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平津狼煙 第二百八十三章 逃港風潮 文 / 樣樣稀鬆
美國總統肯尼迪也注意到了中蘇之間的變化,他在對nbc電視台晚間新聞節目主持人切特亨特利和戴維布林克利說:「中國的領土是如此之大,就像一個巨大的龐然之物一樣,屹立在邊境之外,越南民主共和國如果倒向他們,那將會為他們在馬來亞、泰國、老撾等地開展游擊戰爭提供有利的地理條件,而且,也會給人們造成深刻的印象,即東南亞的展趨勢將掌握在中國的手中。」
自從肯尼迪就任美國總統,將「大規模報復戰略」改為「靈活反應戰略」,便要求部下研究毛zd的著作,尤其是游擊戰的理論,以求能找出破解以弱勝強人民戰爭的策略和方法。他曾對他的妻子傑奎琳說,毛zd把軍人與人民的關係比作魚兒與水的關係,多麼巧妙。傑奎琳聽後哈哈大笑。
兩越戰爭雖然告一段落,但美國依然擔心東南亞局勢的安全,中國將要或者已經在支持馬共、緬共、越共等**組織,這是可以確定的事實。而越南王國和柬埔寨、老撾則處於當其衝的第一線,南洋聯邦作為東南亞穩定的柱石地位更加突出出來。
美國在派出地面部隊的決策上一貫謹慎,相對於美國兵的生命,他們更喜歡出錢出裝備。這便不可避免地要接受南洋聯邦的一些要求,包括一些關鍵軍工技術的轉讓和買賣。當然,南洋聯邦作為亞共體最有實力的國家,也承諾將負擔起成員國的安全。
而在一九六二年,南洋聯邦和中國的關係出現了意外的坎坷,這使美國暗自欣喜,對於南洋聯邦同中國的貿易,以及南洋聯邦承認中國,美國一直心懷不滿,只是要依靠南洋聯邦,又怕逼迫使得南洋聯邦向「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才沒有作。現在,中、南兩國爆了糾紛和爭吵,自然順了美國人的心思。
南洋聯邦與中國的貿易打著民間交往的旗號,一直進行得很平穩,而在香港則設有一個大機構,其實質是具有官方性質的辦事處。而中南兩國的糾紛就是這個辦事處向上匯報的「逃港」風潮所引起的。
進入60年代以後,中國的「大躍進」惡果全面迸。(!贏話費)當時,珠三角一帶的老百姓為了解決糧食短缺問題,紛紛致信香港親友求助。香港親友便把食物裝入鋅鐵盒子密封起來,用毛巾或布把盒子包得嚴嚴實實,寫上姓,通過郵局寄回大陸。然而,國內政府出於政治考慮,一度下令禁止郵包入境,於是所有的郵包全數折回香港。人們沒有飯吃,自然就尋思著往外跑。
更為重要的是,港英政府從一九六一年三月開始實施了新身份證申請政策(俗稱「抵壘政策」)。新政策規定,給予那些可以成功抵達市區而又有親戚朋友接濟,加上本身具有工作能力的人士簽香港身份證。這樣的做法,是港英政府為了解決經濟高展時期勞動力短缺所提出來的,但實際上相當於變相地承認了非法移民的「合法」身份。
而一九六二年的「逃港」**,主要生在那年的五月份以後,因此,當時的香港媒體曾以「五月大逃亡」冠之。據記載,單是在五月十六日那天,便有五千多人,由新界邊界地區剪破鐵絲網湧入香港。
當時,在寶安縣由東至西長達一百五十公里的公路上,外流群眾一波接一波,如同浩浩蕩蕩的「南下大軍」一般,奔向邊境線。這些試圖闖關的人們,主要來自廣東境內的廣州、惠陽、東莞、南海、台山等地,也有從外省聞風跟來的,籍貫遍及十二個省區。寶安與新界交界的梧桐山,是「逃港」的必經之路,因此在那段時間裡,這裡差不多每天都聚集了成百上千的偷渡者。同時,公安邊防也在這裡重兵佈防。面對封鎖,這些偷渡者自組織起來,常常是青壯年手執木棍在前面,婦女和老人在後面手拉著手,肩並著肩,以示威的姿態強行沖關。
除了陸路,還有不少人選擇海路。偷渡的地點一般是距離香港四公里的蛇口,這裡的海邊有大片的紅樹林,偷渡者往往會躲在林中,趁邊防人員換崗的間隙迅下水。當時,中英兩國以水為界,不論潮漲潮退,只要一下水,就出了中方地界,無權再管。
而與此同時,由於香港的大街小巷「偷渡客」陡然增加,給當地治安帶來諸多問題,使得港英當局也不得不改變政策,嚴陣以待。警方出動大量警力,二十四小時巡邏,刻意加強了對無證人員的盤查,並準備將大量偷渡者遣返。
華山距離香港市區尚有一段距離,被亞熱帶樹木遮住的山梁茫茫一片。深山老林中,人跡罕至,難得看到幾戶人家。
然而,在1962年的5月,當越境者的洪流衝到了山腳下時,這片寂靜的原始山林,立刻沸騰起來。集結在香港市區附近華山一帶的偷渡者,前後人數大約有三萬。
華山由於位置正好在邊境與香港市區之間,成為逃港者進入市區的一個中歇站。在經過了長途的艱難跋涉之後,疲憊飢餓的逃港者可以在山中稍得喘息,等候從市區聞訊趕來的親人接他們下山。
逃港者集中在華山,還有一個目的:有眾多的人聚在一起,相互照應,就是香港警察來了,幾百數千人抱成一團,一時也奈何不得他們。
的確,香港警方對於這些數量驚人的越境者,感到十分棘手。先,要驅趕成千上萬的逃難者,警力顯然不足。其次,對於這些手無寸鐵的逃難者,強制的行動有違人道甚至法律,而不以強制行動又難以奏效。何況這些越境者大多都有著親人、朋友在香港。稍稍處理不當,引起的法律官司會層出不窮。港英政府感到很難辦。
據當時香港傳媒的統計,以一人牽動十個香港的親人、同鄉、同學、朋友計算,華山的三萬人就等於牽動著三十萬香港市民的心。也就是說,大約每十個本來在高樓大廈中安睡無事的香港人中,就有一個人要為突然出現在華山山頭上的親人、同鄉、朋友的處境擔憂。
逃港者中不乏聰明人,他們通過記者,不斷把消息帶到了山下。《星島日報》刊登了《百名難民寄語香港親友》一文,列下了一百多名難民在港親友的名字,呼喚這些親友趕快上山來救他們。消息很快在全城傳開了,整個香港的輿論更加沸騰,人人都在呼喊:「火搶救華山上的親人」!
當數千名軍警被迅調到華山,準備開始大規模的驅趕和抓捕時,消息傳來,工人放下鐵鉗,老闆關掉店門,菜農扔掉籮筐……他們趕去華山,去救自己的親人!據統計,自五月十五日開始,前後共有十幾萬人次的香港市民,帶著食品、飲水趕到了華山,與港英政府的強行遣返政策「對抗」!
在這場明地裡的或暗地裡的對抗中,香港市民用各種方法將華山上的越境者保護起來。接走、匿藏家中或市區者不計其數。據事後估計,華山上的越境者,大約有五成以上,在市民們的幫助下,最後得以進入市區。當然,這與許多警察的有意「抓捕不力」不無關係。
五月二十一日,港督訓詞切峻地下了嚴令,兩小時後,在「不行動者作抗命論」的指令下,幾千名警察終於開始執行命令,強行把一個個緊緊抱在一起的親人拖開。一聲聲呼號、哭泣再次撕裂華山……
一批批的越境者被推不是,應該說是被強行拖上汽車。其時,上百輛汽車正排成長龍在山下的路邊等候。看見親人上車,圈外香港市民的隊伍中又爆出山呼海嘯般的痛哭聲、叫喊聲。成千上萬的人又尾隨著汽車的煙塵,形成一條條長龍,追向邊境的集中營。
按照當時香港政府的決定,偷渡者在送入集中營後,給予兩餐豐盛的免費餐,然後等第二天天亮,派車由羅湖橋送返大陸。夜晚,在集中營的外面,公路上、山邊上,密密麻麻,到處坐著翹以盼的香港市民,收容營內關著的是他們的親人、同鄉、朋友……他們苦苦地守在營外。
夜晚,星星依舊閃爍,樹葉依舊沙沙,牆外人望牆內人,牆內人望牆外人,繁華喧鬧的香港今夜真的失眠了。市內,歌舞廳等娛樂場所都自動熄燈閉門,對華山的事情表示同情。幾乎所有的香港家庭都放棄了手中的事,坐在收音機、電視機旁,關心著難民營中那些可憐人的命運。
而就在這天晚上,要上床休息的港督接到了一份英國倫敦的緊急電報,電報內容令他吃了一驚,「停止強行遣返,相已與南洋聯邦總統蹉商完畢,由南洋聯邦全部接收偷渡者,船隻已在駛港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