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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五十六章屠戮1 文 / 老螃蟹

    第五十六章屠戮1

    背脊和肩部突起的棘刺如銳利的矛槍般閃爍著幽幽的寒光,各個關節部位兀然隆起的詭異骨刺,還有那些遍佈體表,邊緣與鋒利的剃刀相彷彿的鱗片。任何沒有穿戴全套金屬鎧甲的人,此刻只要和堪稱人間兵器的陳無咎擦碰一下,他們那脆弱的血肉之軀便會立刻被撕開一個恐怖的開放出血傷口。

    這樣的天生裝備配置,遠超人類的力量和速度,嗜血的狂暴**,在這一刻,陳無咎已經化身為一台不折不扣的殺戮機器。

    盜賊們噴湧濺射而出的鮮血,以及血肉模糊的肉碎,或是掛在陳無咎身體表面的鱗片與棘刺之上,或是塗在牆壁和地板上面。這種極具恐怖美學要素的場景,所展現出震撼人心的視覺衝擊效果,怕是傳說中的地獄魔王也不過如此。

    「怪物啊!馬上撤退!馬上撤退!」

    不知是誰,第一個喊出了所有人此刻的心聲,殺人放火這種事對盜賊們是家常便飯,只是碰到那些不是人的傢伙,到底誰殺誰,這個可就難說了。前面有了第一個聰明人作為榜樣,在場的盜賊們也立即醒悟過來。

    適才殺戮中的倖存者們一個個攛高蹦低,按照事先踩盤子瞭解到的不同路徑,仍能活動自如的盜賊全都朝著客廳的大門和窗口通風口等處蜂擁而去。

    眼前的這個對手完全不能以人類的標準去衡量,儘管盜賊們為了利益可以悍不畏死地拚命,但是明知取勝取勝無望,誰也不願意白白送死。沒錯,這些人平日裡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暴徒,他們會去肆意踐踏別人性命,但也未必也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安危。

    往往那些輕賤弱者生命的人,死到臨頭之際,卻比他們輕視的弱者,更加畏懼死亡的威脅。

    既然對付不了陳無咎這種非人力量的存在,趕快逃命總可以吧!首先想到這一點的人正在沾沾自喜之際,忽然他聽到身側響起破空的聲音,驚慌失措的盜賊一抖手甩出了幾把匕首,但是並沒擊中任何物體。

    盜賊驚駭地向前狂奔,卻感到一雙冷冰冰好似鐵鉗般的大手不知何時已經抓住了自己的脖頸,伴著一聲什麼東西破裂的脆響。

    這名盜賊居然生平頭一次親眼瞧見到了自家的脊背,隨即他的眼前一黑,整個世界變得一片寂靜。

    陳無咎鬆開了手,任由面前這具被暴力扭斷了頸椎的屍體頹然倒下,大廳裡還有更多獵物等候陳無咎去捕獲,如果手腳動作太慢,一些人恐怕就要跑掉了。

    斷頸、折腰、分屍、錯骨、斬首、凌遲,陷入半癲狂戰鬥狀態的陳無咎,興致勃勃地將所知的人類殘酷死刑,全部用在了這些倒霉的傢伙身上。感知到周圍的盜賊們生命力不住地消逝,沉醉在本能嗜血衝動下的陳無咎便會感到一陣直上雲霄,難以言表的殺戮快感。

    「哈哈哈哈,殺,殺光他們!」

    伴隨著陳無咎陣陣毫無理智的狂笑聲,大客廳中的慘叫與哀嚎漸漸低沉下來,隨著時間的流逝,窗外的雨點逐漸稀疏下來,日出之前,這場夜雨終於停了。

    在拂曉的辰光照耀下,大客廳損毀的天棚仍在漏下星星點點的雨水,但是從大客廳門口排水管流出的積水,卻呈現出一種厚重的殷紅色,那些濃重得幾乎無法流淌的雨水,猶如一條天鵝絨的地毯,覆蓋了整個前庭的地面。

    一陣馬蹄聲響過,昨夜被妹妹露西亞強留下同住的佳莉斯一大早便急匆匆趕回來,不過當她看到庭院中的駭人場景,紅潤白皙的俏臉立時血色盡褪。

    混跡盜賊團十餘年,佳莉斯經歷過的大小戰鬥亦是不在少數,可這種死者鮮血能夠達到這種混合著雨水而血流漂杵的景象,在她的記憶中還是頭一遭。

    口中大聲呼喊著陳無咎的名字,挽起裙腳的佳莉斯緊張地快步衝進大客廳,隨即愣在當場,呈現在眼前這屍積如山血流成河的一幕,卻將佳莉斯震懾得無法邁前一步。

    這種慘烈的景象實在太過於刺激人類的精神,單是看著佳莉斯微微顫抖的雙唇和瞪大而無神的雙眼,就可以知道,殘酷美學這玩意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並且欣賞得了的。

    直到坐在不遠處台階上的陳無咎抬起了他那滿是血絲的雙眼,聲音低沉地呼喚著佳莉斯的名字,她才醒悟過來,急忙跑過去察看陳無咎的情況。

    「放心吧!我沒事,只是感覺稍微有點累。」

    神情顯得很是虛弱疲憊的陳無咎,輕輕推開了佳莉斯撫摸他額頭的纖手,隨後向佳莉斯簡單講述了一下昨晚宴會結束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總人數接近一百的盜賊團精英發動夜間突襲,結果己方不僅是全滅,並且是被冷血無情的集體虐殺,而他們的對手從始至終就只有孤軍奮戰的一個人,這個結果講出去都會令人覺得荒唐,可事實的確如此。

    半龍化的陳無咎簡直就是一台功率強大的絞肉機,現在只要佳莉斯抬起頭,不需要刻意去觀察,隨處都能清楚地看到昨晚激戰留下的痕跡。

    在這間大客廳的牆壁,掛飾,燈台,幾乎每一個角落隨處都能看到破碎的新鮮人體組織,散亂的人類骨骼和內臟器官堆積如山。這些血肉模糊的殘骸在伊茲密爾炎熱的氣候下,已經開始散發出陣陣撲鼻的惡臭。

    大廳裡面深達二寸的積水,與其說是屋頂漏下的雨水,倒不如說全部是由死者的鮮血匯聚而成的河流,這樣的恐怖景象理應只有囚禁著嗜血惡魔的深淵地獄裡才能見得到。

    這些盜賊的實力加起來,足以顛覆一個小國的政權,那麼以此衡量陳無咎的戰力,將他與傳奇怪物之間劃上一個等號,恐怕也未嘗不可。

    經此一戰,陳無咎終於對此時的自己有了一個比較清醒的認識。人類,這個稱呼似乎與陳無咎漸行漸遠了。

    佳莉斯見陳無咎的身體沒什麼大礙,就急忙去察看那些被僱傭來擔任廚師、花匠、侍者等服務人員的情況。不多時,盤膝打坐爭取加速恢復元氣的陳無咎看到佳莉斯從後面折返回來,從她那略帶傷感的眼神中陳無咎已經知曉了問題的答案,大客廳裡面的這些傢伙每一個都是死不足惜。

    「佳莉斯,你認為這件事是誰指使的?」

    神情憂鬱的陳無咎沉吟了片刻,還是直截了當地講出自己的疑惑。在地頭蛇黃金海岸盜賊團覆滅後,貧窮的米底亞王國目前應該沒有什麼像樣的地下組織了。既然如此,已經永遠留在客廳裡的這些傢伙又是誰派來的?

    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的佳莉斯,眼神複雜地望著陳無咎,說道:

    「黃金海岸地區,所有的盜賊團都聽命於一個男人,老闆!不過,陳,我實在找不出他殺你的理由,除非是有人提出這樣的要求。」

    陳無咎的死會給誰帶來利益,誰就是最大的嫌疑犯,莫非是買兇殺人!

    這種老套的路數陳無咎在電視劇裡面看了不下一百次,堪稱經典的狗血劇情,不過俗套之所以成為俗套,往往正是由於它們在生活中出現得太過頻繁,以至於大家的感覺都麻木了。

    顯然這位素未謀面的老闆並不符合疑犯的選材標準,假如是買兇殺人的話,那情形就大大不同了。

    「嗯!我們繼續待在這裡不是個辦法,為了安全起見,佳莉斯你盡快收拾好東西,然後我們立刻上路,此地不宜久留。」

    講出了自己的最新決定,陳無咎的內心並不感到輕鬆,如喪家之犬一般東奔西逃的生活,又豈是那麼愜意的。

    就在此時,一個身穿白色長袍,但是長著一張缺乏存在感大眾臉的男子走進了這個血腥屠場,他輕輕地揉了揉鼻子,似乎是對眼前的景象司空見慣一般。隨即這個男子朝著剛剛注意到大廳了多了一個人的陳無咎和佳莉斯咧嘴一笑,躬身施禮說道:

    「我奉命前來送一封信給你們兩位,那麼兩位誰來收信比較合適呢?」

    不動聲色的陳無咎阻止了正要開口的佳莉斯,緩緩地說道:

    「那麼,這封信是誰托閣下送來的呢?」

    這位信使笑得十分神秘,他淡然地攤開雙手說道:

    「說起來我也只是一個小角色,沒資格知道這麼機密的情報,兩位還是先把信收下吧!」

    這個男人能輕易瞞過盜賊出身的佳莉斯和天賦超感知的陳無咎,從院子輕易走進客廳,居然還敢說自己只是個小角色,有如此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領,想必改行從政一定會名垂青史。

    定神看了這個男人幾眼,陳無咎沒有感覺到他的身上帶有殺氣,而且這個人的精神波動也非常平和,看來他並沒說謊,在血案發生後,這個男人來到這裡陳無咎面前的目的,也只是送信而已。

    佳莉斯見陳無咎放鬆了警惕,便移步準備去接過這個人手上的羊皮卷軸,卻被身旁的陳無咎伸手攔住了。

    疑惑的佳莉斯看到陳無咎衝她搖了搖頭,立即明白陳無咎的意思,她立刻停住了腳步。而後,陳無咎費力地站起身,走到這位嬉皮笑臉的信使面前,冷著一張臉接過了卷軸,謹慎地倒退了幾步與這個傢伙拉開距離,這才展開卷軸,開始認真閱讀信件的內容。

    草草地看過了這封信,陳無咎抬起頭,說道:

    「辛苦你了,請回吧!另外,請閣下轉告這位發信的好心人,我會好好對待佳莉斯的,這一點小事不敢勞他操心。」

    陳無咎綿裡藏針的這一番話,被這個始終面帶微笑的男人照單全收,似乎他的臉上永遠只有真誠笑容這一個表情。說完之後,隨手將這封信遞給佳莉斯,而陳無咎則繼續盯著這位使者,天知道他那職業化的笑容背後,到底是什麼模樣的真面目。

    這個大客廳裡死無全屍的盜賊也都是在老闆的授意下採取行動的,陳無咎可不敢去賭這位笑瞇瞇的信使待會,到底會不會突然拔出一把尖刀,然後刺進他的心窩。

    大約是感覺自己在這裡不太受歡迎,這個男人瞇起他那本就不大的眼睛,笑道:

    「除了這封信,我還帶來了一個口訊,等我講完自然會離開。」

    詫異地陳無咎和佳莉斯交換了一個眼色,停頓了片刻,陳無咎開口說道:

    「既然還有口訊,那就請直說吧!這裡的環境不是很舒適,我想閣下也不會喜歡和一堆殘缺不全的屍體待在一塊吧!」

    站在陳無咎和佳莉斯面前的這個男人收起了一直不曾褪去的微笑,肅容說道:

    「老闆讓我轉告兩位,無論你們走到天涯海角,想要保守那個天大秘密的人都不會放過知情者。特別是維德先生,你已經成了首要目標,請兩位好自為之。」

    陳無咎聽到此處,臉色也是陰鬱了許多,不過他還是立刻回答說道:

    「多謝提醒,這個人情我會記住的。」

    這位信使聞言又是一笑,說道:

    「我個人附贈一條建議,最好不要和某些小心眼的傢伙鬧僵了,他們可是不容易對付。那好,該做的事情已經辦妥,我就告辭了,祝兩位一路順風。」

    說罷,他不理會陳無咎和佳莉斯的反應,邁開大步走出了客廳,在草木掩映間一閃身便不見了蹤影。

    望著院中的景色出神良久,陳無咎歎了一口氣,苦笑著和佳莉斯說道:

    「這趟實在辛苦你了,我們還得抓緊時間盡快上路,看樣子,那幫人並沒有死心。也是啊!只要我活著一天,遺忘之地的秘密就有洩漏出去的危險。哼哼哼哼,難道他們真的以為只要我一死,這個秘密就不會有人知曉了嗎?山高水遠,咱們走著瞧!」

    徘徊在患得患失之間的佳莉斯緩步走到陳無咎的身後,伸手攬住他那寬厚的脊背,低聲說道:

    「如果我們回到領地,你是不是就要娶一位嬌滴滴的貴族小姐做夫人了呢?」

    啼笑皆非的陳無咎反手敲了一下佳莉斯的腦門,說道:

    「難道我對你不夠好嗎?唉!你也明白,這世上有些事情還是叫人身不由己,所以我們更應該好好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的幸福時光,佳莉斯你說對嗎?」

    佳莉斯沒有回答陳無咎的話,只是閉上雙眼,專心體味著陳無咎身體散發的溫暖。

    飽經人世風霜的佳莉斯自然明白,屬於每個人的幸福其實只有眼前的瞬間,與其憧憬美好的未來,不如將自己擁有的東西握在手中,起碼現在這一刻的陳無咎還是只屬於佳莉斯一個人的幸福。

    無語中,佳莉斯無聲流淌而下的淚水洇濕了陳無咎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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