫老傢伙下一步肯定是上書求退休（致仕）。

    文官們的這一套把戲，屢見不鮮了。這一套把戲雖說老套，但是對小皇帝很有威懾力，如果這十二個老傢伙都撂擔子了，朝廷這個爛攤子誰來收拾？

    要是換成是太祖太宗那般強橫的皇帝，這種非暴力不合作的把戲一點威脅也沒有。這事要是發生在洪武朝，老朱的答覆肯定是：不用致仕了，來人啊，拉下去砍掉。外加心理獨白：敢威脅老子，廢了你！

    但是，不管是哪朝哪代，皇帝的魄力和權力並是每況愈下，明朝立國一百多年了，文官集團已經發展成為一個盤根錯節的龐然大物，一發不可牽，牽之動全身。面對這個光榮且團結的文官集團，皇帝漸漸地沒了招架之功。

    劉瑾等人得知消息，嚇得魂不附體，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劉健竟然這麼狠，一出手就要人命。八個人馬上湊在一堆開會想對策，可是由於智商有限，談了半天也沒辦法，只得跑到乾清宮來，在小皇帝面前抱頭痛哭。

    小皇帝也急了，馬上派出司禮太監王岳，去內閣找幾位大人，問：你們要怎樣才肯罷休？

    劉閣老拍案而起：「沒什麼可說的，把那八個奴才抓起來殺掉就是了！」

    本來就非常能侃的謝閣老也毫不客氣，厲聲說道：「為國為民，只能殺了他們！」

    一如前幾日，李東陽保持沉默。不過，在劉謝二人那驚異的注目禮下，他最後也只能表示要嚴懲八奸。

    李東陽臨陣「畏縮」的奇怪表現並沒有引起劉謝二人的重視，他們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王岳的身上，等待著這位司禮監的表態。

    也算劉瑾運氣不好，因為王岳最嫉恨的人正是他。不過這一點也不奇怪，要知道太監行業的競爭也是很激烈的。王岳是弘治朝的司禮監，而劉瑾等人是新帝的親信太監，對於這類強有力的競爭者，王岳自然是要先除之而後快的。

    王岳對三位閣臣的意見表示完全接受，並立刻回到宮中向小皇帝轉達了內閣的處理意見。

    小皇帝哪裡料到內閣竟然如此不留情面，但他並不想趕走這幾個聽話的宦官。這並不奇怪，人非木草，家裡的狗養了十幾年，都能養出感情來，更何況這些長得比狗精神得多的奴才！

    看著如喪家犬一般惶惶不可終日的親信太監們，小皇帝急了，忙下令：快去傳萬仁和萬智入宮。

    上次處理李夢陽打國舅一事中，萬仁的表現給小皇帝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他看來，不管什麼事，萬仁總是有辦法的。

    去傳旨的人很快就回來了，萬智天天泡在宮裡看書，傳之則來，而萬仁這時恰好也在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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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中秋將至，張太后召萬仁攜妻入宮領受賞賜。雖然住在無情無義的皇宮裡，張太后對一些親近之人還是很有人情味的，特別是萬仁，多次救護先帝的功勞她還是記得的。雖然她沒有給萬仁加官的權力，但是給一些賞賜的能力還是有的。

    當然，讓萬仁攜妻入宮，也是在打親情牌，畢竟像萬仁這種不給官也肯盡力辦事的人不好找，能拉攏則盡力拉攏。本來她張太后是想在中秋那日再召賽仙兒入宮的，但是那晚她要接見京中各位一品誥命夫人，所以，只能提前了。

    「小仁子，哀家記得你們成親有幾個月了，不知小夫人有喜了沒？」張太后笑瞇瞇地問道，而賽仙兒的俏臉卻霎時間變得通紅。

    成親三個多月，從未行過房事，喜從何來？每每聽到這個問題，賽仙兒總是要狠狠地瞪萬仁一眼。

    萬仁卻一點也不急，握著賽仙兒的手，開始宣傳優生優育：「生兒育女乃人生大事，不可草率。而要想生育身心最健康的寶寶，父母的身心都要處於最佳狀態，我與內子尚年輕，都還沒有準備好，所以暫時還不想要孩子。」

    「又說歪理了，人家都說多子多福，早生子早享福。」張太后白了萬仁一眼，轉而對賽仙兒道：「仙兒妹妹，你可要把他看緊了。像他這種精似鬼的小丈夫，肚子裡指不定有多少花花腸子。他要是敢動納妾的念頭，你就告訴哀家，哀家一定替你作主，廢了這薄情郎。」

    「太后說笑了，哪有那種事。」賽仙兒紅著臉道，雖然萬仁總是不與她行房事，但是他只要在家，總是同她同起居，她也不覺得哪裡不幸福。

    「一說就臉紅，真是個小媳婦，哀家是試你們的，看你們是不是恩愛。」張太后看著萬仁小兩口，一臉奸計得逞的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