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章 末日或者新生 文 / 冬練
「舒服啊！」孫旭沒有注意到凌影的些許異樣，還沉浸在發出剛才那一招的興奮情緒中。
自從林悅留在江南城，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麼酣暢淋漓地使用光明能量了，偏偏從那以後，他先是和沈浪打了一場，又和葉開合作了一次，這兩位雙系元素師那是一個比一個生猛，發出的招式一個比一個強大，孫旭雖然一直沒有表示，但心裡早就躍躍欲試了。
現在孫旭反倒有點慶幸幾天前錯手打傷了凌影，不得已之下暴露了光明能量，否則他現在還得憋著，沒辦法施展這樣聲光效果俱佳的大招。
光焰球波及到的地面原本被蘆葦層覆蓋，再加上這些天的陰雨，雖然沒有明顯的積水，但也算濕潤柔軟，現在卻已經變成了乾硬灰白的模樣，用力跺一跺腳就會變成散碎鬆散的土渣。
曾經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蘆葦全部灰飛煙滅，灰白地面上一道道黑色的印記就是它們留下的唯一痕跡。
捕食者群的模樣就比較淒慘，只能用千瘡百孔來形容。
只要是被光焰照耀到的部位，體表的一層皮毛和血肉統統消失，慘白的骨頭和各種顏色的內臟暴露在空氣裡，還好因為水分大量散失而變得乾巴巴的才沒有散發太大的氣味，但饒是如此，五六十隻捕食者全都是這種死法，就連孫旭看了都有一點反胃的感覺。
「抱歉了。」孫旭想道，「下一次我會提升威力，爭取讓你們也只剩下黑色的痕跡，不像現在這麼半生不熟的。」
「這招不錯，不過消耗是不是大了些？」迅速調整了情緒的凌影淡淡地表示。
「速戰速決嘛。」孫旭離開那片內臟陳列場，從凌影手裡接過霜之哀傷，示意擁有身高優勢的白夜環視四周。
捕食者此起彼伏的嚎叫驟然消失，四周突然變得安靜下來，只有大片的蘆葦在輕輕搖動，微風拂過發出沙沙的響聲。
「那只首領不會見勢不妙已經早早地開溜了吧？」孫旭徵求凌影的看法。
「它肯定想不到那麼多手下會瞬間全滅，現在應該還在原地呆著。如果我沒猜錯，它一直沒出現是打算讓之前的那些捕食者驅趕我們，再由它親自給我們致命一擊，身邊應該還有另外一批手下。」
「前、左、右都有一群捕食者出現，假如我們的實力弱一些不敢正面對敵的話，就只能轉過身試圖從原路逃跑，它應該就在那裡等著我們。」孫旭轉身望向來路，此刻就連金星都高高昂起頭，探到五六米的高處注視著後方，可惜依然沒有什麼發現。如果捕食者藏身蘆葦之下一動不動，真的很難發現。
「鐵了心要玩躲貓貓？那我們就來個打草驚魔吧！」孫旭長劍一揮，帶著隊伍主動向後方衝去。
凌影在孫旭的左側，兩人的精神力場都可以各自覆蓋六十米寬的範圍，孫旭的右邊是白夜，最左邊的則是巨蟒金星，兩人兩獸一字排開的偵察範圍足有兩百米寬，只要這個範圍裡有一隻捕食者藏匿都會被他們發現。
「嗷吼！」一聲嚎叫從前方兩三百米的蘆葦叢裡傳出。孫旭要找到那只首領很難，它卻可以清楚地看到體型龐大的白夜正直衝過來，既然躲藏不下去了，還不如趁早開始逃跑。隨著這聲嚎叫，又有幾十隻捕食者從蘆葦中現出身形，拚命朝著乾涸小湖邊緣的緩慢上坡逃去。
加上前面被殺的那些，這個捕食者群的總數已經接近了兩百，就算在荒野深處這種規模的捕食者群也不多見，因此孫旭決定還是追一追，爭取找到並且幹掉那只首領。
因為很少有蠻魔能夠成為群落的首領，對於靈魔或者元魔，孫旭和白夜在速度上擁有足夠的優勢。
白夜開始猛烈的加速，這只巨大的貓科動物在發起最後衝刺的時候，速度快到了恐怖的程度，只剩下一團白色的影子，彷彿在蘆葦上層飄行一樣，朝著那些因為各自亡命逃竄已經前後脫節的捕食者衝去。
而孫旭的速度同樣毫不遜色，不管白夜怎麼加速，孫旭都能做到並排前進。體內有光明能量進行補充恢復，孫旭本來還能跑得更快，但這時他們和凌影之間的距離都已經拉開了超過百米，精神聯接早就斷掉了，與白夜一起追上去總比孤軍深入好一些。反正照目前的速度來看，除了幾隻跑得最快的蠻魔，剩下的捕食者是沒希望逃離這片窪地的。
不過，孫旭泛起一絲疑惑，那只首領怎麼不再發出指令，讓它的手下四散而逃呢？如果捕食者一哄而散的話，自己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挨個追上殺掉，它的逃生機會就大了許多啊。也許它害怕現在再發出嚎叫，會被孫旭發現並且鎖定？還是它仍抱有一絲希望，想要留住這最後的一群手下？不管了，追上去殺了再說！
凌影與金星已經放緩了腳步，一邊前行，一邊看著孫旭和白夜追上了失去反抗**只想逃跑的捕食者群，又一次開始大肆屠戮。
「呼……」孫旭從最後一隻捕食者的胸口拔出霜之哀傷，抬頭看向已經逃出很遠的最後幾隻捕食者。那只首領就在腳下的這堆屍體中嗎？但好像並沒有發覺特別強大的個體。如果這樣都被它逃掉，孫旭也只能恭喜它這次運氣太好了。
一聲清亮的鳴叫從空中傳來，金雕回來了。一場殺戮剛剛結束，正好可以開始新的計劃，希望金雕能夠帶回確切的王級捕食者的消息吧。
出乎孫旭的意料，他對著空中的金雕打出降落的手勢，金雕卻還在空中不斷盤旋，然後似乎發現了什麼情況，一頭朝著孫旭右手邊很遠的一處蘆葦叢中撲了下去。
「不會吧。」孫旭遠處看著那處除了來自金雕的風系能量，還透出幾道土黃色光芒，不禁喃喃說道。
在金雕的撲擊下都沒有被秒殺，還能垂死掙扎幾下的，那已經算是普通捕食者裡的絕對強者了，除了那只首領還能有誰？這傢伙不惜讓所有的手下充當誘餌，自己卻從另外一個方向無聲無息地慢慢轉移。要不是金雕恰好回來，在空中發現了端倪，還真的就要給它跑掉了！
「一、二、三、四，你們四個就幹掉了一堆雜魚，老大還不是要靠我親自出手？」金雕此刻的情緒那真叫一個趾高氣昂，沒辦法，捕食者首領的屍體確實就在踩它的爪子底下。
「是是是，你是最厲害的那個，誰讓就你有翅膀呢。」孫旭無奈，要瞭解金雕的偵察結果，重新建立的精神聯接就必須把它納入到裡面，對它的小小囂張也只好默默忍受啦。
「說正事吧。今天有什麼發現？」凌影發問了，語氣有點冷淡。凌影習慣了白夜和金星的安靜，對金雕這麼豐富的情緒肯定也不適應。
「今天我先往北飛……」金雕開始分享一天中的飛行記憶，看得出，雖然嘴上牛氣沖天，做起事來金雕可沒有偷懶，除了曾經衝下去抓了只風系元魔打打牙祭，就一直呆在天上搜尋目標。
孫旭彷彿是在以快進的方式觀看一段航拍鏡頭，當然金雕的記憶不可能像真正的攝像機那樣毫無遺漏，只有重點部分才會變得清晰，其他時間都只是一掠而過。
從金雕的視角俯瞰大地，這是一種相當新奇的體驗，因為金雕眼中的世界，遠比人類所看到的更加多姿多彩。
這些影像中多了另外一種奇異的絢爛的顏色，那是紫外線的光芒，多數鳥兒都能夠看到紫外線，和它們相比人類就像是色盲一樣。但是孫旭很難去描述這種光的顏色，就好像你無法告訴一個色盲紅色和綠色的區別。
但在這個色彩更加斑斕的世界裡，孫旭看到的最多的還是綠色，或濃或淺幾乎鋪遍了整個地面，孫旭敢說在半年前的那個時代，除了某些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就很難找到這種程度的植被覆蓋。
而在金雕的眼中，並不僅僅關注著捕食者的蹤跡，循著尿液痕跡上散發的紫外光，金雕可以輕而易舉地發現野兔或者田鼠的巢穴，在比金雕飛得更低的空中，成群結隊的孫旭叫不上名字的鳥兒不斷在空中飛過，而它們的活動如此頻繁，說明它們的食物，那些小型的昆蟲也空前增多。
總之，幾乎是人類的活動才剛剛停止下來，大自然就立刻恢復了前所未有的活力，從死氣沉沉變成生機勃勃的狀態，根本連哪怕一兩年的緩衝都不需要。
當然，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還有大量的捕食者，它們目前的數量對於這個生物圈來說實在是太多了，即便它們已經退化成了野獸，但身為人類的貪婪本性卻依然沒有改變，這種迅速佔據了食物鏈頂端的野獸擁有無比豐富的食譜，天上飛的水裡游的地上跑的，任何會動的活物都會被它們用來填飽肚子。
如果捕食者的數量一直得不到削減，剛剛恢復活力的生物圈遲早還會有崩潰的那一天，直到捕食者大量死亡之後，新的平衡也許才能建立起來。
在孫旭看來，不管是保持住理智的人類，還是蛻變成野獸的捕食者，都仍然是這片土地上的破壞者，他們完全不受自然法則的制約，一旦沒有了生存的壓力，就會開始無休止地增殖，消耗越來越多的資源，直到一切都成為枯竭。
人類的興盛就是地球上所有其他物種的末日，外星生物的降臨給人類帶來了末世，對地球上的其他生物而言卻是新生。甚至直到現在還需要打生打死來爭奪生存權利的，恰好還是曾經都屬於人類的兩個分支：進化者與捕食者。
不管這兩者中的哪一個最終能獲得生存下去的權利，如果仍然學不會控制自己的**，也許末日還會以各種形式一遍又一遍地降臨在他們頭上。
「你在想什麼？又走神了！」凌影的精神力幾乎加大到戰鬥時的水準，才把孫旭的思緒給打斷下來。
「只是覺得，這麼生機勃勃的土地，我們卻一直稱作『荒野』，實在是有些不太恰當。沒有了人類的影響，世界突然變得很美好。」孫旭只是簡單地表示，但已經足夠凌影瞭解他剛才的想法。
「你想的太多了。我只知道，如果沒有捕食者的話，世界會更加美好。」凌影在意識中做出指引，「看這裡。」
飛翔在空中的金雕來到一片區域，這裡乍看上去與別的地方沒什麼不同，都覆蓋著鬱鬱蔥蔥的植被，但稍作停留就會發現，這塊區域被死一樣的寂靜籠罩，沒有任何動物活動的跡象。
「被吃光了。」這是孫旭和凌影共同的結論。不管是樹梢枝頭的鳥兒，還是藏在土下洞穴裡的小獸，都逃不開靈魔的探測，躲不掉毀滅性的打擊。
就像鋪天蓋地的蝗群，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如果一支捕食者群落的數量過於龐大，在這剛剛恢復生機不久的土地上，它們很難找到能夠滿足它們消耗的食物，就必須不斷地進行移動，留下一片又一片生機盡失的土地。
沿著這樣的軌跡前進，金雕很快飛臨了這支不斷保持移動的捕食者大軍上方。幾公里內眼中所見全部都是捕食者，密密麻麻，成群結隊，正在從一切可能的地方尋找能夠果腹的食物，一隻倉惶逃竄的野兔都可能在兩群捕食者之間引發一場爭鬥。
「下面能有多少捕食者？」孫旭問。
「一萬五到兩萬之間。」凌影很快給出了判斷。
「看起來就算我們什麼都不做，聚在一起的它們遲早也會死於饑荒的。」孫旭覺得當時在金雕下方的捕食者群已經快要被飢餓逼瘋了。
「但如果一直這麼遊蕩下去，它們和幾十公里長的防禦帶遭遇只是時間問題。你是不是想賭一賭，看它們是先餓死，還是能支持到防禦帶附近，然後在瘋狂的飢餓感驅使下跟幾千甚至更多的進化者戰士同歸於盡？」
「相比賭博，我更喜歡暴力，只要它們沒有一個絕對的首領，上面的問題就不存在了。」孫旭這樣回答，「金雕，給我們看看它們的『王』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