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十一章異變2 文 / 老螃蟹
第五十一章異變2
源自於逆鱗的狂暴熱流，此時奔騰湧動在陳無咎的每一寸肌膚，每一根肌肉纖維之下。
痛苦難當的陳無咎感覺自己像是浸泡在強酸液體中的一條魚，任何掙扎都顯得徒勞無益。儘管如此，陳無咎還是咬著牙向前狂奔，而在場的旁觀者卻沒人知曉他這樣玩命的奔跑究竟是為什麼。
奪路而逃的陳無咎在轉過河谷的一個拐彎之後，堪稱堅強的陳無咎，意志力也到達了人類可以承受的極限。
堅持到最後一刻的陳無咎，感到眼前一片空白與靜寂，隨即他便失去了意識，然而陳無咎的身體運動卻並未因他喪失意識而停止，在陳無咎的皮膚之下，似乎有著什麼活物在攢動。
「吼！∼∼∼」
原本討伐軍的士兵已經覺得那頭陰險狡詐的黑龍體積龐大得不可思議，可是從陳無咎剛剛跑過去的那處河谷拐角，突然間冒出來的這頭碩大無朋的生物，根本不是用巨大這樣嚴重缺乏想像力的詞彙所能形容的存在。
那頭體長超過三十米，直立行走高度也和五層樓差不多高的老黑龍，在驟然出現在眾人眼前的無翼黃金龍對比下，猶如一隻剛出殼的小雞仔與一頭兇猛的大雕站在一塊，二者體形實在是相差得太過懸殊。
旁人只能看到這頭神秘的無翼黃金龍朝著老黑龍發出一聲咆哮，卻不知身不由己的陳無咎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半點思考能力，剩下的只有戰鬥本能。
任何一個強大生物都著領地觀念，領地區域內既是它的狩獵場，也是休憩的家園，在這個範圍內，弱小的生物可以自由出入，但是無端闖入主人領地的強大生物就將遭到驅逐，甚至是被無情地殺死。
不同於荒原月夜那種保持神智的變身狀態，在黑龍威脅刺激下強制變身為無翼黃金龍的陳無咎沒有保留自我意識，但是他依靠著本能，便可分辨出數量龐大的討伐軍不對自身構成現實威脅，於是他很自然地將攻擊目標鎖定在了這頭倒霉的老黑龍身上。
面對陳無咎變化的無翼黃金龍，老黑龍與渺小的人類一樣感到恐懼，同為龍族的一員，它所感知的訊息遠比人類豐富。
面前這個由人類變成的巨龍，至少有接近半神的位階，貿然挑戰這樣的對手實在不明智，但此時狹路相逢，老黑龍想要退縮已經來不及了，唯有奮力一搏。
「吼！∼∼∼」
老黑龍使出渾身氣力朝著無翼黃金龍發動了龍息噴吐，可隨著無翼黃金龍輕輕地扭動了兩下身軀，老黑龍的噴吐也以徒勞無功告終，這場巨獸之間的戰鬥旋即進入到近身肉搏階段。
無翼黃金龍揮動著碩大且鋒銳的腳爪，在老黑龍寬闊的背脊上劃出幾道深可及骨的傷口，鮮血如高壓水龍般噴濺出來，而老黑龍的反擊也並非全無效果，起碼撕扯掉了無翼黃金龍的幾塊鱗片，但也僅僅是幾塊鱗片而已。
眼看著兩頭力大無窮的巨獸在一塊糾纏廝殺，旁觀的人類根本插不上手，偶爾幾塊崩飛到高空中的石頭再次落下，就會造成圍觀者的慘重傷亡。
經過幾個回合的較量，老黑龍感到由於年齡的關係，身體漸漸支持不住了，作為經驗豐富的戰鬥者，這頭黑龍很清楚單憑**力量很難與這頭強大到足以用恐怖來形容的無翼黃金龍抗衡，繼續糾纏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身為龍族的驕傲使得老黑龍無法接受解決問題最簡單的那個選擇，逃跑是不能被接受的，唯有戰鬥至死。
雙方近距離的肉搏僅僅持續了幾分鐘，傷痕纍纍的老黑龍便盡力掙脫了對手的糾纏，短距離助跑之後它重新飛上天空，依靠強大的魔法取勝，這是老黑龍惟一的機會。
「流星暴！」
老黑龍熟練地使出了它最為拿手的法術，適才對付人類的軍隊，它根本不屑於使用這樣強大的法術，但是眼前過分強大的對手逼迫老黑龍不得不選擇竭盡所能來戰鬥了。
單個「流星暴」的威力肯定不足以殺死象無翼黃金龍這樣體形龐大的敵人，不過多來上幾下，那結果就不一定了。
四個閃耀著火光的球體從天而降，撞擊在山谷高聳的崖壁上。前一個「流星暴」法術效果尚未完全發揮之時，老黑龍已經開始了第二輪攻擊的唸咒，隨即第二個「流星暴」與先前的法術疊加在了一起。
這樣狂猛的攻擊直到無翼黃金龍容身的整個河谷地區化為熔岩地獄，才算告一段落。
事情並未到此結束，一抹淡淡的金色光輝從烈焰燃燒的河谷底部緩緩升起，本該已經變成一堆難看肉醬的無翼黃金龍懶洋洋地從熾烈的火焰中現出它龐大的身形，而後昂起頭朝著盤旋在上空的老黑龍發出一聲怒吼。
雖然陳無咎的意志在這個時間點上並不起作用，但那種強者共有的尊嚴，使得無翼黃金龍認為對手這樣輕描淡寫的攻擊，完全是出於羞辱自己的目的，因此不可原諒。
挑釁已經是不對，居然還敢無禮地羞辱強者，無翼黃金龍的怒火開始爆發，它決心讓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為適才的無禮行為付出代價。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場戰役中原本主角之一的討伐軍，在這頭作風極為強勢的無翼黃金龍出場後，硬是被排擠到了無聊看客的座位上。
此時無論是老黑龍，還是無翼黃金龍，都沒有把身側足有數千之眾的討伐軍看在眼裡，它們的攻勢都是針對對方而發。可即便如此，一旁觀戰的討伐軍絕也不輕鬆，光是在兩頭巨龍交鋒時不小心波及的範圍內，躲閃不及的討伐軍便已經付出了數百人死傷的慘痛代價。
指揮官曼菲斯將軍對付同屬人類敵人自是經驗老道，可惜面對著老黑龍與無翼黃金龍這個級數的怪物，坐山觀虎鬥也成了一種奢望。
再這樣繼續待下去，不出一個小時，討伐軍就要從沃瑪王國武裝力量的序列中徹底除名了。
曼菲斯將軍滿懷遺憾地瞧了一眼正在用法術對拼的兩頭巨龍，然後一把抓過身旁的傳令兵，惡狠狠地說道：
「吹響號角，全軍撤退！馬上照做！」
低沉哀怨的牛角號聲在河谷中響起，如夢方醒的討伐軍士兵紛紛揀起剛才掉落在地上的武器，頭也不回地朝著河谷入口奔去。
他們剛才是嚇傻了，否則不必等到曼菲斯將軍下令，這些士兵也早跑得一乾二淨了。
旁觀者的逃跑對於激戰正酣的無翼黃金龍與老黑龍來說根本無關痛癢，它們的眼中只有對方而已。
先前出於一種獵手的本能，陳無咎變化的無翼黃金龍在一開始沒有顯示出壓倒性的力量優勢，始終保持在比老黑龍略高一線的差距上，引誘對手繼續提升力量。直到動了真怒，無所顧忌的無翼黃金龍才展露出它最為恐怖的戰力。
「嘶∼∼∼轟！」
無翼黃金龍微微張開的大口開始閃動著金色的亮光，隨即亮光的強度迅速增加，直至化作一條猶如插天巨劍般的光束，筆直地射向盤旋在上空的老黑龍。
適才無翼黃金龍開始蓄力之際，老黑龍已經感到情況不妙，奈何它龐大的身軀機動不便，而且也無法判定對方這一招的打擊距離，盲目逃竄也算不上最佳選擇。閃避不及的老黑龍急中生智，在被瞄準的瞬間使盡全身氣力向著對手發動了龍息噴吐。
跑出去還不算太遠的沃瑪人仰望天空，恰好看到那道挾帶著電閃雷鳴之勢的金色光束直插青天。
天空中飄蕩的幾朵白雲剎那間被這道光束震得支離破碎，如掉入池塘的巨石一般，被擠壓扭曲的大氣以光束為圓心向著四周擴散開來，好似衛星雲圖中的颱風眼。
臨時起意的噴吐發揮了預期效果，巨大的反作用力將老黑龍的身軀向後偏移了一段距離，勉強避過了無翼黃金龍的光束攻擊，但是老黑龍的左翼卻被光束的邊緣蹭了一下。堪比鋼鐵的鱗甲甚至都沒來得及阻擋片刻，就在瞬間化為一股青煙，痛得黑龍發出一聲悲鳴，立刻掉頭朝著東方的天空飛去。
此時，生物的求生本能，已經壓垮了老黑龍的驕傲與矜持，逃命還是最重要的。
眼前的這頭無翼黃金龍，它的力量已經超出了一般生物的概念，這道光束的威力足以在地圖上抹平一座面積不小的城市，根本就是禁忌等級的地圖兵器。世上配給這頭恐怖的無翼黃金龍當對手的傢伙，大概也只有那些神明了，老黑龍勸慰自己說，在這樣的強敵面前逃跑，也不能算是怯懦。
佔便宜就想走，天底下哪有這等美事？老黑龍前頭尚未飛遠，一直窩在地上挨打的無翼黃金龍卻輕輕鬆鬆地飛到數百米的高空，身上的金色鱗片映照在夕陽下煞是壯觀。
此情此景叫底下的沃瑪人看得目瞪口呆，天曉得這個沒有翅膀的大傢伙是怎麼輕輕鬆鬆就飛起來的。
一些沃瑪神殿的虔誠信徒則乾脆拋下武器開始跪地祈求神明賜福，無翼黃金龍這種破壞常識的生物實在不應該出現在人間哪！
「大火球術！」
剛才交戰中使用法術都沒有開口的無翼黃金龍此時終於開了金口，從它口中吐出的這個簡單詞彙，聲浪如同雷霆霹靂般震耳欲聾，前頭的老黑龍聽到了之後更是卯足力氣往前飛。
隨著無翼黃金龍的話音終結，一個巨大到不能用球來形容的橘黃色火球出現在空中，比如血的夕陽還要灼熱百倍。
火球強烈的高熱輻射引燃了地面上的灌木叢，就連洶湧的美尼斯河水都開始沸騰，白色的水蒸氣伴著浮在河面上的死魚冉冉升起。在火球周圍所有一切可以被燃燒加熱的東西，似乎都在熊熊燃燒著。
在今日一戰中，一直表現得碌碌無為的沃瑪祭司總算做對了一件事，他們手忙腳亂地討伐軍的頭頂上及時撐開了一個保護罩，成功挽救了這支倒霉軍隊，當然還有他們自己的性命。
無翼黃金龍似乎不太滿意這種漫無目的的能量散溢，它用爪子一指懸停在空中的大火球，霎時間大火球的體積開始猛烈收縮塌陷，散溢到外界的熱量隨之銳減，剛剛地面上還足以比擬煉鋼爐的氣溫幾乎馬上回到了正常值。
直到這個原本直徑超過百米的大火球收縮成為一個比籃球大不了多少的球體，無翼黃金龍才滿意地點點頭，然後伸出一根爪子，就像人類彈彈珠那樣，爪子輕輕一扣，將這枚蘊含著驚人能量的小球朝著老黑龍逃逸的方向彈去。
這枚看似緩慢，實則已經超出了人類肉眼識別速度的火球，在地面上的人類注視下命中了預定的目標。
那頭倒霉的老黑龍在這枚火球及身的一剎那，從空氣中「嗖」地一下，蒸發掉了。隨後，一個頂天立地的蘑菇雲，伴著陣陣黃色的電光從遙遠的天際緩緩升起直插雲霄。
一個先知先覺的沃瑪祭司看出了奇景背後隱藏的恐怖殺傷力，高喊一聲：
「所有人都趴下。」
喊過了這一聲提醒眾人之後，這位素來很重視儀表的沃瑪祭司頭一個拋下權杖，雙手抱頭死死地趴在地上。少數人聽到呼喊下意識地跟著這位沃瑪祭司一塊趴在地上，但是更多的人還在猶豫觀望，在關鍵時刻的一點猶豫，便葬送了他們的生命。
「嗡轟隆隆！」
先是一道閃光來臨，在許多人用手遮住眼睛的時候，然後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從蘑菇雲的方向，一股灼熱的暴風夾帶著重型卡車般大小的石塊橫掃而來，凡是地面上直立的物體全部都在瞬間化為殘片。
人們在臨死前發出的哀嚎在強烈如刀鋒的暴風肆虐下微不可聞，直到這陣高熱的暴風慢慢平復之後，這次災難的倖存者們才精神恍惚地從地上爬起來。
環顧四周，隨處可見人類的殘肢斷臂與撕裂的甲冑武器，這支陣容豪華的討伐軍到此時，連同傷員都算上，僅餘不到兩千人，幾乎已經到了全軍覆沒的地步。河谷中，傷者低沉的呻吟伴著生者追悼亡魂的哭泣，討伐軍中一片哀鴻遍野的慘狀，甚至都沒人注意到作為罪魁禍首的無翼黃金龍，究竟是在何時何處消失無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