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九章創生2 文 / 老螃蟹
第九十九章創生2
初秋時節的東阿拉德，正是這個山地省份一年中景色最迷人的時光。
在四周茵茵綠草與開滿鮮花的矮小灌木叢的掩映下，菲露莉神殿仍舊是一派安定祥和的景象。菲露莉神殿某個偏僻的角落，一座位置隱秘的小祭壇前，精靈少女蘇菲正跪倒在祭壇前，進行每日例行的禱告。
身著一席潔白如雪的亞麻長袍，蘇菲一面念誦著禱文，一面向著近前的火堆中投入切成小塊的熏香。
裊裊的青煙繚繞在祭壇間，彷彿已經與另一個神秘的世界連接在一起，這是牧師與神明進行溝通的標準儀式。雖然以蘇菲和菲露莉的密切關係並不需要如此做作，不過莊重肅穆的宗教禮儀，的確是增強信徒信仰必不可少的環節，小精靈也就照本宣科地一一照做了。
「殿下，女神殿下？」
忽然間，蘇菲原本閉著的雙眼一下子張開了，一雙美目中滿是疑惑與不解。
蘇菲察覺到剛在正在與她進行精神交流的女神菲露莉，卻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其他地方，頭號虔誠信徒的祈禱竟然沒有了回應，這實在太反常了。
對於一向關係都十分和諧的精靈牧師與女神來說，這種情形都是前所未有的體驗，蘇菲的慌張與疑慮情緒並非全無道理。
「不，沒什麼。只是一位朋友碰到了一點小麻煩，我分心去看了一下。」
稍後蘇菲的腦海中響起女神菲露莉的聲音，她的聲音中依然充滿了柔美與安定的氣息，換作旁人絕聽不出有心急如焚的感覺。
可事實上，女神菲露莉的心，確實已經方寸大亂了。
在陳無咎遇襲地一剎那，代替分擔了大部分攻勢的菲露莉套裝。在遭到「浮游炮」毀滅的同時。向製造者傳達了一條預先設定好的告警訊息。只是等女神循著消息的來源設法尋找時，卻無法在眾多的半位面中，準確定位陳無咎所處的那個半位面。
須知半位面是由兩個，或者更多個位面的空間能量交叉疊加而形成地特殊地帶。
類似這種虛空中所形成的特異空間，不僅是數量龐大根本無從統計，而且半位面對於神明的探索具有先天的阻滯作用。
半位面的總數堪比點數夜空中的星辰，自身狀態能長時間保持穩定的半位面，遠不及那些隨生隨滅的數量多。因此想在幾乎是無窮盡地半位面中找出毫無特徵的某一個。即便是晶壁系秩序以內最強大的神明，怕也要徒呼奈何了。
知曉陳無咎遇到了大麻煩，卻又不知他身在何處，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總叫人覺得鞭長莫及。
在女神菲露莉的心中，承滿了這種或許該叫做無奈的情緒。
儘管成功地希望渺茫，菲露莉的神識仍舊不死心地在無數半位面間穿梭往來，企圖靠碰運氣發現陳無咎的蹤影。當這種徒勞無益的搜索工作告一段落之後。處在焦慮和惶恐當中地女神逐漸恢復了理智，終於記得該給蘇菲一個交待。
「難道只是這樣嗎？」
身為神明行走在大地之上的代言人，蘇菲知道自己作為一名牧師，無論如何也是不該懷疑女神給出的答案。
可本能也告訴精靈少女，女神菲露莉那一瞬間的失神。絕非因為分心的緣故那麼簡單。兩難抉擇之下，蘇菲也唯有以沉默來表達自己的觀點和態度。
傳說某些較為懶惰的神上神，在抵達一個新的晶壁系時，最會設法先將本晶壁系地所有能量壓縮在一個小得無法形容的中心點上。而後藉著引爆這個奇點。引起的能量湍流大爆發，將能量轉化形成物質，然後這些物質再依照設定的法則，向外膨脹擴張，最終形成一個嶄新的世界。
整個創造的過程就像是孩童吹起一個肥皂泡般簡單，而這個肥皂泡的名字就叫做宇宙。
「轟隆隆」
三門「浮游炮」齊射形成的光柱與萌生地模擬黑洞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好似一陣冰層迸裂般攝人心魄地響聲過後，如春雷乍起的一束奇異白色微光，從兩股破壞力極強地能量對沖泯滅的位置冉冉亮起。
這光芒淡薄而又熾烈。充滿了勃勃生機，無窮的能量似乎正在從中向外發散著。
在這個世人連名字都未曾聽聞的孤寂半位面，兩股本應代表著吞噬與毀滅的終結力量，卻在相互接觸的瞬息之間，玄妙無比地發生了轉化。
大約任何一個造物主也猜不到世間竟然會有如此湊巧的事情，兩種低層次的能量對撞，竟能激發出如此妙不可言的事件。無翼黃金龍製造的模擬黑洞和「浮游炮」的能量發生對沖，龐大的能量引發的毀滅性大爆發忽地消泯。在爆炸的中心點。奇跡般地創造出了一縷類似創世之光的光線。
這真是一件發生概率低到無法想像的事情。居然就這樣發生了。
疑似創世之光的一抹亮色，僅僅出現了極為短暫的時間。大約不到半秒鐘，便再次消失。然而就是這微不足道的半秒鐘時間，已經足夠發生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雖然陳無咎一貫認為他生平經歷過太多不可思議的事件，早該忘掉什麼叫做驚訝，不過此時此刻他只能張大了嘴巴，發出一些表示驚歎和讚美的無意義聲響。
諸如半位面此類缺乏如正常位面那樣完整的能量譜系和穩定空間結構的空域，自然孕育出生命的概率極低。
若非有什麼奇跡降臨，否則區區一個半位面是不可能演化出什麼生物的。可是創世之光偏偏就屬於奇跡中，最為匪夷所思而玄妙的一種。它地生成原理甚至不是以神明的智慧能夠理解的。
所謂創世之光，主要功用是賦予無生命的世界以新的生命。
原本分佈最廣泛，產生幾率最高的碳基生命，其自然發生的先決條件是必須有水和一定的溫度。沒有水作為代謝地介質，碳基生物無法進行正常的新陳代謝，這個半位面卻是連一點水存在的痕跡都看不見。
無論創世之光再怎麼神奇，前後僅出現了短促的半秒鐘，而且極其微弱。肯定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玩不出什麼花樣。
可惜凡事都有湊巧，適才陳無咎變身黃金龍，召喚出大量的雨雲。這些降水的總量雖說相比於地表面積廣達數百萬平方公里，隨處可見岩漿橫流的半位面，無異於杯水車薪，不過有了這一點水份的滋潤，再加上創世之光從中參與。情形便大不相同了。
創世之光地作用類似強烈的催化劑，足以代替億萬年的演化時光和幸運。
不論一個新世界的環境多麼嚴酷，誕生出生命的可能性有多低，只要這個概率不是等於零，創世之光都可以確保做到將可能性最大化。也就是說幾乎一定會產生新地生命形式。
創世之光剛剛褪去，半位面的大地便開始劇烈顫抖。
高出岩漿海之上的岩石表層，急速生成了一層泛著金黃色的藻類生物。
邁向生命地第一步是最簡單的藻類，緊隨其後比單細胞的藻類略為高級一些的地衣和苔蘚也先後出現了。
些許同樣閃爍著金黃色光輝的地衣和苔蘚。一邊從在岩石表面扎根的位置分泌出腐蝕性液體，消磨下方堅硬的基巖獲取養料，一邊從空氣中過濾有利於生長的硫、氮等元素作為生產地補充。
那些不幸被這些繁茂而貪婪的低等植物體所覆蓋的堅硬火成岩，無一例外地受到了嚴重的侵蝕。
火成岩的表層以一種人類用肉眼都能分辨清過程的超高速度，逐漸趨向分化瓦解。大約只用去了一分鐘，這個世界裡生成土壤的母質便宣告誕生了。
在陳無咎目力所及的範圍內，那些生長極為快速，群落茂密。高度錯落有致地蕨類植物，差不多佔領了每一寸高出灼熱熔岩流地地表。
僅僅是在過去的不到五分鐘地時間裡，陳無咎親眼目睹了蕨類植物成功取代了生命的先行者地衣、藻類和苔蘚，成為這個半位面第一順位的強勢物種。此時，隨著一陣硫磺氣味淡薄了許多的微風吹拂，各種蕨類植物的孢子都開始隨風飄散，大有將整個半位面都化作地球上蕨類植物全盛時代泥盆紀、石炭紀的打算。
不僅是種族替代更新的速度驚人，創世之光在同一株植物上面造成的變化。亦是同樣的可怕。
一株蕨類植物發生突變。神奇地開出了種子生長在花蕊中的花朵，最初的被子植物也誕生了。緊接著。半位面的動物也演化出現了，雖然它們的發展速度遠不及植物那樣順利，卻也快得超出了一切常識的範疇。
如果這一幕景像有幸被達爾文看見，真不知他會寫出什麼樣的進化論，或許是上帝的第一推動？
整個半位面都處在一種生機勃勃的躁動中，儘管此時演化出的最高級動物也不過是一種類似蜜蜂模樣的昆蟲，卻已經是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偉大進化成果。
這些鬧哄哄的小昆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陳無咎腳下掠過。大片分佈著蕨類植物，以及數量並不多的裸子植物與被子植物混交形成的森林，是這些小生物自由飛舞表演的舞台，顯然它們是在尋找著可食用的花蜜和花粉。
陳無咎曾在某些科學雜誌上看到過，描述在沒有陽光雨露滋潤的環境中，生物的進化會循著另外一條軌道前進，不過當他真正看著這一切在眼前發生，也難免有種身處夢幻般的驚詫與錯愕。
半位面依靠地熱提供基本的能量供應，同時大量的低等藻類和苔蘚、地衣依靠分解吸收岩石和空氣中的某些元素獲取能量。
動物吞食植物，動物死後再回歸大地，形成了一個具體而微的物質大循環過程。
雖不過是彈指一揮間，一個全新的世界就這樣活靈活現地呈現在了陳無咎的眼前。如果去問他此時此刻的心情如何，陳無咎只能是無言以對了。
偉大！震撼！慚愧！或者還有一絲難以壓抑的羨慕吧！
「這個就是神上神的力量嗎？果然」
目睹了生命奇跡的發生，在驚詫過後，留給陳無咎只有難明的失落感受，這是對他心靈前所未有的觸動。人世間的爭權奪利，權謀詭詐。神明間的勾心鬥角，宗教戰爭。在如此偉大的造物力量面前，都只不過是一堆毫無價值的糞土而已。
陳無咎不禁要問自己，是不是在前進的道路上迷失了方向，自己到底想要得到些什麼？
權力、財富、榮耀、美女，這些全都是陳無咎觸手可及的東西，但這一切他都已經看破了，根本無足掛齒。
俗世繁華不過百年興盛，轉瞬即逝。一個帝國的崛起充其量也只是千年的時光，也就變成了一段令人唏噓談論的歷史，留下一些殘垣斷壁供人憑弔追思。財富固然能夠買到許多東西，卻並不會帶來額外的快樂，美女
在這一剎那，陳無咎想起了那些他曾經結識的，或相逢一笑而過，或同床共枕切切私語的女人們。
也許佳莉斯應當感到安慰，在陳無咎自我詰問的時候，腦海中還能在閃過她身影的一刻，他的臉上居然會流露出些許眷戀之意。
「這些通通都不是我想要的！永恆！什麼才是永恆？我知道了，永恆的存在才是一切的歸宿！」
口中喃喃自語，陳無咎捏緊了拳頭，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沒錯，造物的神奇為他指明了方向，或者樹立一個遠大的目標才是令陳無咎振作面對人生的支柱吧！
忽地，一個具有明顯機械特徵的聲音在陳無咎耳畔響起。
「你和瘋子一樣在那裡玩獨角戲，不覺得悶嗎？別忘了，我們的戰鬥還沒有結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