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卷 抵死纏綿夜夜歡 第151章 他的愛從未離開 文 / 郁菲
第151章他的愛從未離開
眼前白茫茫一片,凌小染腳步輕浮的向前走著,彷彿是踩在雲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透過白霧,她似乎看到一個身穿吉服的小男孩,那小男孩也憂鬱的望著自己。
看著那熟悉的面容,她記起他是誰了,連忙向前走去,那小男孩見她向自己走來,站起來輕輕一飄,就飄出老遠,凌小染一陣心慌,急道:「孩子,我是娘親啊,快,快到娘親身邊來。」
那小男孩只是憂鬱的望著她,每當她要接近時,他又飄出去很遠,凌小染在後面始終都無法追到他,見他轉過身去,她道:「孩子,不要走,讓娘親摸摸你,讓娘親摸摸你好嗎?」
三年了,每當她夢到他,她都無法靠近他,他總是用那種憂鬱的目光看著她,這一次,她說什麼都不會再讓他走,心裡想著的同時,她拼盡全力向小男孩追去。
這一次,小男孩沒有再離開,他靜靜的立在原地,憂傷的望著她,凌小染顫抖著手去碰他的臉,剛要碰到,那小男孩如玉的臉一下子變得毛茸茸的。
「啊。」凌小染嚇得尖叫一聲,一個打挺自床上跳了起來。
此時正是夜深人靜,玄羽守了她一天一夜,已經困得趴在床沿睡著了,千蘭千墨站在一旁,也直頻頻打瞌睡,而夜鶯剛推門進來,幾人聽到聲音,齊齊的衝過去。
玄羽一把將驚恐萬分的凌小染抱在懷裡,安撫道:「染兒,別害怕,我在這裡,我在這裡陪著你。」
凌小染捂著眼睛尖叫,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清醒過來,她臉上全是淚水,無助的模樣令玄羽心痛極了,她兩眼無神的盯著玄羽,似在看他,又似沒有看他。
「貓,貓,死貓。」凌小染回想起自己暈到前所見之物,聲音抖得讓人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玄羽緊緊的抱著她,道:「這裡沒有貓,你別害怕,染兒,別害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凌小染依在玄羽懷裡,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玄羽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一面道:「別哭了,別哭了。」
夜鶯等人見狀,知趣的退出寢殿,來到殿外,千蘭惆悵的望著漆黑的夜空,道:「唉,公主總算肯在人前大哭一場了,這三年來,她將自己逼得太緊,公主的命真的是太苦了。」
「是啊,公主也太不容易了,還記得公主未曾出嫁時,她是多麼快樂無憂啊,可是現在……,唉,也好在皇上對公主是真心真意,否則公主就太淒慘了。」千墨接過話道,她永遠都無法忘記自己初見凌小染的情形,只可惜世事弄人。
「你倆不要命了,這話也敢在人前說,小心隔牆有耳,我瞧著公主已經清醒過來,你們也累了一天了,快去睡吧。」夜鶯淡淡的道,她向來謹慎,所以提醒兩人。
千蘭千墨同時吐了吐舌頭,齊聲道:「知道了。」千墨瞧夜鶯並沒有隨她們離開,頓住腳步,問道:「夜鶯,你不去睡麼?」
夜鶯看了一眼寢殿,搖了搖頭,道:「公主這邊還要留人侍候,你們先去吧。」
昨天她在屋裡聽到尖叫聲,就立即趕出來,正瞧見凌小染暈倒在宮門前,她急忙奔到她身邊,地上躺著凌小染,她身旁兩步遠的地方放著一個包袱,包袱裡包著一隻身穿錦衣的死貓,死貓形狀可怖。
她因為心急凌小染的情況,沒有去管那只死貓,急急的將凌小染扶回屋裡,等她安頓好一切,記起那只死貓時,它已經不翼而飛,她查過各宮裡記檔,只有清常在養了一隻貓。
經過她的查訪,確定那只死貓確實是清常在養的,在她去查問清常在時,清常在卻說自己養的那隻貓已經三天沒回去了,她也正派人到處尋找。
聽夜鶯說有只死貓嚇到了皇后,清常在滿臉惶恐的跪倒在地,一面傷心欲絕,一面說自己養了那隻貓三年,這三年寂寞的時光都是因為有它的陪伴而顯得充實,她說除非要她的命,否則她絕不會拿它去害人。
夜鶯瞧她的樣子也不像是作假,遂回了永福宮,只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是誰在背後使陰暗害公主呢?沒有了證據,她想查也查不出來,只得將此事暫時擱在一邊,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公主的安危。
凌小染嚶嚶哭過一陣後,失控的情緒才慢慢穩定下來,當她察覺自己正倚在玄羽的懷裡,她不好意思的推開他,訥訥道:「真不好意思,把你的衣服弄花了,要不你換下來,臣妾讓夜鶯洗了再給你送回去。」
玄羽見她又露出那副冷靜自持的模樣,心裡很不好受,他扯了扯唇,道:「染兒,告訴我,你暈倒前看到了什麼?」
凌小染抬頭驚訝的望著他,突然又明白過來,定是有人知道三年前的事,所以想來嚇自己,她失笑著搖了搖頭,看來這後宮裡有人已經對她心生怨恨了。也罷,自己本就沒打算在宮裡久待,等她報了仇,她就會離開,所以也不打算與這些小人多計較,只是希望她們懂得收斂點,若敢再惹她,她定要新仇舊恨一起向她們討回來。
凌小染搖了搖頭,道:「沒有,只是不小心暈倒了,皇上,夜已深,您還是回去吧。」
玄羽目光探尋的望著她,見她只是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他的心不斷的往下沉,「罷了,你既然不願意說,我也不逼你,你好好休息吧,朕就先回去了。」
凌小染看著他站起來向外走去的落寞背影,心底緩緩升起一股煩躁感,她重新躺回床榻裡,用被子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可是卻怎麼也睡不著。
或許是這三天已經睡得夠久了,所以她沒有半分睡意,耳畔又傳來腳步聲,她煩躁的吼道:「我不是讓你回去麼?又回來做什麼?」
夜鶯怔了怔,旋身看了看消失在門外的頎長身影,輕聲道:「公主,是奴婢,夜鶯。」
凌小染一把揮開被子,坐起來看著夜鶯,瞧清夜鶯臉上的擔憂,她的心情好了些,道:「夜鶯,這兩天讓你擔心了吧。」
夜鶯聞言連忙筆直的跪下去,歉聲道:「公主且莫再這樣說,你這樣說會折殺奴婢的,都是奴婢護主不周,才讓公主受到驚嚇,奴婢罪該萬死。」
凌小染歎息一聲,她跳下床來,赤足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磚上,冷得她一個哆嗦,她連忙套上繡鞋,走到夜鶯身邊,親自將她扶了起來,柔聲道:「你何罪之有?她們身後使陰的,我們防不勝防,你不要太自責了。」
「奴婢謝公主不罰之恩。」夜鶯恭敬的道,自鳳詡滅國後,她跟隨凌小染進宮,就自動的改喚自己奴婢了,然而凌小染聽著很彆扭,讓她沒人時自稱我,然而她卻堅持說禮不可廢,凌小染拿她沒辦法,也只好由她去了。
夜鶯將凌小染扶回床榻上躺好,站在床邊道:「公主,奴婢查過那只死貓的來歷,可是發現有許多疑點,死貓是清常在養的,但是奴婢試過清常在,她似乎並不知情。」
「夜鶯,此事我們就當沒有發生過,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跟這群女人較勁,我們的目標是玄羽,只要玄羽死了,她們的下場就會很淒慘,不管是誰做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她都會得到報應的。」凌小染並不打算追究此事,就當是她們閒來無事的一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罷了。
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無法將此事當成無傷大雅的惡作劇,因為這次的事件,將她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傷痛又勾了起來。
夜鶯的唇動了動,最後卻什麼話也沒說。
南巡的日子終於定了下來,三月二十,司天監測算日子,這天利於出行,於是玄羽帶著東西兩宮皇后輕裝出發,玄羽本就沒打算帶上秦若蘭,然而秦若蘭死求活求的,他終於同意她隨行。
大隊人馬在朝臣恭送的目光中緩緩駛出皇城,浩浩蕩蕩的向水患最嚴重的三方城行去,出了京城,大隊人馬走了一天,路上因大小事行程被耽誤下來,原定計劃可以到下一個縣城的,然而只到了隔京城五十里處的永興鎮。
當晚玄羽很不高興,覺得帶著這大隊人馬與自己微服出巡的想法天差地別,而還是個累贅,尤其還帶著以事婆著稱的秦若蘭,於是他鬱悶的來到凌小染房外,打算與她商量脫離組織,微服出巡。
走到房外,聽到屋裡說著什麼一對三啊,炸彈什麼的,他一頭霧水,透過半敞開的房門向裡面望去,只見凌小染與她的兩個丫頭各居桌子的一方,正玩著些紙片。
他剛要走進去,突然聽凌小染興奮的大叫,「一對鉤,你們輸了,快進貢,哈哈哈。」
他的腳步頓時停了下來,他有多久沒有看到她如此開心的模樣了,她的笑容愉悅而真心,不像她對他的笑,永遠帶著隱忍與虛假,他靜靜的看著,想將這一刻的她永遠印入腦海裡。
他太專注,因此沒注意到身後腳步聲漸行漸進,夜鶯看著玄羽以一國之君的身份行偷窺之事,心裡有些訝然,她放輕腳步走到玄羽面前,輕聲道:「皇上,您怎麼站在外面?」
玄羽被這一聲輕喚驚得回過神來,他尷尬的看著夜鶯,神態極不自然的道:「朕只是出來散散步,誰知道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裡來了,天色已晚,朕還是回去了。」
夜鶯看著玄羽落荒而逃的背影,再看了一眼屋裡正玩得開心的凌小染,她快步追了上去,在垂花門前攔住了玄羽,在玄羽訝異的目光中,她鄭重道:「皇上,奴婢有幾句話要說。」
玄羽怔了怔,三年前那一幕又回到腦海裡,當他給凌小染灌下墮胎藥走出來,夜鶯繞過他身邊,緩緩吐出三個字,「謝謝你。」他知道她知悉了一切。只是不知道她此時有什麼話想對自己說。
夜鶯看了看前方的涼亭,道:「皇上這邊請。」說完靜等玄羽先走,玄羽又掃了她一眼,狐狸眼中露出一抹興味,他倒是很好奇夜鶯將要對他說的話。
兩人行到涼亭裡,夜鶯才開口,道:「奴婢感謝皇上這三年來對公主的細心呵護,如果沒有你暗中關照,公主怕是會讓宮裡所有人都輕賤了去,對於三年前的事,奴婢也同樣感謝皇上能做到那種地步,只是公主心裡的仇恨很深,她被這種仇恨折磨得夜夜睡不著覺,奴婢懇請皇上放了她,或許她就會從仇恨中解脫出來。」
玄羽眉頭皺得死緊,他倒是沒料到夜鶯竟會來對他說這番話,但是要讓他放了凌小染,除非他死。「夜鶯,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三年前朕都沒有放她走,更何況是三年後。她要恨朕,朕無話可說,但是要朕放了她,很抱歉,朕做不到。」
玄羽說完轉身就走,夜鶯急道:「皇上,難道你想眼睜睜的看著公主被仇恨折磨得心力交瘁?如果您真的愛她,為什麼從來不替她考慮?三年前是這樣,三年後也是這樣。」
玄羽回眸狠狠的瞪著她,厲喝道:「你懂什麼?三年前若是告訴她真相,她只有死路一條,朕寧願她恨朕,,也不願意讓她無助的死去,在朕心裡,只要她活著,是愛朕或是恨朕都無所謂。」
夜鶯苦笑著搖了搖頭,歎道:「皇上,您將公主想得太脆弱了,若是三年前你告訴她實話,或許今日的情況又會不一樣,為什麼你們總是那樣固執的以為自己所做的選擇就是對她最好的選擇?為什麼不讓她與你共同面對三年前的事?」
玄羽沒再說話,轉身大步離去,夜鶯看著他的背影在光影中透出一股無力的頹敗,心裡淡淡掠過幾絲憐憫,這是他自己做的選擇,此後發生了什麼也怨不得她了。
五更時分,凌小染正睡得香甜,屋裡突然掠過一道人影,那人動作雖輕,還是驚醒了凌小染,她剛睜開眼睛,想厲喝出聲,卻已被來人點住了穴道,一張妖孽惑人的面孔出現在眼前,她剛緊繃的身體驟然放鬆下來。
「染兒,是我,我來帶你走。」玄羽回到屋裡後,想來想去,還是決定來帶凌小染走,有那一大群人跟在身後,不僅耽誤了他的行程,還影響了他的辦事效率,所以甩開這群跟班才是上策。
凌小染緩緩的笑了,她早就在等玄羽來帶她走,只有他們單獨出發,她才更有機會對玄羽下手,她不著痕跡的將手中早已準備好的東西放放在床榻裡,只要夜鶯看見,她就不會著急。
「好。」
玄羽帶著凌小染出了驛館,一路馬不停蹄的向下一個鎮趕去,在他們身後,天邊已泛起魚肚白,不過須臾,一圓火紅的太陽破空而出,燦爛奪目的光暈中,一人靜靜的立在驛館門前,她望著凌小染消失的方向,輕聲道:「公主,保重。」
而在夜鶯的背後不遠處的轉角處,也同樣立著一名身著黑衣墨裙的女子,她惡毒的望著玄羽與凌小染消失的地方,心道:玄羽,三年了,我總算等到你出了皇宮,三年前的斷手之仇我定要加倍奉還給你。
她低眸看向自己毫無知覺的右手,當初她察覺自己中毒時,因秦若蘭在身側,她無法運功驅毒,好在她自幼便服了百毒丸,勉強扼制了毒性的發作,所以她掉以輕心。當時她盜到虎符,便立即送進皇宮給藍徹,等她回去驅毒時,才發現此毒甚為陰險。
毒行五臟六腑,在各大經脈中遊走,運功根本就沒辦法將其驅除出去,最後她拼了命才將那毒催向右掌,為了保命,她不得不廢了自己的右手,將其經脈盡毀,所以從外形上看來,她的手與常人無異。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已經再也無法拿起任何東西。
凌小染與玄羽出了永興鎮,趕了一天的路,終於成功的甩掉了禁衛軍。
「染兒,進了城,我去給你買張面紗。」玄羽在第n次瞪退了陌生男人盯在凌小染身上的目光後,悶悶的道。
凌小染對於那些或驚艷或無禮的視線感到很無奈,在21世紀,她的長相只能算是甜美型,走在大街上,偶爾才會有回頭率。而現在,幾乎從身邊走過的男子都會忍不住回頭看她。
原來成為萬人迷也是一件很苦惱的事。
雖然苦惱,她卻並不想如玄羽的意,她又不是見不得人,幹嘛要帶面紗,「為什麼?這樣不是挺好的麼?」
「挺好?!我就沒看出哪裡好了,你不覺得身邊的蒼蠅太多了麼?」玄羽一雙眼睛哪裡瞪得過幾十雙眼睛,實在沒辦法,他只好將凌小染圈進懷裡,顯示自己的所有權。
凌小染對他的舉動很是反感,她渾身不自在的扭動著,不悅道:「玄羽,你放開我。」
「不放,一輩子都不放。」玄羽無賴卻又堅定的道,除非他死,否則他絕不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