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零二章變局1 文 / 老螃蟹
第一百零二章變局1
亞速爾海島國塔蘭特王國西方海域
終年溫暖如夏的亞速爾海，今天依舊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午後燦爛的陽光灑滿波光粼粼的海面，清澄似碧玉般的海水中，泛著銀色的魚群隱約可見，這是一如往常般寧靜安詳的下午。
一股夾雜著些許魚腥味與鹽分的強勁海風，吹過了張開主帆航行的塔蘭特巡航艦「海上公主號」。
這艘名字引人遐思的巡航艦，其實只不過是一艘老舊的中古戰艦。就連那隨著海風烈烈鼓動的船帆，顏色也顯得深淺不一，露出些許修補痕跡的戰艦船身，則在海風吹過時，發出陣陣吱吱呀呀的不規則響聲。
這個美麗迷人的下午，似乎一切都顯得如此美好。
突然，一名待在桅槓頂部瞭望哨的水手大聲叫了起來，說道：
「長官，您最好過來看一下，正前方出現不明船隻。」
正在船艙裡安逸地享用著下午茶的船長，聞訊後急忙跑到了船頭附近，操起一具簡陋的望遠鏡朝著水手比劃的方向遠遠望去。
如朵朵白雲般炫目的大片風帆出現在視野中，一艘，兩艘，三艘
隨著出現在眼前的戰艦數量越來越多，多得船長大人再也數不清。趕在手腕止不住哆嗦以前，這位可憐的船長大人好歹算是看清了對面艦隊懸掛的旗幟。這支數量龐大到一眼望不到邊的戰艦集群，為首的幾艘懸掛著次大陸三強中，摩林達王國與法蘭克王國的旗幟。
船長的臉色煞白，扭頭衝著水手們揮手高聲呼喊道：
「馬上掉頭返航，快！」
「呵呵呵呵，真別說，這些連影子沒瞧見的事情。居然也能寫得這麼真切，看來法師工會是招募了幾個不錯地寫手。」
略過文學性的誇張段落，將情報要點仔細閱讀了一遍以後，陳無咎輕輕合上了手中的戰報。他的雙眼注視著擺在桌上的次大陸地圖，左手支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這份粗看起來像是海盜尋寶小說開頭的資料，是陳無咎透過路德.維希的渠道，從法師工會弄來地內參消息。
這份情報當中。詳細記述了摩林達王國和法蘭克王國的聯合艦隊，如何在數日前成功突襲亞速爾海中部的島國塔蘭特王國，並且以塔蘭特王國為跳板，開始封鎖奧匈帝國海外領香檳群島的戰況進展。
形勢正如陳無咎所預料的那樣，次大陸三強的鬥爭果然是從受到諸多局限的陸地，迅速擴展到了更為廣闊的海洋。
「維德大人，這幾位先生要求見您。」
副官地話音未落，負責擔任工程監理的幾名工程師。已然來到了陳無咎的面前。
當房門敞開，一股寒氣從房門的位置湧入這個房間，室內的氣溫頓時下降了不少。陳無咎打量著這些工程師地表情，只看他們一個個怒氣沖沖橫眉立木的樣子，也不像是來道喜的。
「嗯！諸位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陳無咎用膝蓋向都能明白這些傢伙來者不善，他這純粹是明知故問。
在初冬時節的築路工程現場，大約還沒有多少人聽說過巴亞馬雷屠夫達斯.維德子爵地凶名。或者應該稱呼陳無咎的最新頭銜，新鮮出爐的達斯.維德伯爵才對。
爆炸藥劑的作用使得在高山地區施工的難度減低了許多。但凡事有利也必有弊。在堅硬的岩層中鑿孔安置爆炸藥劑以後，必須以導火索進行點燃。以如今的製造業水準，批量生產的東西總免不了碰到一些劣質產品點火失靈地情況，需要採取手動排除，因而產生了諸多的問題。
自從開工以來，築路工地每週的死亡人數都沒有低於兩位數的時候，工人們的心理壓力驟增，許多人開始酗酒鬧事。
工程師們正是要為此與陳無咎理論一下。準備要求他放緩目前的施工速度，以便減少工傷居高不下的趨勢。
雙方對峙了片刻，一名年輕的工程師首先忍不住站出來，指著陳無咎地鼻子叫嚷道：
「閣下，您制定地進度表，我們無法完成。您看看吧！必須每天保證推進六百碼，這是屁話！閣下，我們這是在遍佈堅硬岩層的高山開路。不是山下地平原。您要求的這種施工速度是不可能做到的！」
陳無咎微微一笑，衝著副官打了一個手勢。會意的下屬轉身走出房間，順便關上了已經敞開許久的房門。
房門「彭」地一聲關閉了，房間重新恢復到原來的封閉狀態。窗外徘徊呼嘯的北風似乎也消失了蹤影，只有壁爐中乾燥的松枝在燃燒時仍不住發出陣陣辟辟啪啪的脆響，一股淡淡的松香氣味環繞在整個房間中，比之寒冷的屋外真是另一個世界。
目光饒有興趣地在每個人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後陳無咎起身說道：
「諸位先生們，我國支付給你們高額的薪水和優厚的待遇，並不是請你們來這裡發牢騷的。別的事情我可以不管，工程進度務必得到保證。假如每天工作十個小時還不能達到預計的進度，那就請你們工作十二個小時，甚至是更長的時間。為了達到這個目標，更多的工人、工具、工資和炸藥，甚至是女人和酒。無論你們需要什麼，我都可以保證足額的及時供應。不過請諸位記住一點，這一切的前提是你們必須按照我的計劃來行事。我不想再聽到關於工程進度無法完成之類的話題！好了，還有其他問題嗎？」
幾名工程師面面相覷，陳無咎表現出的這種強勢態度是他們所無力反抗的。
大公授予了陳無咎全權，這項工程全部是他一個人說了算。沒辦法了，誰叫出錢的是大爺呀！不過能得到更多資源投入，這一趟他們也算沒白來。當下，幾個工程師表情僵硬地衝著陳無咎點點頭。便轉身各自離去了。
在這個雪花開始繽紛落下的初冬時節，陳無咎之所以還在高山上忙碌著，仍然是為了忙活開路地事情。
陳無咎受命督造一條起點從特蘭斯瓦尼亞公國國都巴亞馬雷開始，隨後一路向北方延伸，翻越過高聳入雲的大山，最後直抵沙巴爾王國首都維爾紐斯的交通要道。
預期中的浩大築路工程和其間驚人的花銷，全都被阿利斯無視了，他的目光已經放在了達契亞王國的重組方面。和金錢的損失比起來。阿利斯更加不能接受沙巴爾王國併入地新領土居然會不受他控制的可能。
在得到陳無咎有關修建這條道路，在技術層面不存在問題的報告之後，阿利斯表現出了一個合格統治者的魄力，立刻拍板從國庫撥款給以陳無咎為首的籌備委員會，這是一筆折合五十萬g的巨款。
同時阿利斯對築路的資金使用不設任何限制，惟一的要求就是，此項工程務必在來年地四月之前竣工。
山下的路段容易解決，很多路段甚至直接使用原有道路略為修整一下即可。但是跨越高山這一段卻是極為艱難。短促的半年工期，對於陳無咎是一種極大壓力，很自然地他又把自己的這種壓力，一層層地分攤到每一名工人的身上。
冬季大雪落下後，厚達數米地積雪無疑會妨礙施工進行下去。因此必須趕在降雪之前將工期搶出來。
考慮到時間的緊迫性，陳無咎特地制定了一個每天推進六百碼的施工進度表，不惜以威逼利誘的手段，強迫著工人以強體力勞動來完成這個變態地進度。人命在這個關鍵時刻只剩下了一個統計數字的作用。完全不在考量之中。
「轟隆隆」
群山之間迴盪著超大劑量爆炸藥劑被引爆的轟鳴聲，陳無咎棲身的蝸居也隨之發出吱吱嘎嘎的響聲。
伴隨著這一陣陣顫動，些微塵土由糊著漂亮牆紙的天花板落下，掉入陳無咎的茶杯當中。早已習慣了這種事情的陳無咎，面不改色地倒掉杯中地茶水，重新換了一杯熱茶。
雖然目前的應用範圍僅限於開山築路，不過爆炸藥劑表現出的強悍威力，已經引起了許多擁有遠見的人投來注視的目光。
很顯然。世界上並不會有太多城市的城牆能比高山上經歷千萬年風雨剝蝕的山體更加牢固。既然爆炸藥劑能將數十米的岩層輕鬆掀翻，那麼這種東西用在那些人工修築地堡壘之上，想必也是綽綽有餘了。
老朋友路德.維希派人捎話給陳無咎，希望找到一個合適地時間，就這種最新煉金術製品的未來發展前景進行一下探討。
近在咫尺地阿利斯更是沒道理看不見所發生的一切，上個月他親自跑來視察工程進度，順便和陳無咎提了提為爆炸藥劑尋找更廣泛用途的建議。
一家有女百家求。陳無咎正在思考，怎樣才能將爆炸藥劑帶來的好處最大化。
科學與其他文明形式內在區別。就在於科學存在的無限可重複性。一個原理通過試驗和時間被證明為準確無誤。那麼無論後來者重複多少次，只要保證操作流程不出現誤差。那麼結果就不會產生任何變化。
陳無咎信奉著未可知論，對待奧術、煉金術與科學，他的態度都是一致的，有用即可。至於是否深入鑽研這些學科，則取決於是否存在此類實際需求。
爆炸藥劑最大的一項優點，就是在陳無咎的指揮下，煉金術士謝拉德經過無數次煩瑣的試驗，確定了一個最佳的配方比例。所採用的原材料，也從那些產量稀少的品種，逐步演變為較普通的材料，在目前條件初步具備了規模化生產的可能性。
將科學引入主物質界一直是陳無咎力圖避免的事情，他尤其不希望在自己沒有足夠實力應付一切不利變化之前，便引起他人的注意。
陳無咎討厭預料之外的麻煩，尤其是那些自以為對世上一切生命都擔負著管理重任的傢伙。如果不想某些令人討厭的客人無聊到主動上門造訪，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給這些無所事事的傢伙多找一點麻煩，讓他們沒有這個閒情逸致。
爆炸藥劑的出現，可以有效幫助陳無咎達到這個目的，給包括神明在內的所有潛在對手製造更多的麻煩。
一直以來，處於法師工會嚴格管理之下的奧術體系雖說在緩慢復甦，但相比於各大神殿的擴充速度，仍是遜色不少。
一旦法師工會與神殿的平衡被打破，陳無咎置身事外的構想也便成了一句空話。
渾水摸魚，前提是攪渾水，而爆炸藥劑正是攪渾水的最佳工具。等到爆炸藥劑推廣之後，首先威脅到的不是法師工會，而是神殿的財源和外圍武裝。
世俗政權大多不滿神殿滲透本國，信徒們將大量的財富捐獻給神殿，等於是間接削弱了國家的實力，而神殿騎士團就已經是比較直接的威脅了。無論那一國的統治者，最擔心的莫過於強大的武裝卻不是控制在自己手中。
當某些地方領主開始打著神殿的旗號，對本國君主的命令陽奉陰違的時候，促使這種感覺變得愈發強烈起來。
爆炸藥劑的威力遠勝於地球早期的黑火藥，倘若應用在軍事領域，神殿騎士團的武裝將迅速顯得落伍，而掌握著國家機器的君主權力將得到加強。假如有人推波助瀾，相信次大陸很快會進入一個類似歐洲中世紀文藝復興時代那樣，出現一個新思潮湧動，世俗君權與宗教神權相互傾軋的新時代。
想到此處，陳無咎的嘴角忍不住現出了一絲笑意，真能促使這個局面出現，那就太理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