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該死的山林 文 / 冬練
李冰輕蔑地望著孫旭，彷彿這會兒是他高高站立，而孫旭正躺在地上等他教訓。
「你還是不明白。你以為我說的不同的進化方向，是指二階進化者體現出的不同的屬性？大錯特錯！捕食者的前身同樣是人類，這才是區別於進化者的另外一種進化方向。而你身邊的這只變異豹子，同樣代表了一個方向。
「也許在地球的其他角落，我們不曾瞭解的地方，還會有更多的進化方式。如果一隻捕食者首先完成了終極進化，成為了高等智慧生命體，那其他種類的生物還有存活的希望嗎？
「我們做進行的研究，是為了使仍然保持著文明與秩序的理性人類，能夠佔據進化的頂端，保證我們在這個星球上的生存與繁衍！只有你這種自私而又愚昧的個體，才會為了自己那可憐的生存**，做出與異類合作的事情！」李冰慷慨激昂，同時噴出一大口鮮血，彷彿這能使他說的話顯得更加鏗鏘有力。
孫旭蹲下身來，憐憫的看著李冰。「你們的出發點或許是很好的，可是你似乎忽視掉了一個事實：我，是和你，和直屬於你那個勢力的進化者，一模一樣的人類。如果我沒有高估自己，我應該屬於自然進化到二階最快的那幾個人。如果是我最先完成了終極進化，是不是同樣代表著人類的勝利？
「僅僅因為我不屬於你們的勢力，就要被你們捉回去作研究？我們之間，到底誰更自私一些？假如我本來有希望成為進化最快的那一個，卻因為這種可笑的理由死在你們手裡，那是不是相當於你們親手斷送了人類的未來？」
李冰張開滿嘴血污的嘴，呵呵地笑了幾聲，「井底之蛙。別忘了誰才是專業人士，我們才有資格評判誰能成為人類未來的希望。我之前做過兩個關於你的推測，既然你這麼快就進化到二階，那麼你就只不過是一個**強化型的進化者，進化速度稍微領先了一點而已。
「不要以為你現在很強大，**的強化在最初階段或許很有威力，但很快，就會被其他能力趕上甚至超過。我想你應該見過這只豹子的風刃吧？**強化，不過是進化中最沒有前途的一個分支，最好收起你那點可笑的自信心。」
孫旭笑了，將手按在李冰的胸前，「好吧，你的確是專業人士。那麼請你在臨死之前做最後一件有用的事，幫我評判一下，我自身的潛力吧。我對自己的身體，確實搞不太懂呢。」
李冰吃力地低頭望去，孫旭的手上正泛出淡淡的白光，他可以感受到有一絲絲柔和的能量進入自己體內，卻沒有觸發體內水系能量的反擊，反而迎合著這種能量的進入，有一處傷口正飛快地恢復起來。
孫旭很快收回了手，只是要讓李冰感受一下光明能量，可不是真的有興趣費力治好這個變態。李冰艱難地抬起頭，「這……這是什麼屬性的能量？」
孫旭聳聳肩，「你是專業人士，這種問題怎麼需要來問我？我將它稱之為光明能量，你認為合適嗎？現在請講一講你的判斷，加上這種能量，我是不是變得更有前途了一些？」
李冰看著孫旭，彷彿要用目光將孫旭穿透，「光明，這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屬性！你是怎麼得到的！？」
孫旭接著說道：「還有，你有沒有覺得，今天自己的話特別的多？多到連傷勢都顧不上，也一定要說出來才痛快？我只不過是加了一點小小的誘導，使得自己在你眼中的形象，和你非常尊敬崇拜的一個人略微重合了一下，這應該屬於精神力方面的能力吧？」
李冰憤怒低吼道：「你居然，居然利用了所長的形象！如果讓所長知道，你會徹底明白什麼是生不如死的！」
「變態研究所的所長嗎？既然我敢殺他的研究員，他也沒有什麼好怕的。如果他講著與你同樣的理由來到我面前，我就會用同樣的手段讓他明白一些事情。我的能力已經都展示給你了，評判吧，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水平。」
李冰低下頭，默默思考著。這時，林悅從李冰的帳篷裡走出，臉色相當難看，低聲在孫旭耳邊說了些什麼，憤怒的眼神看向李冰，將一個扁平的盒子遞給孫旭。
精緻的盒子裡工整地擺放著一張人的面皮，頭髮眉毛俱在，不知道用了什麼樣的手段，使人皮仍然保持著生前的柔軟和顏色。就連眼球都被完好地取了下來，做過處理以後，安放在面皮上那兩個空洞的地方。
孫旭認識這個人。舊時代裡他被自己的村民瞧不起，卻在進化以後救出了幾十人的性命。逃出加工廠後，路遇素不相識的孫旭，顧不上在這種時代攔截陌生人的車輛可能遭遇的危險，告知他們加工廠裡的凶險。而他逃出加工廠，並沒有一走了之，卻還想著回到加工廠，救出正在受折磨的鄉親。
曾經懷著一顆武俠之夢，走南闖北拜師學藝的王誠，被江湖把式騙光了錢財，也沒有學到真正的功夫，卻得到了一顆俠者之心。而現在，王誠的臉正擺在盒子中，散開的瞳孔似乎還在看著孫旭的眼睛。
李冰抬起頭來，用一種非常誠懇的口氣說道：「我確實犯下了錯誤。你現在可以跟我回到基地，我保證你不會被當作研究對象，而是作為最具有希望的種子來進行培養，研究所的任何一個最新研究成果，都將首先用在你的身上。只有在研究所的幫助下，你才可以率先達到終極進化，不浪費你所具有的神賜一般的天賦。
孫旭仔細地蓋好盒子，好像害怕打擾到王誠的休息。孫旭看著仍舊不想放棄說服他的李冰，用奇怪的語氣說道：「我以為，你只是那種習慣了高高在上，視草民如豬狗的大人物，我甚至有點佩服你對於知識的追求與渴望。我回來與你們戰鬥，也只不過是想讓你們知道，我同樣是一個想要活下去的人，而不是可以隨意被你們拋棄或者研究的對象。
「很可惜我錯了，不過也很慶幸，我回來了。本來今天聽你講了這麼多，我應該給你一個痛快的，但是很抱歉，我改主意了。你很喜歡在人身上做試驗是嗎？巧的很，我現在也有一些試驗想做，正缺一個上好的素材。
「你看到我的能力了，很神奇的治癒能力，不是嗎？不過我現在想知道，這種能力的極限在哪裡，比如說，切掉一根手指，剜掉一隻眼睛，或者剝下一整張臉皮，是不是都可以恢復過來呢？你這麼具有研究精神的人，一定也很想知道答案的，對不對，那就來和我一起探索一下吧。」
孫旭提著重傷的李冰，離開了這個散發著血腥氣的營地，他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兌現自己剛才說過的話。
被遺棄的營地寂靜無聲，似乎在幾人離開之後，那些被逼迫開的黑暗又重新籠罩了這裡。帳篷裡，翻著白眼的胡玫突然抖動了一下，慢慢地坐了起來。
前半個夜晚，李冰對她施行的折磨，已經超出了她的想像極限，她甚至不敢去回憶，想到李冰這個戴著眼鏡的惡魔，在她身上所做的任何一個舉動，都會令她毛骨悚然。
不過，還好，這一切都過去了。那個提著霜之哀傷的男人，因為過於憤怒，似乎將她遺忘在了營地裡。而他們兩人之間的對話，早已經被胡玫一字不差地聽在耳中，記在心裡。
胡玫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她知道這些對話所蘊含的價值。而兩天之後，她就可以和前來接應的部隊會合。等到出了這片該死的山林，憑著這段對話裡包含的信息，她就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那個孫旭，令她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的孫旭，既然拒絕了李冰的招攬，對於那些大人物來說，不能為其所用的人才，最好都是死掉的人才。胡玫發誓，她要利用孫旭的秘密，治孫旭於死地。
殘破的帳篷入口處，探進一顆有著綠幽幽雙目的野獸腦袋，打斷了胡玫的對未來的暢想。被血腥氣引來的狼群，很高興又發現了一隻看起來相當可口的獵物。
還沒有從李冰的折磨中恢復過來，連移動腳步都困難的胡玫，看著滴著口水，噴出腐臭氣息的狼吻，離她的脖子越來越近，腦子裡能轉動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這該死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