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31章 農夫的故事 文 / 注海

    去東宮路上，小太歲（太子千歲的簡稱，萬仁憤恨所創）倒是沒玩什麼花樣，不過萬仁還是不敢放鬆警惕。這才是新官上任的第一天，他不但得了個洗馬先生的笑名，還被變相罰跪兩個小時，天知道這小太歲又在醞釀著什麼整人大計。所謂伴君如伴虎，萬仁算是深有體會了。

    「你們都下去吧。」小太歲對應侍的太監宮女道，等得這些人都走光了，他才指著桌上那一堆奏章，對立在一旁不言語的萬仁道：「這就是本宮出任監國的後果，洗馬先生，本宮現在該怎麼辦？」

    萬仁看著那堆小山一般的奏章，暗吸一口冷氣，心道：怪不得弘治帝不長命，天天擺弄這堆東西，日理萬機能長命就怪了。也怪不得小太歲不願監國，誰看到這堆東西都會被嚇著。不過，吃過大虧的萬仁本著明哲保身的精神，站在那裡三緘其口，這一次打死他也不敢再亂提建議了。

    「來人啊，把宮門關上。」太歲似乎早有所料，他對外面的太監喊道，這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了：萬仁要是不說出個四五六來，今天是出不了宮的了。

    「人各有命，你當皇帝享受尊榮，自然也要承擔皇帝的職責。」萬仁無奈，只得如此勸道。

    「要天天批閱這麼多奏章，本宮寧願不當皇帝。」

    「你不想批閱，就找人幫忙唄。」

    「你以為本宮不想啊，只是父皇說了，一定要本宮親自批閱。」

    「那就沒辦法了。」

    「洗馬大人不是能言善辯嗎？你那三寸不爛之舌連本宮都能說服，說服父皇自然不在話下。如果你能說服父皇，本宮不用親批奏章，就放你出宮。要不然，本宮天天宣你進宮，天天罰你跪」太歲陰笑著。

    「讓我當說客不是不可以，不過，我有三個條件。」原來是要找說客，萬仁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心道：現在這小太歲有求於我，總不會再整我了。這個世界上，除了老子之外，估計也沒人肯當或者說是敢當這個說客。

    既然自己那三寸不爛之舌是奇貨，萬仁自然要居之。

    「什麼要求，只管提。只要你能說服父皇，本宮都答應。」

    「第一，你不能再稱呼我洗馬先生。」被人叫著洗馬先生這個笑名，萬仁覺得很丟人。

    「這個，本宮准了，不過，如果你無法說服我父皇，你永遠都是洗馬先生。」

    「第二，我有權不上朝，有權拒絕應詔入宮。」

    「這個，本宮也准了，你只要說服父皇，以後不用再入宮了。不過你要是沒把事情辦好，本宮天天召你入宮，天天讓你跪在宮門口。」

    「第三，我要一個免跪的特權，以後見到誰都可以免跪。」

    「這個，本宮就無權下令了。不過，本宮可以求父皇下令特許免跪不名。」

    「要說服陛下，其實不難。我給你講一個農夫的故事，你照著跟陛下講一遍，他就會明白了。」

    「什麼故事，快說。」

    萬仁不說話了，雙眼看著小太歲，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你先滿足我的要求，我才說。小太歲無奈，只得坐到案邊，拿起硃筆，在一張黃紙上一陣疾書，寫完加蓋上太子印璽，一張太子特許令新鮮出爐。

    「有一個小村子，村子裡有兩個農夫，分別叫農夫甲和農夫乙。他們住在正對面，都有一塊地，地也是緊埃著。農夫甲很懶，平時都在家裡睡懶覺，很少到地裡去勞作。農夫乙非常勤勞，他總是擔心地裡的莊稼長得不好，天天守在地頭，不是澆水就是施肥，不是除草就是捉蟲。可是，到了秋收的時候，農夫乙的收成卻遠遠不如農夫甲。」萬仁侃侃而談。

    「見到不如自己勤勞的農夫甲比自己收穫得多，農夫乙很氣憤，去找土地公公評理，狀告土地公公偏心，有意偏袒農夫甲，讓他地裡的莊稼長得比自己的好。土地公公沒有反駁，只是找來了兩棵莊稼，分別是來自農夫甲地裡的莊稼甲和農夫乙地裡的莊稼乙，讓它們說說自己的遭遇。」

    「莊稼甲伸了個懶腰，抖著胖胖的身體說道：『我家主人很懶，把我們種下地就很少來管我們，只是在我們渴的時候才來澆水，我們餓的時候才來施肥，我們身上蟲子多了才來捉蟲，我們身邊的野草多了才來除草。一年到頭，我們見到他的次數很少，我們每天迎著朝陽雨露，不用擔心其他，只要快快成長。』」

    「莊稼乙耷拉著腦袋，顫巍巍地說道：『我家主人很勤勞，他總是擔心我們長得不好，天天澆水，我們被悶得透不過氣來；天天施肥，我們都被撐得消化不了；天天捉蟲，我們總是被他碰得東倒西歪；天天除草，我們的根都被他鋤斷了。他天天在地裡勞作，地都被他踩實了，我們的根都展不開，自然就長得不好。」

    「聽完莊稼甲和莊稼乙的陳述，土地公公對農夫乙道：古人云：任能者責成而不勞，任己者事廢而無功，然也！」

    故事講完，萬仁見小太歲聽得入了了迷，不禁有些自得。其實，萬仁本不擅長講故事，這個本事是跟萬智學來的。萬智愛看書，也愛編故事，特別是給大家講大道理的時候，就愛用小故事來讓大道理變得通俗易懂。與萬智相處日久，萬仁多少也學了幾招，講起故事來也有板有眼，足夠用來哄哄小孩子了。

    「仁兄，這個故事裡的農夫是指皇帝，土地是指大明，莊稼是指臣子？」過了好一會，小太歲似有所悟地問道。

    「你只要把這個故事照實跟你父皇說，他會明白的。」

    +++000+++

    從皇宮中出來，已經是日薄西山了。萬仁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心道：總算逃出升天了，以後就是打死老子，老子也不進宮了。

    「小仁哥，怎麼這麼久才出來？」賽仙兒站在宮門外等候多時了，她一見到萬仁，就急奔過來道：「我還以為你犯了什麼事，被皇帝下令捉起來了呢。」

    「沒事，咱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