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小全收 文 / 冬練
同樣是沈園中的一間偏廳，這裡的佈置卻與沈夢日常所處的花廳大相逕庭，牆上裝飾的不是字畫，卻是各式各樣的古典兵刃，其中最多的便是劍，而且與孫旭所用的西方奇幻色彩濃烈的霜之哀傷不同，這裡的劍造型或古拙或優雅，無一不充滿東方韻味，一入偏廳，便彷彿進入了一個仗劍攜酒江湖行的武俠世界。
沈夢進入偏廳時，沈浪正在燈下細細端詳著一柄長劍，雖然是白天，但因為陰沉的天氣，偏廳裡還是有些昏暗。
見到沈夢進來，沈浪懶散地將劍還入鞘中，說道：「這才兩天不見，小妹怎麼就想起來看我這個大哥了？」
「因為你沈大少以前是出了名的浪蕩公子哥兒，除了因為家規所限不敢縱意花叢，其他所有能玩的幾乎都被你玩了個遍，就連鬥雞走狗都無一不精，是不是這樣？」沈夢笑著說道。
「拜託你不要總提起我的那些英雄往事，我早已經浪子回頭金不換了，明天又要出城打生打死，整日裡奔波勞碌，哪裡還有一點浪子的樣？」沈浪苦著一張臉說道。
「我可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只是想問問大哥，以前有沒有玩過鷹？」沈夢問道。
「怎麼可能沒有玩過？在草原上騎馬駕鷹縱犬追獵野狼，那才是真正的捕獵啊！而且只有親手架網抓住，再一點點調養出來的鷹，玩的才叫過癮！」沈浪口口聲聲浪子回頭，但講起這些還是忍不住眉飛色舞。
「那你過來看看，這人是在幹嘛？」沈夢將手裡的照片遞過去，照片上一人一鳥相對而坐，同時斜著眼睛看向畫面之外，也就是當時劃空而過的無人偵察機。
沈浪接過照片，眼睛猛地放大了一圈，不住地搖著頭嘖嘖讚歎著，不過等放下照片時，又恢復了最初懶散的模樣，「妹子，眼光不錯。你招攬回來的這個小子，越來越有些讓我刮目相看。馴大鷹最重要的就在熬鷹，如果這只雕能在他眼前睡著，只怕就能跟著他回江南城了。雖然我都想不明白，這隻金雕根本都沒被抓住，怎麼就跟他熬了起來。」
孫旭一覺醒來，天色已經偏黑。金雕先於他睡著之後，孫旭也再堅持不住，合眼睡了過去，直到被撲鼻的肉湯香氣勾引得醒了過來。
連續下了幾天的雨，林悅只得用罐裝的液體燃料爐，將香獐的後腿肉煮了滿滿的一個小鍋，正一邊吃著，一邊給張著大嘴呀呀直叫的小金雕餵食。
已經餓了幾天的孫旭兩眼放光，衝過來拿起勺子喝了幾口鮮香的肉湯，從鍋裡撈起一塊肉，也顧不得燙，便丟到嘴裡大嚼起來。
「咕咕……」山洞裡突然暗了下來，金雕的大腦袋向著山洞裡探頭探腦，看到孫旭轉頭又縮了回去，孫旭走到洞口，便看見大金雕有些淒涼地啄食著地上的香獐屍體。
「怎麼？你也想嘗嘗鮮？」孫旭回到洞裡，撈出一大塊後腿肉，在金雕滿含期待的目光裡高高拋了出去，隨即便被金雕一口叼住，仰仰頭就嚥了下去，然後繼續期待地看著孫旭。
「這……」孫旭犯了難，那一口小鍋就算孫旭自己都得吃上兩鍋，要餵飽這個三米多高的大傢伙簡直就不可能。
「老老實實呆著，不許亂飛，更不許進洞。」孫旭嚴肅地叮囑，看金雕昂著頭開始在山洞前散步，孫旭才衝出山洞，在下了近一個星期雨的山林裡，尋找能夠點火的東西。
幾大團松脂，枯死的樺樹皮，被擦乾的寬大竹葉，然後是細細的枯樹枝，枯樹樹幹最裡面仍然乾燥的樹芯，再往後，就連濕著的木柴放進火堆，都能慢慢開始燃燒起來，費盡一番辛苦，山洞洞口終於燃起一團篝火，整只香獐子被剝皮洗淨了架在火上烘烤，香氣飄出老遠。金雕巨大的身形想要進洞實在有些困難，只得在洞口眼巴巴地張望。
「這種天氣，想點個火實在是太難了，要是有個火系的元素師該多好！」孫旭感歎，在火系元素師所發出的千度以上甚至更高的溫度面前，可以說是無物不燃。不過現在也還算差強人意，濕漉漉的枯枝燒起來不停冒著黑煙，全靠林悅控制著一股小風，把黑煙盡數吹到山洞外面，否則獐子還沒烤熟就被燻黑了。
至於一直在洞口張望的金雕？那也是個玩風的高手，什麼煙都吹不到它的身上！
一頓美餐之後，孫旭才覺得這幾天的損耗補充回來一些。坐在火堆旁，任由跳動的火焰把潮乎乎的衣服烤到乾透，看著把整只獐子吃的幾乎只剩骨架還有些意猶未盡的金雕，孫旭說道：「烤熟了吃更有味道吧？可惜啊，你不是只火鳥兒，這事兒自己可辦不來。」
金雕張張翅膀，把篝火堆的火光扇的忽明忽滅，低頭看向孫旭。
「江南城裡，可有的是手藝高超的廚子，像這樣的獐子，能給你烤到金黃油亮，往下滴著大顆的油滴，外面的皮肉焦黃酥脆，裡面的肉卻又綿軟鮮嫩，清香撲鼻，比剛剛吃的這只還要美味不知道多少倍啊。」孫旭開始誘惑金雕。
金雕歪著腦袋，似乎在思考很重要的問題，那副神態就好像一名前鋒帶球單刀突入禁區，卻突然放慢腳步開始思考人生一樣。
「咳咳，其實這只是附帶的福利而已，最主要的還是小鳥兒啊。雖然小傢伙認錯了媽，但我們也不想把它從你身邊奪走啊，我們之前是有協定的嘛。不過為了它能夠健康成長，肯定是要被我們帶回江南城的。你難道不想親眼看著小傢伙長大嗎？」
金雕的目光在林悅懷中的小金雕和腳下的香獐子骨架之間來回逡巡，孫旭連忙趁熱打鐵，「只是讓你過去轉轉，又沒有誰能限制你的自由，想來想走，還不是拍拍翅膀的事？就當換個地方築個巢搭個窩嘛，哪裡需要猶豫這麼久！」
「咕咕？」金雕看看小鳥兒，向孫旭叫了兩聲。
「對，你要監督我們把小鳥兒養大！」孫旭神情肅然。
「咕咕……？」金雕又歪頭看看烤香獐的骨架。
「沒錯！保證天天都讓你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過茹毛飲血的日子啦！」
「咕咕！」金雕鄭重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孫旭，林悅，金雕，小鳥兒，便從山洞裡出發，向著江南城行去。只不過金雕是在天上飛著，小鳥兒卻呆在樹枝編成的小筐裡，被林悅拎在手中。
金雕在空中忽前忽後，忽而緊貼樹梢，忽而飛到高空只剩下個黑點，但每當有捕食者在兩公里內探頭探頭時，金雕就會猛地從天而降，抓爆捕食者的腦殼，從裡面挑出腦晶，像糖豆一樣吃掉。
路程因此變得順暢無比，孫旭第一次有了在荒野上雨中漫步的感覺。是的，天空飄落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澆灌著身旁青蔥的樹木，倒也別有一分詩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孫旭沒有雨傘，遮雨的兜帽披風也歸了小金雕，只得苦逼的冒雨前行。
然後，孫旭更加苦逼地看到了長江，還有已經斷成兩截的跨江大橋。這個時候的大橋，中間陷落的部分已經不止當初百多米長的橋段，大魚又接連破壞了附近的兩個橋墩，三四百米的江面上已經沒有了大橋的痕跡，看上去白茫茫一片，相當乾淨。
「嗨！下來商量點事？」站在早已空無一人的橋頭堡前，看著眼前的斷橋，孫旭揮手招呼天上的金雕。
金雕盤旋著落在孫旭身前。
「我看你吃個二三十斤肉，飛起來一點兒事沒有，那馱個百來斤，問題應該也不大吧？」孫旭嘿嘿笑著，打量金雕寬闊的後背。
金雕極為不滿地鳴叫起來，聲音無比憤怒，扇動著翅膀就想飛走。雖然在幾天幾夜的漫長較量中敗下陣來，然後又被孫旭說服，最終同意跟隨在孫旭身邊返回江南城，可是要說被當成坐騎，被人騎在身下，對金雕高傲的自尊來說，那簡直比死還要難受。
「好好，不行就不行，只是打個商量，別激動嘛。真是的，騎一下又不會懷孕……」孫旭連忙做出安慰，看來有些事還得慢慢來啊。
金雕不肯載人飛行，這個長江該怎麼過去呢？孫旭看著白茫茫的江面犯起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