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自由誠可貴 第084章 吃力不討好 文 / 注海
祝允明提及的那次科場舞弊案，是六年前的事了。萬仁對案情的經過並不瞭解，只知道這個案子在當時很轟動，而處理的結果卻讓人如墜雲裡霧裡：「涉嫌」作弊的主考官程敏政被罷官了；「涉嫌」作弊的考生徐經和唐寅被削去仕籍，斥為小吏；上書告狀的戶科給事華昶卻因所奏不實而被降職。
乍一看，這一場科場大獄，以各打五十大板結局。據萬智的分析，當時弘治帝之所以如此處理，應該是為了盡快平息此事。因為有人暗中推波助瀾，想把此事鬧大，以達到整垮政敵的目的。
至於此事是為了整倒誰，萬智也有自己的一套說法：先出手告狀的人是為了整倒程敏政，後來推波助瀾的人是想整倒李東陽。[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bsp;按說那場科考，程與李同為主考官，負有相同的責任。為什麼程敏政倒了，而李東陽能留下來，是因為李東陽已入閣，皇帝需要他，而程敏政沒有入閣，所以成了犧牲者。至於徐經與唐寅這兩個考生，只能算他們倒霉。而那個上書告狀的華昶，本來就是某些人的槍手，被降職應該是為了殺雞儆猴，讓那蠢蠢欲動的人老實些。
當然，唐寅之所以會倒霉，也不是沒來由的，全怪他自己那張嘴太大。會試結果還未公佈，他就四處放話說自己定中會元，這不是沒事找抽嗎？要知道，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憑什麼你就敢說自己穩中會元？於是乎，平時鑽頭鑽腦的言官就咬住此事，狠狠地告上一狀，那些入京趕考的舉子們再一喧嘩，這事就鬧到皇帝那裡。
且不論徐經唐寅兩人有沒有作弊，就算是真的作弊了，也應該悶聲大發財才對啊。居然作出這種授人口實的傻事，唐書生肯定沒把書讀到家，連什麼叫作官場險惡都不知道，真是害人害己。
萬智最後作出了如下總結：「哎，只能說：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至於幫不幫這人倒霉的哥們，萬仁還沒有拿定主意，他要見一見這位唐大嘴，看看對方這大嘴的毛病有沒有改，才能決定此事。至於怎麼幫，萬仁心裡暫時也還沒有譜。
萬仁知道，這做人不能太高調，太高調就容易被別人當成靶子輪番攻擊，不被人罵死，也被唾沫星子淹死。自打上次的妖書案事件中被人群起而罵之之後，萬仁開始秉持做人要低調的原則，言行舉止要低調低調再低調，就算是要囂張，也要低調的囂張。
視察過新選的吉穴之後，萬仁先後多次入宮，自然是匯報選址的情況。這一次選中的是位於太宗長陵以東的十八道嶺上，全國知名的風水師們外觀山形，內察地脈，再經過細細論證，得出此地是天壽山除了長陵之外，風水最好的地方。就算是十分挑剔的萬仁，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選址已定，接下來就是施工了。皇陵工程浩大，工期又緊，所以，朝廷任命太監張永、英國公張懋及工部尚書曾鑒提督工程，五軍都督府及三大營官軍三萬人供役，力爭早日完成工程。
施工方面，基本上沒有萬仁什麼事了，他也樂得輕鬆。再說了，這幾次給皇帝和太后幹活，不但要擔很大的風險的，而且一分賞錢也沒拿到，至於官，那更是沒給。要不是看在弘治帝曾給他賜一片好地的面子上，他才懶得理這檔子事。
更讓萬仁可氣的是，他好歹也是小皇帝與現任皇后的半個媒人，皇帝的大婚典禮居然也沒有他的份，就連喜糖都不給發一個，更別說紅包利是了。如此吃力不討好，萬仁也就不樂於給皇帝幹活了，除了定期入宮給太后檢查孕情之外，平日裡誰來傳召都不入宮。
這些天來，牟賦也正式從崗位上退了下來，每天都會攜老伴光臨龍鳳店，白吃白喝不說，還不停地在鳳姐的耳邊嗡嗡亂叫，總是不停地給她介紹一些好人家，催她早點嫁了好快點生個外孫。鳳姐不勝其煩，又拿這二老沒奈何。
煩完了鳳姐，這老兩口又轉移戰線，開始煩萬仁和賽仙兒小兩口。今天催生兒子，明天催納妾，搞得萬仁與賽仙兒都很煩。萬仁知道，這老牟子剛從重要崗位上退下來，心裡閒得慌，難免有些麻煩，也只得隨他去了。
在這種鍋碗瓢盆的磕磕碰碰中，如火的七月轉瞬即過，眼看著中秋將臨，龍鳳店的生意突然紅火起來。因為萬仁有空，又推出了新式美食：納涼月餅。
所謂納涼月餅，就是把百合、綠豆、茶水糅進月餅餡精製而成，為最新的創意，有清潤、美顏之功效，在這乾燥的秋季食用，清香可口外加護咽加護顏。萬仁本來是打算進奉給張太后專用的，但是龍鳳店內眾女品嚐過之後都說好，於是，龍鳳店在早餐麵包系列的基礎上，又開出特色美食專櫃，專賣納涼月餅。
至於宣傳，那根本就不用費心，萬仁只需站到櫃檯前，簡單地說一下納涼月餅的好處，京中很快就傳得沸沸揚揚，那些深居閨閣的貴婦大小姐們，也都是第一時間收到消息，紛紛派人前來搶購。
一包用宣紙封好的月餅，賣價高達二錢銀子，雖然買價很高，但是每天做出來的一百包月餅，都是將開始發售就被搶購一空。生意好，龍鳳店的收入也節節攀升，鳳姐自然也是喜笑顏開。
八月初五，新立的夏皇后突然派人來傳萬仁入宮，或許是對萬仁「抗旨」之名早有耳聞，前來傳旨的太監居然破天荒地帶來了六份禮物，而這些禮物居然不是給萬仁的，而是分賞給龍鳳店內眾女的，就連丫鬟司琴司棋也有份。按那太監的說法，這是夏皇后的賞賜，要眾女務必要收下。還說如果這禮沒送出手，他就沒法回去交差。
得，又是一位走夫人外交路線的皇后。所謂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萬仁不得不硬著頭皮進宮，看看這位新皇后想搞什麼花樣。當然，進宮之前還帶了一些禮物，這些禮物可不是給皇后的回禮，而是給吳廢後的中秋賀禮。
在皇宮中，幾乎人人都知道萬仁對吳廢後非常好，因為他每次進宮，總要帶上些東西，不是吃的就是用的。對此，太皇王太后恨得牙癢癢，卻沒法拿萬仁怎麼樣。而張太后也有意偏袒萬仁，對吳廢後也是照顧有加，這位老祖宗想整吳廢後出氣，也沒機會。
也正是因為如此，萬仁雖然得罪了太皇太后，但是在宮中的人望也不低，除了一些跟太皇太后同一戰線的宮女太監之外，大部分人都是說萬仁好的。再加上萬仁向來待人以誠，從來不會因為對方身份低微而瞧不起人，雖然他從未給太監們送過禮，但是給他們一種別人不會給的東西——真誠相待，所以，在低下層宮人的眼裡，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好孩子。
萬仁先是取道仁壽宮給張太后請安，這才去見夏皇后。夏皇后並沒有在坤寧宮裡接見萬仁，而是移駕到離張太后的仁壽宮不遠的一個小花園裡等人。如此屈尊就卑，看來這一次真的是有要事相求。
「萬先生，請坐吧。」
「草民站著就行。」萬仁雖然時常入宮，如今還是一介草民。他倒是覺得這個自稱也不錯，正所謂：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草民」一詞聽起來低賤，但這不正是生命力頑強的代稱嗎？！
「你們都退下吧。」夏皇后等侍從都走遠了，這才說道：「本宮能入主後.宮，那日也是得了萬先生之助。此等大恩，本宮自會銘記於心。」
「娘娘言重了，那日選妃一事，草民不過是略提建議，娘娘能入選，全系皇上一人所決，與草民無半點關係。」萬仁連忙撇清，他可不想投為後派。在大明朝，後派基本上是沒啥政治影響力的，還是臣派重點打壓的對象，投靠後派也沒啥前途可言。
「本宮新入主後.宮，很多事辦得都不甚稱皇上的意，只怕是有負皇恩了。」夏皇后的面色轉憂，十四五歲的小姑娘居然能擺出一副怨婦模樣，實在是太難為她了。
萬仁也不是傻子，這下終於明白皇后為什麼叫他入宮了，原來是求教來了。夏皇后見萬仁低頭不說話，還以為他沒聽明白，急紅了臉，細聲說道：「自大婚以來，皇上很少來坤寧宮。」
「哦。」萬仁也只是應了一聲，就沒有下文了。在他看來，小皇帝年僅十五，正是天天向上的年紀，長身體最重要。不上坤寧宮是正常的，如果天天晚上跑到坤寧宮去昏天黑地，那才叫不正常。
「萬先生與皇上親近，最瞭解皇上的心思，如果先生能指點一二，本宮感激不盡。」
萬仁聽了皇后這話，心中一陣惡寒。跟皇上親近？！你把老子看成是什麼人了？龍陽君還是斷袖哥？
夏皇后見萬仁還是言語，以為萬仁是在邀賞，又道：「萬先生，如蒙賜教，本宮自有重賞。」
「賜教不敢當，只是有幾條小建議，不知娘娘想不想聽。」
「快說快說。」
「在我們鄉下有一種說法，一等女人管男人的心，二等女人管男人的錢。要想管住男人的心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首先要堅持鍛煉身體，一個健康的身體，優美的身姿，出眾的氣質，才能迷住男人。其次，學習一些可以幫到丈夫的本事，成為丈夫不可缺少的賢內助。再次，要溫柔體貼，要懂得孝敬公婆，最最不能讓丈夫掉了面子。最後，要有一手好的廚藝，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當然，這是我們鄉下人的說法，至於娘娘能不能用上，草民就不知了。」
「聽了萬先生一言，本宮受益匪淺，能不能再細一點？」
這還不夠詳細？！萬仁雙眼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