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05章 天下無雙(上) 文 / 注海
北京，是一個早起的城市。每逢早朝，大臣必須午夜起床，穿越半個京城前往午門。凌晨3點，大臣們陸續到達午門外。當午門城樓上的鼓敲響時，大臣就要排好隊伍；到凌晨5點左右鐘聲響起時，宮門開啟。百官依次進入，過金水橋在太和殿前小廣場整隊，等候皇帝駕臨。而當今皇帝異常勤奮，自打繼位以來，每日例行的早朝幾乎就沒有中斷過。
這可苦了各位京官了，高官還好些，可以坐轎子。六七品的小官們就慘了，官俸微薄坐不起官轎，不管是寒冬酷暑還是風雪雨霧，都要摸黑穿行在這座巨大的城市中。
楊府外，楊家老小掌燈送走了一家之主，正待回府，只見一人一馬疾馳而來。
「楊兄，出城。」一青年從馬上一躍而下，身手還算敏捷。
「出城作甚？」
「楊兄難道還不知昨日之事？」
「昨日之事？」
「楊兄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昨日大明門外發生一件奇事，有人居然未卜先知，道出今科狀元的名字。現在整個北京城都傳遍了，大家都想買到那人做的狀元包。現在打馬出城或許還來得及，去晚了可就買不著了。」
來人乃內閣首輔劉健之孫劉成學，楊家家主楊廷和位列左春坊大學士，與劉首輔同為輔臣，劉楊兩傢俬交甚密。劉成學與楊廷和之子楊慎同堂讀書，都是北京城有名的官二代（官三代）。
「哦，原來是此事，我還認為是什麼大事。」楊慎不為所動，準備回書房晨讀。
「楊兄，人家能預言狀元，這還不值得去見一見嗎？」
「此市井小人之騙術耳，其人結為團伙，四散預言，言中則可居其利，言不中亦無所失，此術也只能騙過無知好事之徒，何足為奇？」
「楊兄，一起去看看嘛。如果這些人真的是江湖騙子，咱們可以揭穿他們的把戲，好教大家不再受騙，這也算是一件有益於學界的好事。」
楊慎耐不住學弟的勸，只好向家母告假，一起打馬直奔城南。
城南萬仙觀，萬仁也早早地起床了，跟眾兄弟姐妹一道將做好的麵包放入烤爐。火紅的爐火照耀著每個人的臉，紅紅火火的生活就要開始了。
觀外，人群早早地就聚集起來，人聲鼎沸，把一向晚起的無根道長也吵醒了。
「早啊。」無根道長打著呵欠進了廚房，他雖然收養了這些孤兒，但是平時各過各的，他只是提供一些生活費，至於孩子們怎麼折騰，他是不管的，也管不了。
「早啊，麵包快烤好了，等一會就能開爐。」萬仁親自把著火候，這項工作至關重要，別人是替代不了他的。
「今天做的是什麼？」
「全麥麵包。」
全麥麵包是指用沒有去掉外面麩皮和麥胚的全麥麵粉製作的麵包，它的特點是顏色微褐，肉眼能看到很多麥麩的小粒，質地比較粗糙，但有香氣。萬仁前生身為營養師，當然知道它的營養價值比白麵包高，它含有豐富粗纖維、維生素e以及鋅、鉀等礦物質，在後世很流行。
不過，全麥麵包b族維生素豐富，微生物特別喜歡它，它比普通麵包更容易生霉變質，所以，要用紙袋封裝，還要當天做當天賣，留不得。
七點，麵包烤好，可以出爐了。猴急的無根道長取了兩個，回房去了。萬仁一點也不急，因為麵包出爐後最好放上兩個鐘頭再吃。雖說新鮮是好麵包基本的元素，但剛出爐的麵包聞起來香，那是奶油的香味，麵包本身的風味要在完全冷卻後才能品嚐出來。所以，他帶著眾人將面包裝包放好，等到九點才正式發售。
「小仁哥，今天還是五十錢一個嗎？」賽仙兒問道。
「不是，今天咱們大讓利，十錢一個。」
「十錢一個會不會太便宜了？」萬義有些不解，他看到觀外吵嚷的人群，少說也有三四百人，而做出來的麵包只有兩百個，五十錢一個也能賣光的。
「咱們賣的不是錢，而是健康。這種全麥麵包是專給富人消食保健的，窮人連飯都吃不上，當然不會吃這種東西。」萬仁笑道，不管是什麼時代，富貴病都是常見病，明朝這些有錢的公子哥們也要減肥降脂的。
「既然咱們的麵包能保健，價錢應該更高才對。」萬義更加不解了。
「小義子，咱們是打算幹一票就收手，還是打算長久地幹下去？」萬仁笑問道。
「當然是長久地幹下去。」
「這不就對了，咱們要想長久地幹下去，不能只想著自己多掙錢，還要讓顧客花錢花得滿意。」
「哦。」萬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早上八點，劉楊二人打馬而來。
「誰是這裡的掌櫃？」劉成學狂拍觀門，高聲喊道。
「都不要吵，九點鐘才開業。」嗓門最大的萬義衝著門外吼道。
「各位學子，大家聽我一言。這些人其實是江湖騙子，他們用騙術騙大家的錢，大家不要上當受騙。」劉成學見大門不為他開，一時性急，高聲喊道。
「吱呀」一聲門響，觀門大開，萬仁帶著四位弟弟立在門口，個個面帶怒色。
「誰說我們是騙子？！」萬氏五常盡皆怒不可遏，他們出身不好，活著本就不易。可他們沒有去偷沒有去搶，靠自己的雙手掙錢餬口，可是卻被人無端污蔑為騙子，叔可忍，嬸不可忍。
「你是掌櫃？」劉成學斜眼撇了萬仁一眼，輕蔑地問道。
「我不是掌櫃，我是他們的兄長，你憑什麼說我們是騙子。」
「天下學子都知道，要想高中狀元，靠的是十年寒窗苦讀。靠吃狀元包就能高中狀元，那不是笑話嗎？」楊慎沒帶正眼看萬仁，轉身向眾人說道。
「楊兄說得對，要想高中狀元，就要用心讀心，不應該相信這些江湖騙子。」劉成學附和道。
楊劉二人在京城也算是有名的公子哥，他們的話還是有很多人聽的，一時間，本在觀外守著的人們都鼓噪起來，大罵騙子黑心，更多人心生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