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二章殘兵2 文 / 老螃蟹
第五十二章殘兵2
儘管陳無咎跟洛桑學院之間的實際關係無疑降到了冰點以下，不過雙方在明面上並沒有翻臉，這種貌合神離的和睦狀態由於雙方各有顧忌，因而一直微妙地維繫下來。
既然大家沒有撕破臉皮，那麼許多事情不管陳無咎心裡實際是怎麼想的，如果不想一拍兩散的話，終究還是要按著規矩做才行。
鑒於獲得一個正式的魔法師身份對陳無咎今後的人身安全十分重要，完成這個看起來有些多餘的試練任務，也成了陳無咎牟求自保必須完成的工作之一。
沃瑪王國領土的最南端被稱為大瀑布區，洶湧的美尼斯河從這裡開始由高原轉入平原，隨著地形的變化，在這一地區產生了連續多個瀑布群，此地終年水聲震天水霧瀰漫，自是蔚為壯觀。
落差巨大的瀑布不僅阻斷了美尼斯河的航運，而且也造就了這一地區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使得大瀑布區成為一個天然的香料植物樂園。
雖然在地理位置上，大瀑布區與馬裡王國的西北部邊境距離很近，不過這一帶險惡到了極點的地貌條件卻使得任何有組織的軍事行動構思都變得夢囈般不切實際，因此兩國極少有戰鬥發生在這片土地上，大瀑布區是一個相對安全的非軍事區。
在洛桑學院試練任務項目中規定的香料，大多都屬於人工栽培的品種，唯有乏人知曉的「可樂果」因其產量極低，實際的用途也不甚廣，所以一直是依靠沃瑪人派出的奴工從山中採集而來，為了完成這個任務，陳無咎只能自己親手去採摘這種生長在熱帶雨林中的奇異果實。
大瀑布區地形崎嶇，許多地段都需要人類的四肢並用才能上去，旅行者孤身而行已屬不易，若是再帶上一堆無用的累贅，等於是自尋死路。於是，在進入這片山地叢林之前，陳無咎拋棄了一切不必要的物品，包括那兩頭沙駝。
在這種遍佈著懸崖峭壁的陡峭地形上，大概除了野生的巖山羊，沒什麼動物能爬得上去。
辛苦地跋涉在岩石與荊棘叢間，在身體勞累之餘，陳無咎發覺了某些細微的變化，不禁開始為之憂慮。
沒錯，陳無咎在每一次變身為無翼黃金龍之後都會感到自身的**力量又增強了許多，儘管這種力量的增強幅度相對於無翼黃金龍而言，無異於滄海一粟，但是換作**本就十分脆弱的人類來說，這種力量的無節制增長，已經稱得上是非常恐怖了。
在陳無咎思考走神的一刻，腳下的力度控制出現了些微偏差，一塊飽經風雨的砂岩再也經不起暴力摧殘，發出一聲悲鳴後，碎裂成了大小不等的幾塊。
停下腳步，看了一眼碎掉的巨石，陳無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不受控制的自身力量，引發的後果可能比外力侵襲更為嚴重，那麼應該怎樣著手控制呢？這時，陳無咎首先想到了修煉多年的「易筋經」。
這個世界上有什麼地方比杳無人煙的大瀑布區更適合閉關修煉嗎？大概是不會有了，陳無咎既然想到了借助「易筋經」設法掌控暴漲的力量，便毫不遲疑地立即付諸實施。
非常幸運，陳無咎在附近尋覓到了一處天然洞穴。在搜集了足夠數量的食水之後，陳無咎挪動洞口旁邊一塊大小適中的巨石封閉住洞穴的入口，開始了一場旁人很難理解的苦修，七日枯禪參悟。
步入近代以後，地球上的科技文明大爆發，自動火器的普及致使傳統的武術秘技徹底喪失了優勢。任憑你武藝再好，也不可能是自動步槍的對手，在這方面，迷信**能夠戰勝鋼鐵的義和團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鑒。
作為中國武術主要源流之一的少林寺也一度公開了許多向不外傳的武術秘笈，不過這個時候反而很難找到願意下苦功去修煉這些武術秘技的人了，這就是歷史的諷刺。
陳無咎從書店裡買到的「易筋經」是打著普及中華武術名義推廣的簡化版本，刪去大部分精髓的書中自是難覓武道精華。
心有不甘的陳無咎乾脆另闢蹊徑，借鑒了古印度瑜珈術中的某些修習法門，大膽地自行篡改了「易筋經」的修煉方式。其中學自瑜珈術的一種最極端的修煉方式就是連續七日，在修煉期間基本斷絕食水，以催發人類**最大潛能為目的的七日枯禪參悟。
當然，這種無論聽起來，還是實際上都非常的殘酷修煉方式危險性很高，陳無咎自從構思成功之後也沒有無聊到親身去試驗過一次。
這個法門，只是在理論上成立而已，若非此番陳無咎深感危機四伏，也未必下得了這個近乎於自殘的決心。
七日枯禪參悟的內容並非指七天七夜完全不吃不喝，在開始閉關的第一天，陳無咎只吃了一個乾硬的麥餅和一杯清水，其他時間就是面對著洞穴內凸凹不平的石壁靜心體察自身的脈動。
第二天，陳無咎沒有再動麥餅，只喝了兩杯水，然後繼續面壁參悟，這時候他已經漸漸能夠感受到身軀裡奔騰咆哮的非人力量。
前面的幾天時間，一門心思苦修的陳無咎不斷重複著這個略顯枯燥的過程。
在陳無咎看來，淨化身心必須依靠苦修的磨礪，頓悟對個人資質的要求太高，那種萬中無一的天才，根本不存在常人學習借鑒的價值。
終於，已經有些頭昏眼花的陳無咎在第四天，尋找到了體內力量增長的源泉，不過很奇怪，這個力量源泉並不是陳無咎事先猜想的目標，位於胸口那塊逆鱗，而是來自於心臟。心臟每搏動一次，混入陳無咎血流之中的力量便增強一分。
雖然單獨一次搏動增加的數量並不多，可是要知道心臟這個器官是一天二十四小時，無時無刻不在工作的。
經年累月積蓄起來的增幅總量，豈是單用恐怖這個詞便能夠形容得了的。陳無咎不得不擔心自己的軀體，早晚會有那麼一天，會像充滿了氣的皮球一樣，被狂暴增加的力量撕扯得四分五裂。
身體異變的根源雖是找到了，陳無咎也徹底洩氣了，其他內臟器官還有配套的備件，唯獨心臟是沒得替換的。
萬般無奈之下，陳無咎想了一個笨主意，既然無法阻止皮球裡面的氣體增加，那反過來增厚這個球體的耐受能力總沒錯吧！
想到就去做，如何強化人體這個陳無咎沒有經驗，但是魔導士團封禁的卷軸裡面卻是有著許多堪稱慘絕人寰的生物體改造技術。只需華麗地借鑒一下前人的實踐經驗，對陳無咎來說不算是什麼難事。
組成生物體的主要成分，一般是蛋白質和少量礦物質，其中最容易強化的部分就是骨骼。
陳無咎知道昆蟲的外骨骼具有強大的抗壓耐受性，相比之下，人類的骨頭就跟火柴桿差不多了，要不要給自己來個外骨骼裝甲呢？陳無咎聯想起電影裡頂著一個蒼蠅頭的人類，臉色變得有些慘白。
傚法昆蟲的外骨骼雖然效果很好，可惜不太符合一般人類審美的觀點，陳無咎默默地搖了搖頭，還是退而求其次吧！強化內骨骼才是眼下惟一的出路。
對別人從不手軟的陳無咎，對待自己同樣冷酷，陳無咎選擇了以不含磁性的金屬元素置換骨骼中鈣質的終極強化手段。
這是巴倫西亞王國時代，追求永生不死的煉金術大師們研發出的終極改造技巧，全名為「生體構裝原形質異化改造」，同時這也是一種與人類化身為巫妖齊名的詭異技術。人體異化這條道路只要邁出了這第一步，就注定是不能回頭的，但是陳無咎別無選擇，死，或者接受改造，這本來就是一個二選一的問題。
閉關七天期滿，神情怠憊的陳無咎推開了堵住洞口的巨石，從不見天日的山洞裡面走出來。
陳無咎身上力量飛速增長的麻煩暫時受到了抑制，不過水漲船高，終究有一日，陳無咎體內的能量會暴漲到改造後的身體也無法承擔的地步。這個治標不治本的辦法究竟能維持到幾時，陳無咎也說不上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草草結束了閉關修煉，神疲力竭的陳無咎重新走出洞穴，此時仰望著藍天白雲，俯視青青綠草流水潺潺，他忽然覺得外面的一切事物都是如此美好。
看來適當的接受一點磨難，倒是對感悟人生的意義頗有好處。
正經事還要繼續做，陳無咎按照地圖的索引在崇山峻嶺間跋涉，發現了許多形似「可樂果」的野果，只是十分可惜，這裡面沒有一個是真正的「可樂果」。
為了尋找這傳說中的「可樂果」，翻山越嶺的奔波讓陳無咎著實吃了不少苦頭，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一個山谷中尋覓到了它的蹤跡。
「可樂果」的用處很少，據陳無咎所知，似乎只有加工成治療咳嗽的糖漿這一個用途，洛桑學院卻偏偏在試煉中要求學員取得這個用處不大，費功夫倒是不少的小東西，大約是出於磨練學員的考量吧！
將採下來的「可樂果」果實小心地用奧術製造的冰塊鎮好，然後收藏在儲物空間之內，完成了這個試煉中最艱難的步驟，令陳無咎感到一種重擔卸去的輕鬆。
循著原路，陳無咎回到了盧克索城，路上的這一來一回加上期間閉關修煉的時間，已經差不多過去了一個月，不知道討伐軍的情況怎麼樣了。
進入盧克索城中，陳無咎突然發現城裡的情況有點不對頭。街道兩旁前些日子還好端端的民居建築突然有許多化成了一片焦黑的瓦礫，而且大街上隨處可見一隊隊手持兵器，面容冷峻的士兵來回巡邏，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莫非是馬裡人打進來了？這個念頭在陳無咎的腦海裡閃現了一下，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
盧克索城所在的位置雖是地處南方，位於美尼斯河的中游，但是南邊的馬裡人卻必須從西南方向的戈壁荒漠地帶才能發動大軍進攻，倘若哈桑二世真能突破沃瑪人傾國之力構築的堅固防線，那他與其繞路來攻打盧克索，還不如直接揮軍逼近孟斐斯來得實在些。
陳無咎在沉思間邁步漸漸接近到討伐軍駐紮的軍營附近，旁邊一個人突然粗暴地推了他一把，陳無咎驚訝地張開嘴巴，還沒詢問緣由，皮鞭子就已經劈頭蓋臉地打了下來。
不明所以的陳無咎連連後退，等到這個傢伙好不容易住手之時，陳無咎才發覺，就在不遠處的軍營已是一片廢墟。軍營內石板鋪就的地面上淤積著厚厚一層已經變成了黑色的血跡，在烈日曝曬下招來了大群的蒼蠅。
眼看著此情此景，陳無咎頓覺自己像是被三九天裡一盆冷水澆下，那真叫一個透心涼。
「你聾了嗎？這是戒嚴區域，任何人不准靠近，馬上給老子滾開。」
剛才那個用鞭子狠狠教訓陳無咎一頓的傢伙穿著城防軍的制服，此時他正用鞭子指著陳無咎叫罵，看來十分惱怒。
這種情況下，已然感覺到不妙的陳無咎也不出言分辨，反而是趕緊低下頭灰溜溜跑掉了，其實陳無咎現在更想知道一個問題的答案，討伐軍上下到底還有幾個活口！
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如此明顯的證據擺在眼前，陳無咎再看不出討伐軍的歸宿如何，他就真是一個白癡了。
尚有數千之眾的討伐軍會在自己國家的地盤上莫名其妙地被人幹掉，而且看樣子不太可能是出自外敵之手。
想到此處陳無咎禁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沃瑪大祭司那張總是帶著一抹慈祥微笑的蒼老面容浮現在陳無咎的眼前，這一次的殺戮又是為了什麼？
匆匆離開盧克索，陳無咎不敢中途停留，在一個美尼斯河岸邊的小鎮僱傭了一條小船之後，便一路順流而下直抵孟斐斯城。入夜後，陳無咎換裝後摸進了城中，很快來到佳莉斯居住的小院。
環顧左右無人，陳無咎伸手輕輕扣動門環，口中低聲叫道：
「佳莉斯，快點開門，是我！」
不多時，陳無咎聽到院內一陣腳步聲響起，隨即大門開啟，來的正是佳莉斯。
二人見面，陳無咎連忙示意驚喜的佳莉斯不要出聲，然後他仔細瞧了一下確定四下無人，趕忙拉著佳莉斯進了房間，這時陳無咎才說道：
「立刻收拾東西跟我走，這次有大麻煩了。不要問原因，離開這裡我再跟你慢慢解釋。」
老於世故的佳莉斯見狀也沒有多問，兩個人趁著夜色逃離了孟斐斯。這一路上馬不停蹄，直到次日天光放亮之時，來到了一處荒僻無人的樹林，陳無咎方才招呼佳莉斯下沙駝一塊休息。
佳莉斯和陳無咎一起就著涼水啃了幾塊乾糧，草草地填飽了肚子，陳無咎望著佳莉斯，說道：
「先不要問為什麼逃出孟斐斯，我有一件事情一直沒有對你講，黃金海岸盜賊團如今已經不存在了！」
不可能！佳莉斯聽到這句話幾乎立刻跳了起來，她呼吸急促地抓住陳無咎的手，說道：
「這怎麼可能？老闆是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陳無咎一面撫摸著佳莉斯的背脊，一面安撫著她的機動情緒，稍後說道：
「法師工會的力量恐怕是任何人也無法抗拒，即便是那位神通廣大的老闆，應該不會為了手下的一個盜賊團覆滅，與這樣可怕的對！」
佳莉斯僵硬的身軀逐漸鬆弛下來，法師工會是什麼樣的組織，遊走在光明世界之外的人們領會得最為深刻。
佳莉斯在靜下心來仔細思考之後，也不得不承認陳無咎講得一點沒錯，若是以法師工會的實力對付區區一個盜賊團，只需一個晚上的功夫就足夠了。旋即佳莉斯又聯想到，昨晚陳無咎拉著自己逃命一樣地從孟斐斯連夜出走，該不會也跟這件事情有關係吧！
佳莉斯將疑惑的目光投向陳無咎，看出她心中想法的陳無咎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倒不全是因為這個理由，不過我怕實際情況比這個還要糟糕，非常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