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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平津狼煙 第四十九章論勢 文 / 樣樣稀鬆

    第四十九章論勢

    「……我軍應有強大的預備兵力,並採取逐次抵抗的戰術,或稱狙擊戰鬥,根據西婆羅洲特有的地形,確定我軍守護部隊不必固守一地,而是設置縱深陣地,逐次抵抗優勢敵人的攻擊,在誘敵深入我陣地內,尚未立足時,埋藏的地雷炸彈一起爆發,埋伏的狙擊兵配合我正面部隊,一舉反擊消滅敵人。這種陣地要虛虛實實,使敵人摸不清底細。經過一兩次打擊後,敵軍可能就裹足不敢急進了。我軍則達到以少勝眾、以劣制優的目的。同時,組織小股突擊別動隊,在叢林、山地、沼澤中穿插行動,打擊日軍的補給線、運輸隊、物資集中地。等待日軍銳氣受挫,補給困難時,我主力以鉗形攻勢,猛力出擊,圍殲日軍之突進部……」

    合理的戰術能夠取得應得的勝利,對於此次的主動進攻,黃歷是早有預謀,將日軍擠出山地叢林地帶,拓展根據地的防禦縱深和部隊的機動空間,並與日軍在平坦而富庶的西部地區展開新一輪的爭奪,這是鐵血青年軍發展所必須經歷的階段。

    豎起抗日大旗的初期,鐵血軍有一個迅猛發展壯大的時期,而現在西部地區的人口資源成了瓶頸,西部人口密集和經濟發達地區又是日軍要重點佔領鞏固的,有志青年想避開鬼子的嚴厲管制和監視,前來加入鐵血軍是件很困難的事情。所以,鐵血軍必須向西部地區滲透,吸收更多的人力資源。

    當然,此次作戰還有一個目的,那便是盟軍方面知道,這是一支能征善戰的部隊,對這支軍隊的支援物有所值。利用被利用,不管怎麼樣,都要體現出自身值得被利用。

    同時,這次軍事行動也是一次檢驗,由游擊戰向有限的運動戰轉變,必然不能一拍腦袋便實行,要給部隊一個適應的過程。

    三團善巷戰攻堅,一團善伏擊,二團善奔襲,雖然都是鐵血青年軍,但在與鬼子的不斷戰鬥中,各支部隊由於承擔的任務不同,依然體現出了各自的特點,黃歷因勢利導,又著重加強了對這些特點的挖掘和訓練,使之更加鮮明。現在看來,效果是不錯的,馬塔鎮攻堅,殲滅機甲中隊,奔襲伏擊錫拉特日本援軍,三個主力團幹得都相當漂亮。

    將被動防守來應付鬼子的掃蕩變為針對日軍薄弱點的主動進攻,使得鐵血青年軍產生了極大的變化,信心,是靠戰鬥勝利來建立的,不是靠慷慨激昂的空話得來的

    攻城掠地的勝利,讓萬千感慨在戰士們的心中撞擊,抗日殺敵不只是壯懷激烈的口號,或幻想中的悲壯和榮譽。對於經歷了惡仗的軍人,這些名詞就不再抽像朦朧了,一切都濃縮成血淋淋的現實。在激戰中,生的渴求和死的威脅無時不在猛烈碰撞。貪生者可能不生,勇敢者反而不死。

    戰爭使一切變得直截了當,人類諸多複雜的感情,只剩下不共戴天的仇恨。在彈雨如蝗、刀光血影的廝殺中,也會出現瞬間的躊躇猶豫。但我死親生,我死猶榮。在重於泰山的民族利益前,個人的生死微不足道,對苦難深重的海外華人來說,沒有流血的貢獻是無足輕重的

    從西方殖民者到日本鬼子,南洋華人終於意識到團結的力量,反抗的精神,乞求和忍讓是沒有用的,只有奮起而戰,用鮮血和生命,讓壓迫者顫慄,爭取自身的權利,才是正道。

    對於楠阿特普艾這座已被圍住的孤城,黃歷並沒有下令繼續強攻,而是悄悄地收攏部隊,像一個耐心的獵手,等著獵物鑽出洞穴。雖然有了攻堅的戰術,並且在馬塔鎮進行了實踐,但對於進攻一方來說,傷亡是難以避免的。楠阿特普艾不同於馬塔鎮,工事更加堅固,敵人的數量更加多,攻堅的難度更大。鐵血青年軍要留有足夠的力量,以應對鬼子可能的軍事報復。

    圍城是虛的,不同於冷兵器時的圍困,都在城下安營紮寨,旗幟飄揚,號角嘶鳴。但正因為楠阿特普艾的鬼子無法判斷鐵血青年軍的兵力是否隱藏起來了,面對城外少量兵力的掘壕圍困,感到進退兩難。

    「敵人在故意示弱,yin*我軍突圍,一旦離開堅固的工事,必定會從四面八方圍攏而來,倚仗人數優勢,在野外進行圍攻。對,就是這樣,我絕不會上當。」山田喜藏舉著望遠鏡,仔細觀察著城外,得出了自以為正確的結論。

    對於楠阿特普艾的守軍只是關注於眼前的敵情,而身在錫拉特的籐原則面對地圖冥思苦想著整個戰局的發展,「敵人的主力是否還在楠阿特普艾城外?他們是在以逸待勞,繼續對增援楠阿特普艾的皇軍進行截擊,還是已經悄悄轉進,盯著下一個目標?是繼續調兵向楠阿特普艾進行增援,還是等待進一步的偵察報告,確認敵人的主力在何處?」

    牽一髮而動全身,一個應對不當,便會引起連鎖反應。楠阿皮諾、楠阿克芒艾、錫拉特、普圖西包、塞米陶,再加上楠阿特普艾,偌大的西婆羅洲東部,竟然只有這麼幾個堪稱城市的地方,相距是那麼的遠,道路是那麼的不好,顯得是那麼的孤立。以前的估計是錯誤的,才會有這種撒豆子似的排兵佈陣。一直以為鐵血青年軍沒有攻堅的重武器和能力,但現在要重新估量這個對手了。

    看著地圖上西婆羅洲東部那幾個隔得甚遠,稀稀落落的城市名,籐原有些煩惱地搖了搖頭。皇軍是分散配置,而敵人是聚力於一點,況且在叢林和高地之間的移動難以為偵察飛機所獲悉,使得敵人可以悄悄地運兵,防不勝防啊他坐在椅子中,沉思了半晌,拿起了電話,向川口將軍提出那樣的建議吧,就算挨頓臭罵,也希望川口閣下能明白自己的苦心。

    ……………….

    坤甸,西婆羅洲第一大城市,川口清健的司令部便設在此地。此時,他正在和自己的愛將小笠原夫談得正歡。

    小笠原夫隨被抽調走的一個大隊去增援瓜達爾卡納爾島,但未到瓜島又到調至拉包爾擔任參謀,在曾橫掃荷屬東印度的今村均中將手下聽命。他正與川口清健說著瓜島的戰事,特別提到第二師團的進攻失利和第三十八師團輸送受阻,又講到瓜島部隊面臨的最嚴重的飢餓,土兵體質非常差,餓死、浮腫和患各種熱帶疾病而死的官兵比戰死的多兩倍。講到他朝夕相處的那些在香港和爪哇島安列丹、萬隆呈雄的精兵,竟在「狹口」海峽中遭沉船之厄,屍骨無存的時候,小笠原夫嗚咽泣下,不能自已。

    川口清健也是黯然神傷,半晌才低沉地說道:「荷屬東印度戰役中,皇軍僅用這兩個師團加上後來的一師一旅,就打下了面積相當於歐洲人口達七千萬人的遼闊疆域,皇軍僅戰死八百四十人。而為攻佔一個飛機場,兩個最精銳的師團都不行,不是親眼聽見你所述說,我是真不敢相信呀對了,所羅門群島的形勢怎麼樣了,小笠君,你能幫我分析一下嗎?」

    小笠原夫平穩了一下心態,說道:「所羅門群島的戰爭同我軍以往的任何一次戰爭都不相同。它是一場海陸空三方面密切結合的立體戰爭。為了爭奪制空權,必須用步兵攻佔瓜島飛機場;為了確保步兵成功,又要用艦隊炮擊機場並且掩護運輸船,而敵人的飛機和軍艦威脅、阻止我軍的炮擊和海上增援,其目的是協助敵人的海軍陸戰隊守住飛機場。」

    川口清健插了一句:「聽說,美國佬叫它亨德森機場。」

    「是的。在這種立體戰爭中,我軍和敵軍目的基本相同。很長一段時間裡,我軍指揮機構低估了敵人的實力和決心。先用一個支隊,後用一個旅,最後用一個整師去攻擊敵人的一個得到良好空中保護的加強海軍陸戰師。我軍糧食不夠,火炮太少,後方太遠,運輸危險;敵人則恰恰相反。加上我軍未料到瓜島雨林的因素,只憑過去對付弱敵的白刃戰術和敢死精神,不明敵情和火力,失敗的結果是必然的。」小笠原夫歎息著說道。

    川口清健點了點頭,說道:「孫於兵法云:『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故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出於我軍開戰之初節節獲勝,我軍從上到下,都蔑視兵法。所以,我軍在瓜島上才會失敗。」

    小笠原夫自嘲地一笑,說道:「當鄙人向今村閣下講訴自己的意見時,百武中將的幕僚人員極為憎惡地看著我。大概在想:一個無名的少佐,憑著死啃書本的學生腔,競然敢誣蔑天皇批准、軍部制定的重要作戰行動。其中一外參謀指著鄙人的鼻子大聲說斥責『我軍在支那戰場上以一當十,就是在新加坡、緬甸、菲律賓和荷屬東印度的戰役中,也都是以少勝多,你竟敢誣蔑軍威,我建議今村將軍閣下解除他的職務,讓他到瓜島戰場上去當一名士兵。那時候,他就知道當袍澤忍饑挨餓、流血犧牲的時候,不應該像蒼蠅一樣胡說八道了。」

    「胡說八道。」川口清健見有人如此輕視侮辱自己的愛將,氣憤非常,「我軍過去在南洋的勝利,是因為有制海權和制空權,另外敵人處於包圍之中,士氣低落。在瓜達爾卡納爾則完全不是這樣。我們沒有制空權,經過第三次所羅門海戰,損失了戰列艦『比睿』和『霧島』之後,又丟掉了制海權,因此,第三十八師才遭到空襲,全部裝備和大量人員沉入『狹口海峽』。如果這些混蛋不承認事實,他們還會失敗。」

    小笠原夫點點頭,苦笑著說道:「等到今村閣下詢問他們,究竟需要多少兵力才能攻克瓜島飛機場時,眾人說法不一,因為誰也摘不清楚美軍究竟在瓜島上部署了多少部隊。但大家傾向於偏高,認為起碼要六個師團的兵力。」

    川口清健被氣樂了,罵道:「他們的腦子怎麼長的,皇軍在整個南洋戰區和東南亞戰區總共才有十二個師團,按此分析,除了抽調中國的部隊,就無法收復瓜達爾卡納爾嘍在軍用地圖上指指劃劃高談闊論就是他們的本事,真正在戰場上調配軍隊、攻城略地,這幫傢伙狗屁都不是。我認為,有四個師團足夠了。」

    小笠原夫用敬佩的目光望著川口清健,用力點了點頭,說道:「閣下的判斷十分準確,今村閣下向大本營建議,讓第八方面軍配屬兩個軍:十七軍和十八軍。十八軍軍長安達二十三中將的第六師團和第五十一師團從新幾內亞和中國戰場抽調決戰瓜島。」

    川口清健瞪大了眼睛:「是滿洲的關東軍部隊?」

    「是的。然而問題並沒有解決。增援瓜島的問題並不是我們人不夠或物資不足,而始終是無法安全地運到那裡去。」小笠原夫黯然說道:「根據鄙人的兵棋推演,在一般的空中掩護和海上護航的條件下,瓜島船隊去程損失百分之二十,卸載損失百分之五十,歸程損失百分之二十。它是一個海軍問題和空軍的問題,我們必須從海上和空中壓制美軍飛機場。」

    川口清健搖了搖頭,緩慢地說道:「很困難哪我得到的消息是,自從三十八師團輸送失敗之後,海軍拒絕再派艦艇到瓜島海域。他們認為:水面艦艇是用於海戰的,不能再把寶貴的戰列艦、重巡洋艦和驅逐艦犧牲在狹窄的海域中了。開戰以來,驅逐艦的損失已經無法忍受。『不能為一個飛機場而陪上整個聯合艦隊。』這是他們的結論。」

    小笠原夫也是苦笑連連,說道:「今村將軍說得更為詳細,他說:陸軍在這個問題上同政府嚴重衝突。在十月二十二日陸海軍局部長會議上,大家一致同意,一旦第二師團攻克機場,海軍即行解雇九萬噸民用船舶,陸軍準備解雇十三萬噸船舶。日本的國民生產和生活急需石油、煤、鐵礦石、糧食和其他物資,都必須用民用船來運輸。由於美國潛艇的猖狂活動,民用船舶噸位急劇下降,已經無法確保明年三百五十萬噸鋼材的生產。沒有這些鋼材,大東亞戰爭就支持不下去。」

    川口清健輕輕拍了拍腦門,暗想:「戰爭是一道算術問題。早知如此,鋼產量只有五百萬噸的日本,為什麼要同鋼產量八千萬噸的美國佬開戰呢」

    「等到我向今村將軍建議,趁我們還有能力,把第十七軍的殘部撤出瓜達爾卡納爾時,我立刻變成了叛徒,賣國賊,要被槍斃。」小笠原夫說著抬了抬自己受傷的臂膀,臉上帶著嘲諷的笑意說道:「有的軍官打我,還有人唾我。平時相好的朋友,現在反目相仇。大家都認為我褻瀆了軍旗,褻瀆了死去的戰友們的靈魂。只有我自己,因為說出了積鬱已久的話,感到輕鬆,作為一個參謀人員,已經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他們誰又知道,我的弟弟——只有二十二歲的二等兵小笠桂二,就死在亨德森機場邊緣的鐵絲網上。然後,一顆子彈從後面飛來,打斷了我的鎖骨。」

    「還像二.二六事變(一九三六年日本陸軍皇道派發動的一次流血政變)那麼意氣用事啊」川口清健輕輕撫了一下小笠原夫的肩膀,長長地歎息道:「本來是想讓小笠君率隊出征,打出我支隊的軍威,沒想到,唉,小笠君,你受委屈了。」

    「閣下,您千萬別這麼說。」小笠原夫急忙要站起,卻被川口清健按住了。

    「小笠君,你的軍人生涯——」川口清健心情很難過,小笠原夫受傷不說,又被原百武中將的幕僚排擠,連今村中將都沒有辦法,只能暫時讓他回國養傷,想要再次復起,只有等機會了,「我會盡力來幫助你,你不要著急。」

    「謝謝閣下的關照。」小笠原夫的眼睛有些紅,很感動地表示感謝,然後歎息著說道:「我倒是無所謂,只是看到那些傢伙被一次失敗所激怒,像紅了眼的賭徒,喪失理智,而為皇軍擔心。」

    川口清健若有所思地在地上來回走了幾圈,緩緩說道:「是啊,失敗算不了什麼,而執拗地不肯承認,喪失理智地把皇軍勇士不斷地消耗在那個並沒有實際軍事意義的小島上,才是最大的失敗。這場戰爭,就是一場後勤補給的戰爭。只有奪取制空權,才能保障補給並破壞敵人的補給。因此,在轟炸機的航程內,才有勝利的可能。可惜,飛機大多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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