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二章 最後的牽掛 文 / 冬練
孫旭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大街上。清晨,縣城的街道上還是冷冷清清,不時有風刮過,捲起一片沙塵,撲到孫旭身上,孫旭卻渾然不覺。直到遠處開來一輛軍用吉普車,停到孫旭的面前。
兩名士兵端著步槍下車吼道:「什麼人!」
「站住!不許動!」
孫旭站在原地,佈滿血絲的眼睛看向兩名士兵。一名身穿中尉制服的軍官從車裡走出來,身材矮壯魁梧,望著孫旭冷喝道:「管他什麼人,抓起來帶走!」
孫旭呆呆立著,「你們又是什麼人?憑什麼抓我?」
軍官大聲喝道:「這裡是我們部隊的駐地!可疑人物一律抓捕,如果拒捕,有權就地槍決!」
「嘩啦!」兩名士兵將子彈上了膛,對準了孫旭。
孫旭陰慘慘地笑起來,「你看不到我的黑眼睛黃皮膚黑頭髮?我千辛萬苦回到自己的家鄉,在自己老家的街上散步,就變成了可疑人物?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倖存者的?」
軍官生硬地說道:「現在是特殊時期,一切都要實行戰時條例,希望你配合,如果能夠證實你的身份,我們自然會將你送到附近的安置地。」
孫旭無所謂地說道,「很好,那抓我走吧。」現在的孫旭,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霜之哀傷和隨身的戰術短刀被繳下,連帶著孫旭的背包,都扔到車輛的後備箱裡。看到孫旭背著巨大的長劍,軍官知道孫旭是名進化者,於是在孫旭的手上和腳上都加了特製的合金手銬腳鐐。兩名士兵一左一右持著槍,將孫旭夾在後座中間。
吉普車繼續向前開動。孫旭突然開口問道,「你們什麼時候清理的這座縣城?」
可能是看到孫旭被牢牢制服,軍官也放鬆了一些,語氣有些不耐煩,但還是回答道:「我們團已經在附近駐紮了一個半月,附近的兩個縣都屬於我們團的防區。」
「一個半月……」孫旭計算著,現在已經是三月初,一個半月之前就是一月中旬,進化發生之後二十多天。
「那你們救出了多少倖存者?裡面可能有我的父母。」孫旭聲音因為緊張而嘶啞。
軍官看了一眼孫旭,「你看起來也不算小了,你的父母多大年紀?」
「父親54歲,母親53歲。」
軍官歎了一口氣,「我們從縣城裡救出來的超過50歲的倖存者,不超過兩百人。年紀最大的也就是54歲,而且只有五個人。我當時正好負責人口信息的核對,所以我記得很清楚,沒有人提到過有你這麼個兒子。」
孫旭把頭深深埋到雙手之間,肩頭微微聳動著。
軍官抬手看了一下時間,命令司機轉向,說道,「看開點吧,我們年紀稍大一點的這些人,還不都是一樣,父母全都不在了。趁還有點時間,帶你去公墓看看,也許還能找到他們的名字。」
孫旭無言地看著好像一堵哭牆的黑色石碑。從來沒有過這種樣式的墓碑,而現在這樣的墓碑,在這個勢力控制的每一座縣城,都會有相似的一塊,每塊碑下,都是數以萬計甚至更多人的骨灰。
石碑上密密麻麻排列著的,是縣城的街道,小區,門牌號碼,以及對應的死亡人數,只有少數查實身份的人能夠綴著名字,大多數都只是簡單的一句,xx街xx號,1人,xx號,2人,就代表了一戶人家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痕跡。
在自己的家所在的那個街區裡,孫旭還是看到了那兩個他絕不想在這裡看見的名字,一頭跪倒在巨大的石碑前,痛哭失聲,肝腸欲斷。
吉普車重新開動,孫旭低著頭,平復著心情。其實這件事情,在他心裡不知已經上演過多少次,但沒有親眼看到,就總會抱著一絲幻想。現在他已經看到了結局,也算是徹底放開了心中的一絲牽絆。
現在,在這個世界上,還能夠成為他的牽掛的,就是在南方兩百公里處等待著他的林悅和雙胞胎。父母的逝去讓孫旭感到萬分的無力,事情發生時,他遠在一千公里以外,沒能為二老做任何事情。他發誓,絕不會再讓類似的事情,發生在林悅和聶遠聶飛身上。
吉普車已經開出了縣城,沿著公路飛速向前駛去。感受著身上沉重的鐐銬,孫旭覺得,這個勢力對於平民進化者的態度,似乎同樣算不上美好。孫旭低聲問道:「你們要把我帶到哪去?」
軍官看著孫旭似乎已經恢復了正常,有些驚訝於孫旭的心志堅毅,回答道:「我今天是去團部辦事,抄近路走了縣城,才發現了你。等到了團部,會有人把你送到專門的特訓基地去,從那裡出來,你就算是部隊的一員了。」
「我可以選擇不去嗎?」孫旭問道。
軍官冷笑道:「就知道你們這些平民進化者,膽小怕事,一聽說參軍就畏之如虎。不過這種時候,哪還由得你選擇?」
軍官從公文包中拿出一個小巧的盒子,輸入一長串密碼以後才打開,取出一粒小小的紅色藥丸,向孫旭展示著。軍官冷笑著說:「這可是科學院的高科技產品,既能刺激你們的能力,又能讓你們產生依賴性,吃一顆就再也離不了。簡單的說,既是提升能力的靈丹妙藥,又是讓人欲生欲死的毒藥。最適合你們這些平民進化者。」
孫旭緊皺雙眉,「為什麼要用這種東西來控制我們?如果是去殺捕食者,我願意參軍。」
軍官呵呵笑道,「不是只有捕食者才是敵人,最終的敵人肯定是和我們同樣的人。而要對付那些人,你們這些乖乖聽話的平民進化者將會是我們一方制勝的手段。畢竟未來的戰爭一定是以進化者作為主力,而軍隊擁有的進化者只是一小部分。哪一方的平面進化者更聽指揮,更有戰鬥力,就更有可能贏得戰爭。」
軍官頓了頓,又繼續說道:「放心吧,只要你們通過了考驗,表現出足夠的忠心,還是有機會得到真正的解藥的,那時,你們和軍方的進化者受到的待遇就相同了。」
孫旭好像在認真的思考著軍官的話,過了一會兒問道:「我有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如果被一些大人物看上了,要我把她讓出去,我是不是必須照做,才算通過考驗?」
軍官不屑地哼了一聲,說道:「你這種人怎麼可能有漂亮的女朋友?再說,你問這些有什麼用?反正等你到了特訓基地,注射完第一支藥物,就由不得你討價還價了。就算你真的有個漂亮女友,那時候你也會哭著喊著把她獻出來的。如果有首長看上她,讓她去照料首長的生活,那是你們的榮幸!說不定以後還有幫到你的時候!」
孫旭點了點頭,說道:「好的,我明白了。那麼,該說再見了。」
軍官臉色一變,但還沒來得及反應,孫旭雙腳猛地用力一踩,居然直接踩穿了吉普車的底盤。吉普車幾乎是瞬間就停在了原地,除了孫旭,坐在車裡的四名官兵因為巨大的慣性,直接向前栽去。
與此同時,孫旭低喝一聲,雙臂瞬間膨脹起來,將原來還稍顯寬鬆的衣袖撐得緊緊的,稍微用力一扭,就將手銬扭成了麻花。緊接著一肘一個,將身邊的兩名士兵腦袋打碎,坐在前座的司機和軍官,在方向盤和前窗上撞的頭破血流,被孫旭從後面伸手抓住,擰斷了脖子。
孫旭看了看軍官手中還沒來得及閉合的盒子,裡面有著十幾粒紅色藥丸,便全部收集起來,裝進口袋裡,清理了一下吉普車中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跡。從後備箱裡取回自己的裝備,看著初升的太陽略微辨別了一下方向,便向著南方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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