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九十章 來龍去脈 文 / 冬練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凌影終於被孫旭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呼吸從急促變得悠長，也不再伴隨著痛苦的表情——數根肋骨插進肺部，每一次呼吸都是殘酷無比的折磨。
「嗯……真的是很舒服的感覺，這是什麼能量？」逐漸恢復了清醒的凌影微微低頭，眼睛向下望著孫旭按在自己鎖骨下方的寬厚手掌，似笑非笑地問道。
「我把它叫做光明能量。你的傷還沒好，不要說話。」孫旭極穩定地維持著光明能量向凌影體內的輸入，緩緩地回答道，同時竭力提醒自己，不要被手掌按著的那團極具誘惑的滑膩彈軟分散了心神。
要給傷在右肩下方的凌影治傷，孫旭的手掌就不可避免地要觸碰到凌影胸前那足夠傲人的挺拔山峰，事實上，又哪裡只是觸覺那麼簡單？為了矯正凌影折斷的肋骨並且將其維持在完好時的形態，孫旭的精神力量已經在凌影的身體裡停留了許久，在精神力場近乎全方位的掃瞄之下，就連那隨著呼吸起伏時最細微的弧度變化都清清楚楚地映照在孫旭腦中！
只是一看到凌影臉上被傷痛折磨的痛苦表情，孫旭心中泛起的任何旖旎思緒都會立刻蕩然無存，能夠專注地為凌影療傷，但是現在凌影已經恢復了清醒，又開始用那對銀色的眸子望著孫旭，孫旭立刻就感到有些吃不消！
「光明能量嗎？很貼切。但你為什麼要隱瞞它的存在呢？」凌影卻全然不在意孫旭的提醒，繼續和從未有過如此接近的孫旭說著話，一股如蘭似麝的香氣幾乎剛剛從凌影的檀口中吐出就拂上了孫旭的臉龐，偏偏這股香氣裡還夾雜著一絲淡淡的血腥，提醒著孫旭剛剛犯下的錯誤。
「因為它不僅僅能救人，殺起人來也同樣犀利。」孫旭低下頭不再說話，也隔絕了凌影的目光，加大了光明能量的投入。林悅就在身後不遠處，就算剛才她也催促著孫旭趕快救人，孫旭也不想讓現在這個曖昧姿勢在林悅面前保持太久。
「看起來又快要下雨了，還是先回去吧。」感覺到體內的變化，凌影抬起頭看看天，淡淡地說道。
「再等一會兒。」孫旭很清楚凌影現在的身體狀況，只能說不會再有生命危險，但別說多處骨折不可能馬上恢復如初，身體裡的幾處內出血都還沒來得及完全止住。
「我又不是沒受過傷。」凌影的精神力量開始發動，緩慢但堅定地拒絕了孫旭光明能量的繼續進入，同樣依靠精神力量將斷骨固定使其不再移位，並且封住了體內的傷勢，然後慢慢站了起來。
白虎悄無聲息地走到凌影面前順從地臥下。凌影依然是輕巧無比地躍上了白虎的後背，一點都看不出受傷的樣子。
「先走一步，再見。」凌影望著孫旭說道，然後轉向林悅，「雖然不知道你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但之前的那個賭約，應該是我贏了？」
「放心，我雖然不像你那麼位高權重，但說出的話也不會再反悔！」林悅咬咬嘴唇，大聲說道。
凌影在兩隻進化野獸的陪伴下離開了，孫旭轉過身望著林悅。
「我打賭輸了，只能讓你跟她一起出城了……」林悅有些委屈又有些不甘心地說道，眼圈都開始有些泛紅。
「不說這個，我們先回去，好好檢查一下你的身體到底怎麼了，這才是最重要的，別的什麼都不要想。」孫旭將林悅擁在懷中，柔聲說道。
回到家中，孫旭終於弄清楚了今天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一切都要從那份命令說起。
作為江南城與五羊城「互助合作」協議的一部分，江南城不僅要求五羊城派出的清影軍團在限定的時間裡獵殺掉足夠多的普通捕食者，而且還藉機提出了獵殺「王」級捕食者的請求，而清影軍團裡有可能完成這個任務的，毫無疑問只有團長凌影。
對於江南城的請求，五羊城很難直接拒絕。畢竟這次合作並非完全對等的關係。五羊城的兵力援助對江南城來說是意外之喜，就算五羊城沒有出現，江南城未來的日子或許會無比艱難，但也不一定絕對熬不過去，但五羊城卻無論如何也離不了江南城的糧食援助，否則餓死的人數將會以十萬計。
但五羊城也絕不會讓他們最優秀的進化者再次隻身犯險，前些天凌影的經歷已經表明，一旦在斬首行動中稍有延誤，沒能在第一時間突圍而出的話，再強大的進化者陷入萬數捕食者的包圍中，也只會是力盡而亡的下場。
而且隨著時間推移，捕食者群的規模會越來越大，單獨出動的凌影也很難複製數天前的戰績，必須耐心等待，尋找最佳時機才有可能一擊即中。但是使用這樣的打法，凌影或許需要潛伏數天才能完成一次擊殺，而時間拖的越久，下一隻「王」級捕食者身邊的軍團就會越發龐大，直到再也沒有擊殺成功的可能。
因此，五羊城的提出的要求就是，江南城必須同樣派出足夠強大的進化者與凌影配合作戰，這樣不但能大大增加雙方的安全係數，更能提高斬首行動的成功率和容錯性。
五羊城的要求合情合理，江南城不管是想借清影軍團的刀去殺捕食者，還是借捕食者這把刀削弱清影軍團的力量，都不能做得太直接太過分，因此只得同意了五羊城的建議。
但該派誰去和凌影搭檔呢？江南城的大佬們犯了難。
不管怎麼說，用極精銳的進化者突襲斬殺「王」級捕食者的行為都更像是火中取栗或者在油鍋裡撈錢，稍有差池就會萬劫不復，不管是軍方還是四大家族都不希望自己的實力遭受意外打擊，但令他們矛盾的是，萬一把這個差事讓給了其他勢力，結果真的大獲成功呢？
相比之下，殺死「王」級捕食者的貢獻都只是蠅頭小利，在那種生死戰鬥中能夠與凌影建立起的戰鬥友情才是重中之重。要知道，與凌影的友誼幾乎就等於是與清影軍團的友誼，而根據某些傳聞，這種友好關係甚至還可能擴大到半個五羊城的範圍。
沒有人希望，原本因為勢均力敵才能夠和平共處的潛在競爭對手突然獲得這麼大的助力，那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江南城的幾大勢力糾結萬分，但幾番權衡之後卻驚喜地發現，他們有一個相當合適的人選：孫旭。
孫旭的個人實力有多強自然不用多說，幾乎已經快要成為江南城的一張王牌，而且很微妙的是，就算讓孫旭獲得了與凌影的友誼，也並不是一件完全無法接受的事情。
其他的家族或者軍方固然無法從中撈到好處，但沈家同樣也不太可能。就算孫旭現在還依附於沈家，甚至彼此簽署過厚厚一疊合同和文件，但如果雙方的實力對比發生了劇烈的變化，那些全都是一紙空文。
孫旭出生入死獲得的好處，沈家想要直接拿走？那也要看能不能拿得動才行，如果真的獲得了清影軍團支持的孫旭說「不」的話，沈家也只能無奈地面對現實。
偏偏孫旭又是一個純粹的外來者，在江南城沒有一絲一毫的根基，即便是獲得了清影軍團甚至整個五羊城的支持，他也不可能對江南城目前的勢力分佈產生什麼影響。
而有可能發生的最壞的情況也無非是，孫旭最終脫離江南城的掌控轉投五羊城的懷抱。但這種損失對於偌大一座江南城來說並不算什麼，再優秀的進化者只要進入荒野都會有死亡的可能，江南城早就有這種心理準備。哪怕孫旭真的離開江南城，當他死了那樣看待就行。
於是乎，一紙命令在城外的儀式舉行的時候，就這樣被送到了孫旭的住所。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裡，只要孫旭沒有絕對充分的理由進行拒絕，就要和五羊城清影軍團團長凌影一起搭檔，深入荒野尋找「王」級捕食者的蹤跡並且將其斬殺。
拒絕服從命令的權力，不只是孫旭，任何一名江南城直屬的進化者軍官都擁有。但除非能夠認定那是一項必死無疑的危險任務，並且有十足的把握能夠在這之後順利通過來自江南城的質詢，幾乎不會有人選擇拒絕。否則在事後，這名軍官將很難保證原本擁有的任何待遇，甚至失去在江南城長期居住的權利，成為江南城外數萬進化者部隊中的普通一員。在那裡，可沒人擁有拒絕命令的權力。
而不管是孫旭還是凌影，都曾經有獨力斬殺「王」級捕食者的經歷，要用極度危險作為理由去拒絕執行任務顯然無法取信於人。
這份命令也只能說是五羊城和江南城之間，還有統治江南城的幾大勢力之間相互博弈與妥協的結果，並沒有攙雜過多的個人因素在內。
但在林悅看來，這樣一份命令顯然又是凌影利用自己的職權，想要製造出跟孫旭單獨相處的機會。兩個人在荒野之上單獨相處，並且一呆就是好幾天，那還不是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要知道，在收養小金雕以前，能夠單獨陪孫旭前往荒野的就只有林悅自己！
她憑什麼這麼得寸進尺？越想越怒的林悅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寫有命令的紙頁被狂風扯成碎片，林悅出門之後直接找上了隔壁凌影的住所。
但凌影明確表示這並不是她個人的意思，她同樣要服從來自五羊城的命令。林悅又哪裡肯相信這樣的說辭？
在這之後的事情，孫旭並沒有詳細的詢問，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問得再細又有什麼意義呢？
在林悅語焉不詳的敘述裡，她和凌影兩人之間並沒有把太多的時間浪費在口舌之爭上，對於這兩名在美貌、智慧，甚至就連心高氣傲的程度都難以分出高下的女孩來說，也許就只剩下一件事情能夠讓她們真正決出勝負。
這樣的一場戰鬥至少應該是公平的，凌影的驕傲也不會允許自己借助白虎與黃金蟒的力量，所以孫旭最初的擔憂並沒有完全成為現實，起碼三個打一個的場面沒有出現。
但雙方各自的賭注卻沒辦法公平起來。林悅理所當然會要求凌影從此以後徹底斷絕對孫旭的任何想法，保持足夠明智的距離；凌影卻不可能對林悅提出同樣的要求，別說是打輸了，就算是死林悅也不會答應這樣的賭約，凌影最後提出的要求也只是保持現狀，林悅不能強制去干涉孫旭的選擇。
林悅在賭約上似乎佔了一點便宜，但兩人的驕傲幾乎不分上下，就像凌影不肯讓白虎和巨蟒參戰一樣，結果還是林悅主動提出，如果她打贏了凌影，凌影就要以自己的名義向五羊城提出申請，更換出城作戰的搭檔；而如果是林悅輸了，或者雙方打成了平手，都算是凌影獲得了勝利，孫旭就只能遵照命令與凌影一同前往荒野。
而兩人之間的戰鬥過程也出乎了孫旭的意料，就像孫旭當時看到的一樣，當時的戰場上全部都是狂風肆虐後的景象，身為特殊精神力掌控者的凌影竟然一直是在被林悅壓著打，好幾次都險些傷在林悅出其不意的攻擊之下，如果戰鬥再持續半分鐘，很可能就將以林悅的勝利而告終。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林悅自己的身體發生了意外狀況。
林悅發生變異後的特殊能量本身就要比普通的風系能量狂暴得多，而林悅採取的又是窮追猛打，逼得凌影透不過氣來的野蠻打法，發出的招數越來越凌厲，越來越狂野，到了後來甚至都超出林悅自己的意料，每一招都能打出意想不到的威力，將凌影逼迫得苦不堪言。
但是漸漸的，能量的強度甚至已經超過了林悅所能控制的極限。當林悅意識到不對的時候，雖然她當機立斷，放棄了所有的進攻和防守，全力去抑制體內能量的異常狀況，也已經沒有力量再去停下那洶湧的能量洪流。
幾乎就在林悅感覺狂暴的風系能量即將徹底爆發，將她整個人都炸得粉碎的時候，散發著燦爛銀色的精神力量進入了她的身體，無比精確地纏繞上每一縷如脫韁野馬般的風系能量，將它們重新拉回到正常的軌道。
本來只要再過一會兒，凌影就能夠幫助林悅將身體穩定下來，就在這個時候，早已經心急如焚，腦子裡充滿了不祥預感的孫旭趕到了，又看到林悅倒在地上，早就把所有的理智拋到了九霄雲外，結果才讓凌影遭受了無比巨大的痛苦。
而這痛苦在降臨身體之前，也許隨著孫旭的那聲怒吼，就已經侵入了凌影的心靈，才會讓凌影在那一剎萬念俱灰，沒有對孫旭的攻擊做出任何的反抗吧。
(慶祝第二百張黑票。嗯，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